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4、冲喜

　　她是个理智的人，尽管再伤心，事实就是事实，还是得去面对。她坐在病床边，难过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咬着泪点点头。文凯站在她身边，将她揽进怀里。

　　文凯刚才出来的急，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衣。她将头埋进文凯的肚子，温热的泪水不断渗过文凯单薄的衬衫，湿润他的肌肤。

　　“妈，那那些事就麻烦你了。”文凯对柴嫣然说着，低头心疼地抚着妻子的背。她双手紧紧撰着文凯的衬衣，双肩一抽一抽的起伏着，发出微微的低泣声。

　　对于婆婆的提议，慧珍丝毫没觉着有任何不妥，反而觉得很感激。婆婆说的对，她这边的确没个可以商量帮衬的人，有她帮忙，自己反而能多点时间陪姑妈。而且白事需要的东西和规矩她又不懂，婆婆此举，实在是帮了她个大忙。

　　许多地方在人就要病死之前，都会在家安置一口上好的棺材冲喜，说是这样就能多活几天，当然了，就算不能，她还是很感激婆婆。如果不是真放在心上，谁愿意趟这趟浑水呢？打麻将逛街做美容还不够惬意吗？干嘛偏管刚进门的媳妇娘家的白事？

　　姑妈鼻孔上插着氧气，床头放着心跳检测仪，手上挂着药瓶子。人虽没醒，但看心跳还算比较平稳。慧珍守在床边，哪儿也不肯去，上趟厕所去久了都觉得在浪费时间。她要守着姑妈，寸步不离的守着照顾着，就像姑妈小时候照顾她一样。

　　文凯见她如此这般，两天折腾下来，人也瘦了一圈，心疼的不得了，干脆先放下古董行的事，陪她一起在医院守着。中间姑妈有醒来几次，身上插着尿管倒也不用上厕所，喝了两口小米粥，说了两句话就又睡下了，而且睡觉的时间和次数越来越大，一天24小时，至少有20小时是在睡着的。有时候她会在睡梦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皱着眉，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林志伟说，是她体内的癌细胞在折磨着她，这才发出痛苦的呻吟，除了掉药水，什么也做不了。癌细胞已经扩散了，手术也没用，除非跟阎王爷打商量或者神仙下凡。

　　她每天都会给姑妈擦身体，每当这时候，文凯就会回避，让看护进来帮忙。有他们夫妻在，看护也就帮忙去食堂打饭，替姑妈洗澡洗衣服而已。

　　姑妈到死都没嫁人，也没子女，临死前见文凯和慧珍这么孝顺，不由得泪目。慧珍还好，左右是自己带大的。可文凯不一样啊，他和慧珍这才刚结婚，又是富家少爷，怎么好麻烦他呢？以至于她每次醒来都在劝文凯回家去休息，文凯不依，偏要陪慧珍守着。还会时不时说点笑话去逗她，使得姑妈每次一睁眼看见文凯就笑逐颜开的，比和慧珍还亲近。

　　其实她和文凯好，无非也只想着她能对慧珍好。老人家不都这样吗？钱财物什名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下一代。如果慧珍能顺顺利利的替文凯生个儿子，那将来在许家还有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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