第一百九十二章：初见暮夭

　　我第一次见到暮夭的时候，是在苍灵山。

　　哦，我并不是指和小仙君来苍灵山的那一次，而是……反正就是记不清楚多少千年前了。

　　那个时候的暮夭，还是一株仙草，长在山谷阳光最为充足的地方。

　　那里是碧海灵山的下风口，每天从碧海灵山吹过来的风和灵气都会经过这里。

　　所以暮夭虽然是生在苍灵山，但实际上，她却是依靠着碧海灵山的灵气长大的。

　　一开始便说过，暮夭是难得一遇的仙草本体，山谷中有灵气的植物也很多，却唯独没有一株像她一样，短短几百年便修炼出了灵识，能够像人一样说话。

　　暮夭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躺在山谷中大石头下的阴影中睡觉，那里凉快，但是又不寒冷。

　　一般像这样的地方，都很容易生长一些药草植物什么的。

　　若这里是一座普通的山，世间的采药人可能都会往这些地方找草药。

　　但只是苍灵山，紧邻着碧海灵山的一座小灵山，山脚下确实有人间小镇和凡人，但是距离都有些远。

　　一般的人要不是闲着无聊，是绝对不会上山了。

　　当然，除了那些上山历练打猎的道士，毕竟碧海灵山脚下有一座道馆，每隔一段时间，我都能看见他们的身影出现在碧海灵山。

　　但也只是外面的一层范围而已，再靠近一点的话，我设置了迷障，这也是为了山中的妖植精怪着想。

　　它们修炼不同意，也许修炼个一两百年，还打不过一个修炼了七八年的道士。

　　要是再碰上一些天资聪颖，小小年纪就很厉害的道士，那就更不用说了。

　　我设置的迷障，顺便把苍灵山也给包围在了里面。

　　苍灵山虽然是座小灵山，但是里面的妖植精怪也不少。

　　本着天下妖植精怪是一家，我作为碧海灵山以及周围灵山唯一的主人，自然是要起到保护同类的榜样作用。

　　我偶尔也会去苍灵山采药，但是之前并没有遇到过暮夭。

　　后来遇到，是因为她躺在石头后面睡死了过去，我当时看着这株仙草灵气充裕，很是难得，便想着带回去炼丹。

　　当然，并没有成功，我把她带回去之后不久，她就醒了过来，在我的药草堆里惊慌失措地喊着，

　　“啊啊啊啊，这里是哪里？”

　　也亏得我作为狐狸，耳朵尖，不然的话，还真的听不到暮夭的声音。

　　暮夭摇晃着自己的真身，两片碧绿色的叶子在风中飘荡之着，要是她有人形，此刻定然是坐立难安，因为她的周围，全部都是我晒干了准备用来炼药的药草。

　　“呦，原来你还会说话呀。”

　　我好奇地看着这株会说话的药草，有些新奇。

　　这或许是暮夭第一次看见活人，毕竟她在苍灵山活了这么几百年，还没有见过一个人。

　　“你你你……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那时候暮夭尚且修炼出灵识，声音还是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听起来清清脆脆的，偏偏颤抖着，像是一个害怕却故作镇定的女娃。

　　“我是碧海灵山的山主，这里是我的炼丹房。”

　　“你要吃了我？！”

　　小姑娘的注意力只在我后面半句话，她声音惊恐，若是修炼出人形，一定是夸张的害怕表情。

　　我有些失笑，或许是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可爱的小姑娘了。

　　碧海灵山的动物虽然有的也会说话，但很少对我这样又害怕又故作镇定的。

　　主要是我从小在碧海灵山长大，是山中的妖植精怪把我拉扯大的。

　　它们熟悉我的性子，在我还小的时候，就像我逗弄暮夭一样逗弄过我。

　　我作为堂堂碧海灵山的山主，说起来，当真是一点威严都没有。

　　后来下山，遇到了一个小道士，那个小道士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出门历练，分不清妖气和灵气的区别，竟然把我当做妖给抓了。

　　我生在碧海灵山多年，山中精怪对我呵护有加，那些妖精更是因为我的身份而不敢对我造次。

　　此番被一个没有眼力见的小道士给抓了，我的态度可想而知。

　　我扬言要让山里的精怪教训那个小道士，不过那个小道士面无表情，看起来就呆呆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我的话吓到。

　　不过后来经历过了很多事情，也大概了解了这个小道士的性格，若是用一个好一点的词，那大概就是呆萌。

　　就像现在被我抓住的暮夭一样，不过，那个小道士只怕不会说这样的话。

　　他只会定定地看着你很久，然后见你无动于衷，似乎不是再开玩笑之后，就会沮丧地垂下脑袋，满脸的低落。

　　要是他和我一样是狐狸有耳朵，只怕那耳朵也会耷拉下来，总之看起来可怜巴巴。

　　不过那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的小道士忙着潜心修道，我自然也要为我成仙而努力。

　　不过能够遇到暮夭，实在是让我觉得欢喜。

　　因为自山下回来之后，总觉得碧海灵山的日子有些无聊了，甚至有时候会怀疑，我之前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暮夭很聪明也很上进，这一点，从她修炼成人且还没有经历天劫就可以看出来。

　　她若是潜心修炼，有了足够的道行，不管是成人还是成仙的天劫，都没有关系。

　　当然，这是我的想法，至于事实，和我的想法截然不同。

　　我生来半仙之体，能够算出人或者妖的前世今生和未来劫难。

　　暮夭修炼成人之后，我便推算出了她后来会经历的一切，我妄图阻止，可不管是我自己还是她，都印证了一个道理：天命难违。

　　我当初所说暮夭会落得和我一个下场，并非是一语成谶，而是预言成真。

　　只不过我比暮夭死的早，不然的话，我要是看着暮夭这么不听我的话，不争气，指不定一口老血吐出来。

　　暮夭于我而言，是好友，亦是姐妹，看着当初尚且懵懂无知的暮夭成长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我的心中，不知道该是欣慰还是心疼。

　　……

　　天地间万物静止，唯独耳边吹过了和煦的风，阳光温暖地照射着大地，金色的光粒散落在草地上。

　　暮夭那声想我的话就响在我的耳边，带着委屈和怀念，以及轻柔。

　　鬼是没有眼泪的，但是这个时候我的眼睛还是忍不住酸涩了一下，我伸手拍了拍暮夭的背，不知道她能不能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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