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熊孩子与灵能生物

　　一直跑到学校后门也没见对方追过来的黄奇赡这时才松了口气，他颤抖着手抹了把头上吓出来的虚汗，口中叨叨着，骂着些他自己都没功夫管其中素质的脏话。

　　这个圈子永远是给人难以承受的信息量后直接考验你的存在意义，黄奇赡不是个多智近妖的主儿，他只想得过且过先缓几天，让自己不要又一次触碰死亡的边缘。可这几天发生的事何曾给他过半点缓歇的机会？

　　“不会是看在乔老三的面子上吧？”一念及此，他又折回操场，看见班级所在的那一片区域后顿时心里咯噔一声：郭霖不见了！

　　在他与一个执行小组看押下的目标凭空消失，这种情况只有三种可能性，他不去想后两种比较悲观的可能，直接打通了列表最上面的电话：“我想知道目标在不在。”

　　没有任何延迟，电话在拨号的一瞬间便被接通，接电话的人生硬的道：“抱歉需要检查您的权限。”

　　“我特么啥时候需要你们这帮杂鱼来审查权限了？老子就是被撸到临时工也比你们权限要高！速度告诉我目标现在还在不在！”黄奇赡低声咆哮道，就差把他手机给砸了。

　　“目标安全，从你离开到现在没有被任何人主动接触过。还有在此提醒你一句，我们的权限只比你低了一个加号，你并没有指挥我们的权力。”手机那头的声音冷静而坚硬，好在黄奇赡早已习惯，也不得不习惯。

　　他松了口气接着问：“你们一共几个人看着他？”

　　“三个，有两个去处理刚才的事情了，现在还没回复。”

　　“呵呵。”黄奇赡心中冷笑不止，嘴上吩咐了下让他们找人的时候小心些，随后挂断了电话。至于那两个人已经没必要考虑他们的死活了，碰见今天的那个家伙，能落个死都算是运气好的。

　　那个人能拿着对生武麻醉剂当飞镖使，说明他八成与研究所有关系，而进化协会的研究所只招收具备相关知识的高级能力者，对于黄奇赡这种最多爬到D序执行的低战力咸鱼根本不予理睬。

　　如此高标准地方出来的人，全灭黄奇赡所在的小组想必不成问题，更何况此人到现在都没怎么动手，怕多半是看在昨天那个和自己打了一架的家伙的面子上吧。

　　极光的执行多废物，这句话在圈里传了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而出身于极光的黄奇赡更是对这句话深信不疑。根据刚才那个家伙所说的话，他眼下最要紧的任务一是保住自己的命，并二是尽最大可能挽回极光交给他监视的目标。

　　但目标牵扯的东西太多，水太深，像他这样的小角色随时都会被淹死水里，哪儿有主动保命的机会？何况此刻有执行队员在，他的作用也被牢牢限于在学校看着郭霖，如果黄奇赡有其他异动的话，恐怕第一时间跑过来干掉他的不是别人，而是灰隼。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说的就是我现在这种状况啊。”黄奇赡低声自嘲道，浑身顿感无力，然而他却没有停下对这件事的思考，对一个将要成年的人来说，生与死的抉择往往受到意气响而变得不可控制。

　　差点死过两次的他没有像电视剧中那般愈发地变得悍勇，反而越来越像个怂货，不断地因为怕死而把仇恨埋压在生活的重担之下。但他归根结底仍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这种惹到头顶上的事情，黄奇赡要再不反抗，恐怕他自己都不相信。

　　“嘿，哈哈哈……就这么想让老子完蛋，他娘的你们当我是泥捏的？”

　　黄奇赡想着想着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低声自语道：“拿命来换吧，想放翻老子，怎么说也要付出点代价！”

　　“说得好。”

　　黄奇赡惊然回首，发现出声之人是郭霖后方才稍松了口气。刚才由于太过紧张，黄奇赡竟没能察觉到他在自己背后，此时再思，不由极恐。

　　郭霖拍了拍手轻声道：“转了一圈儿刚好回来，听到了些让我不由击节赞叹的话，挺好的。”

　　黄奇赡把手揣进兜里，盯着他道：“那能不能告诉我你都听了多少？”

　　“好久没看见有怂逼想要逆袭的了，你想干啥，能不能说给我听听？”郭霖笑着说道，浑不在意黄奇赡那冰冷肃杀的目光。

　　郭霖的声音依旧吊儿郎当，可黄奇赡都看得出来，这种被模因感染的人不存在所谓的价值观，能让他们感兴趣的事情还真不多。

　　黄奇赡沉默了好一会儿，又思考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说道：“你不是看不惯组织么，我有个好主意你要不要听？”

　　“不听，总感觉你会卖我。”郭霖的回答恰如黄奇赡猜想一般，毫无犹豫，当场拒绝。

　　黄奇赡顿了一会儿又说到：“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一部分也行，说不定以后你就是自由的了。”

　　“哦豁！”

　　郭霖听到此话突然嘲笑道：“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有你想知道的东西？何况，你有什么能让我自由的资本？”

　　黄奇赡没再多说一句话，转头就走。对方话中所含的态度让他已经确认了自己的猜想，现在只要保住自己便可以了。

　　至于郭霖的死活与所谓的任务？抱歉，让他们见鬼去吧！这个已经没有让他再为其卖命的理由了，哪怕是死亡的威胁。况且，死亡的威胁并不只有极光这一方面，他要再掺合下去，恐怕不用极光出手他就死了。

　　“卧槽……”郭霖愣愣地看着眼前那个转身离去的背影，嘴上叨叨道：“玩儿大了，谁说极光全是废物的。”

　　……

　　废物不废物，黄奇赡不想对自己妄下定义，然而眼前的三个人却把这种定义用倨傲的神情完美言喻在了他的头上，就差找张纸写出来贴他脸上了。

　　“你是这里负责的？怎么看起来这副德行。”

　　如同三流yy小说里面的狗血剧情一般，正在黄奇赡将要溜出校门口之时，迎面走来一行拿鼻孔看人的傲慢货色。

　　打头一个差不多三十来岁留着中分的男人摘下脸上的蛤蟆镜，对黄奇赡颐气使指地道：“你的监察目标呢？别浪费我时间，在二十秒内让我见到他！”

　　此人身后跟着一名中年女性与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儿，三人仿佛开了同步一样，以各自不同的标志性动作如斜眼撇视、冷漠吩咐、漠然冷哼，来彰显着他们对于此地以及此地所属组织成员的绝对轻视。

　　就在黄奇赡还有些茫然发愣的时候，他们又熟练地把这种迷之倨傲变成了对他本人地深深不屑，无他，只是他们认为黄奇赡反应太慢了。或者说是被他们的到来而吓傻了？

　　“怎么回事儿啊？你特么听没听见啊你！老子要让你去把那个撒比带过来，你还特么这么慢？这种穷乡僻壤的职员都那么垃圾吗？”

　　黄奇赡的反应一点也不慢，可要说吓傻了到是真的，他好久没有见过这么画风惊奇的寻死专业户了。

　　这几个奇葩仿佛是从很多年前的低端爽文里蹦出来的，自带经典版“浑身发痒见人就蔑视”的神奇属性，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主角打脸然后弄死加经验一样。但很可惜，现实里神智清醒且智商正常的人不可能会无端如此。

　　如果一个人拥有了强悍到足以对抗现实法则的能力，那么眼前的这种态度对他来说其实算是很有涵养，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彬彬有礼！

　　女人闻言突然皱眉道：“见到上司发令还不麻溜的，估计是对组织有异心呐……这人之前层级不低，你们说他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被调到这儿了。”

　　对方的依仗无非就是他们是极光b序与c序列执行者，异能可以达到军事级别的作用，并且比黄奇赡的权限更高。而恰恰就因为这些，让黄奇赡只能选择装出一副呆傻的小人物的样子，急匆匆地去回头寻找郭霖。

　　不过，找人是假，逃跑是真。黄奇赡在分部好像见过这三个人，深知这几个眼高于顶的王八蛋身手不凡，当即生出了不与之正面对抗的心思。

　　然而事情不如他所想的一般可以糊弄过去。在他刚刚往回跑了两步之时，那名小男孩儿却突然叫嚷到：“二十秒到了，二十秒到了。这个人有意违抗上级，心……心有……心有不轨，应该杀了，哦不，是处决掉！”

　　“我日！”

　　黄奇赡心底一片冰冷，目光沉了下去，止住奔跑，站在原地没有回头。

　　二十秒，二十秒？从刚刚见到这三个人到现在最多也就四五秒，那为什么小男孩儿如此急匆匆地要喊时间到了？难不成是开玩笑的？

　　就在此时，那个中年女人黝黑淳朴的面颊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微微点头说道：“过了这么长时间，还在这里站着，这是故意在违抗上级命令，应该在审查之后就地处决。”

　　为首的男人熟练的跟着轻声对黄奇赡说到：“也许你觉得憋屈，那我就发发慈悲告诉你，你今天跟在这里的所有低级成员，包括你看守的目标都被上头下了秘密抹除指示。”

　　他捋了捋头发，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笑容，向着黄奇赡朗声说道：“经B序低级执行者代号‘钢琴家’临时审查，C序高级执行者‘城’、‘睡虎’协同调查：现已确认组织内E序监察者代号‘箱子’有背叛组织、损害公众安全、以共谋私等行为。根据组织内部规定以及当地法律，予以就地处决，详见调查档案‘特别行动B32-n49’。”

　　说完这些，那个男人扔掉手中的墨镜，走到黄奇赡身后，贴着他的耳边说到：“这位小哥，要怪，就怪你看押的人太该死了吧。”

　　郭霖有多该死，轮不到黄奇赡费神思考，不过他此刻需要认真思考自己怎么才能不会死。黄奇赡所有的感知早已投向了身后那抹杀机，锁定他的杀意浓的像流淌着的血泉，如芒在背，让他浑身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那个男人见状也兴奋地颤抖了起来，他嗜杀，以至于把杀戮当成是一种无与伦比的享受，他最喜欢的便是在结束猎物的生命时慢慢感受对方的绝望和恐惧。

　　“嗬嗬，嗬嗬……”男人的喉咙里闷响着压抑而急促的声音，其中包含了无尽的喜悦与享受。他无比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手中的瑞士军刀刺进了那个瑟瑟发抖的猎物体内，只要稍稍一用力，包裹着高频振波的小刀便能穿透这个猎物的脊骨，震毁那颗因紧张而加速跳动的心脏。

　　一念及此这个留着中分的男人更是放慢了过程，缓缓地将刀刃向前挪动，身躯的战栗在此刻变得更为夸张。他不怕眼前的低级异能者如何逃脱，他的振纹领域足以覆盖方圆二十米，在领域范围内可以轻易将任何固体用高频震荡震成粉碎，想要困住一个人更是易如反掌。

　　“嗬嗬嗬嗬嗬呕啊……”代号叫钢琴家的男人喉咙里面的声音变的尖锐，逐渐转为怪异。突然间他浑身猛地抽搐了一下，仰面而倒，好像一个吸毒过量的瘾君子被刺激的心脏衰竭而亡，涕泪横出。

　　黄奇赡轻抚着后背那道有些爆皮的小口子，回头问到：“是不是很爽？”

　　也许是爽到了极点，这个代号为钢琴家的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微弱的呼吸可以证明他的存活。

　　钢琴家的胸腹处连着两根细细的金属丝，金属丝穿透的那片衣料好像被火烧过般焦糊不堪。

　　被黄奇赡精心改装过的泰瑟枪给电了一发，哪怕他是铁打的的也要脱层皮，更何况此人的身体素质对比常人而言都不算出众，能保住一条命已经相当不易。

　　黄奇赡捡起地上那刀柄微微变形的瑞士军刀横在他的脖子上，对着剩下的两人说道：“要么滚！要么他死，你们拿他交差。”

　　这把刀夹柄的绝缘措施不错，保证了黄奇赡没跟那个蠢货一起躺在地上，也保证了刀刃可以有效地切开他的脖子。在他看来，这些垃圾或许相当能打，但总不是专业的杀手，做起事来自然漏洞百出。作为控制型能属的敢去仗着属性优势跟近战能力强的近身，简直是没脑子到了极点。

　　中年妇女与小男孩儿何曾想到事情在一瞬间居然会有如此大的反转，。两人均是走野路子被组织招收的异能者，在有些地方不如黄奇赡专业狠辣，更不会随身带着社会上严禁流通的非制式防爆武器。

　　他们是传说中的边缘人，是专门用来处理组织内某种事情的最佳人选，尤其是见不得光的事情。他们的能力普遍较强，有甚者可以达到战略用途，但多数边缘人也恰恰受制于此，在很多情况下只能使用异能者最常见的方式战斗。黄奇赡正是在一照面便认死了这点，在千钧一发之时给自己争得了一线生机。

　　在不远处悄悄观望的郭霖心下稍松，缓步向事发处走去，这里的保安全是极光的暗子，如果要让他们知道了，不知又要出什么乱子。他还没走几步，突然不自控的说道：“照这么整要出大事。”

　　这句话来的突然，以至于他根本没来得及捂住自己的嘴，他撑着脑袋低声骂了句什么，疯狂向前方跑去。

　　世界上最不听话的是熊孩子，最具叛逆心理的自然也是熊孩子，而拥有异能的熊孩子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黄奇赡的威胁或许对中年女人有着很大的说服力，可他从未想过，有一种人天生不会受他的威胁。

　　女人身旁的小男孩儿霎地把手一抬，一道只能在构体视角中隐约可见的光束擦着黄奇赡的脑袋射到他身后的水泥地上，将坚固的混凝土地面炸出了一道半米长的口子。

　　“草！”黄奇赡怒骂一声向侧面跃起，右手狠狠带过地上躺着的变态家伙，锐利的刀锋斜划开了他的脖子，留下一道深入颈椎骨的血口。对于他们这些没有基本人权的法外生物，杀戮和死亡是很常见的事情。

　　还在犹豫不定的女人变得惊慌失措，转而眼中闪过无尽的怒火，带着事败的绝望与恶毒挥拳奔向黄奇赡，在对方还未落地之时便击打在他的左臂上。黄奇赡在一瞬间只能拼命扭动身体，尽可能缓解这惊雷一拳的伤害，然而他还是被打的横飞出去，惊动了两名正在查卫生的老师。

　　灵能粒子炮和综合战斗强化……

　　郭霖跟黄奇赡同时在脑中闪过两个熟悉的能力属性，旋即苦笑了起来。这是高级异能者里最常见也是最具杀伤力与战斗力的能力属性，今天刚好被他们碰了个正着，可见想让他们死的人对他们的还算挺重视的。

　　“呃啊！”

　　黄奇赡如同一个被随意扔出去的玩具人偶，在地上连滚了数圈方才堪堪停下。他努力呕出胃里的积血，蜷身拧腰，足尖抓地，双腿骤然发力，在极短的时间内再次跃起，像一条出洞的毒蛇般借助反蹬之力窜到门房后方的小道，夺路而逃。

　　紧跟着他的身影，一团高度压缩的灵能粒子团疾射而出，将赶来的两名老师轰成大蓬血雾后在地上爆开，为门口的路又添了一道沟壑。

　　地上的那道半掌宽的裂缝深达数米，方才黄奇赡在半空中就看出来这个小孩儿属于某种非人类的生命体。此时场内最具威胁性的便是这个半大孩子，能有如此破坏力的十有八九便是灵能生物，至于那个女人，只要给他机会总是能用改装过的泰瑟枪搞定的。

　　黄奇赡捂着已经骨折的左胳膊，向人最多的地方逃去。上次像这么不要命的奔跑好像还是在一年前，他余光扫过那两名被炸的神形俱灭的可怜虫，眸中杀意渐浓。

　　异能者仗着能力杀普通人他不是没见过，但是在组织里做事还敢这么张扬，很显然是有着某种来自高层的默许。

　　事情既然恶化到了这个份上，黄奇赡不介意用自己那不怎么安稳的生活来跟对方赌一把。干脆调用他藏了近一年多的底牌，强开领域，拉着这俩王八蛋一块儿上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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