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家中往事

利亚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有些诧异又有些紧张，她说：“我想……我想回家。”
  “好啊。”达芙妮却比想象中答应得更爽快，她讥笑道，“那就让你回去看看什么样的才是家。”
  利亚跟着达芙妮一起上了一辆车，来接她们的是家里的老管家——艾伯特·戴森。
  他在格林格拉斯家已经工作了几十年，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在操持，这些年来利亚的父母一直非常信任艾伯特。
  见到跟在达芙妮身后的利亚，他没有流露出意外的神色，反倒是恭恭敬敬地为利亚开了车门。
  隐形的汽车飞到格林格拉斯庄园后缓缓降到地面，利亚跟着达芙妮的步子走入了阴冷的庄园。开门的是一个憔悴的女人，她身形消瘦，鬓发飞霜，双瞳是和利亚一样旖旎的蓝。
  她看到利亚，眼中又是喜又是悲，喃喃道：“你怎么回来了……你为什么要回来？”
  利亚望着她，模糊地记起自己在重病卧床的时候，她握过自己的手，想必她就是母亲——詹妮弗。
  那时候，詹妮弗还是个连头发丝都精致不苟的女人，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贵气，尽管她总生气，丈夫柯蒂斯也向来对她爱戴有加。
  但短短几年，岁月竟将她蹉跎成这般模样。
  利亚本来还想问问她，为什么要把自己抛弃在那个遥远的老房子里，为什么父亲母亲这许多日子都不曾去看望过她一眼……这一切的为什么，利亚都问不出口，就像她此刻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詹妮弗的问题。
  “夫人，外面天寒地冻的，还是先让两位小姐进去说话吧。”管家艾伯特和言劝道。
  詹妮弗垂下了眼，径直往屋里走去，达芙妮和利亚也都紧跟着到了客厅。这里很宽敞，却不明亮，巨大的窗幔将屋外的光挡得严严实实，只有悬空的水晶吊灯维持着客厅的光亮。
  她们的父亲柯蒂斯先生端坐在金色雕花点缀的皮革沙发上，他的眼睛如黑曜石般闪烁着凌厉的锋芒，稍与他对视便会叫人不寒而栗。他凝视着利亚，一言不发，谁都看不出来他是喜是怒。
  “艾伯特，带她回自己房间吧。”詹妮弗说。
  利亚在艾伯特的带领下回到了陌生的房间里——整个卧室都是粉白相间的，白色墙壁上刻着精美华丽的小天使浮雕，床上铺着像花瓣一样柔软漂亮的粉色被单，地毯上摆满了可爱的毛绒玩具，桌柜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八音盒。这是整栋房子里唯一鲜亮的地方了。
  这里许久没有人来过了，物件都布上了灰尘，艾伯特用魔法将屋内陈设瞬间变得一尘不染后，他就离开了。
  回家的这些天，家里气氛都很沉闷，除了吃饭，利亚几乎没有出过房间，父亲只对她说过一句话“保守住你的秘密。”，母亲却连一句话都不想说。
  但此次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去对角巷购买魔杖，利亚最终按耐不住去找了艾伯特，问道：“我可以去对角巷买魔杖吗？”
  老管家的微笑向来是和蔼的，他告诉利亚：“小姐，我没有权利可以做这个决定，不如你去问问夫人。”
  利亚垂头丧气地说：“可母亲这些天都不愿和我说话。”
  老管家说：“你能如愿去霍格沃茨学习，就是夫人为你求的情。”
  于是利亚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敲了母亲的房门，没有人回应。
  连续两三次后都没有听到母亲的声音，利亚想着她是亲生母亲，总归不会吃了自己，于是擅自打开了房间门。
  房间里只有幽暗的壁灯发出隐约的光，詹妮弗就坐在床边望着进门的利亚。
  “母亲。”利亚试探性地叫道，这个在心中默念了成千上万遍的词，如今从口中说出来，竟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詹妮弗黯淡的眼蒙上了一层泪光，她扭过头，说：“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利亚鼓起勇气问道：“为什么？”
  “是啊，我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达芙妮都没事，为什么你就躲不过？”詹妮弗自嘲地笑着。
  利亚不甘地说：“可是这不是我的错。”
  “那是谁的错？”詹妮弗激动得将手边的花瓶朝利亚狠摔去，她怒吼道，“是我的错！我就不应该生下你！”
  利亚被吓得愣在门口，柯蒂斯和达芙妮听到动静后都急匆匆赶到了这里。
  见到妻子生气，柯蒂斯赶紧把利亚推出了门外，然后关掉门进房间安抚失控的詹妮弗，而达芙妮看见发傻的利亚，只说了一句：“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支离破碎的家。”
  利亚很难过，她问达芙妮：“为什么你们都这样对我？”
  “好，我告诉你为什么。”达芙妮把利亚拉到了书房，指着墙上两个年迈老人的画像对利亚吼道：“我们的祖父祖母都因为你死掉了，你就是个不幸的人，阿斯托利亚！”
  “什么？”利亚对此事并不知情。
  “你在老宅子里不问世事许多年当然幸福！当年我们得知你的血咒后，祖父母和母亲大吵了一架，他们觉得你和母亲都是不幸的女人，所以才会传承下格林格拉斯家族的诅咒，他们想让母亲带着你远离这个家，或者让你自生自灭。“
  “尽管父亲不同意他们的决定，但母亲一气之下给祖父母施了一忘皆空想让他们忘记这些事情，魔咒的失误导致祖父从此神志不清，最终病死在了第二年的冬天，祖母也因为难以接受这一切而自刎了。”
  “经过这些事情，我们的父亲母亲也不再如从前那般亲密，阿斯托利亚，你瞧，这都是你害的。”
  达芙妮把这些年家里的事情全都跟利亚说得一清二楚，她想把这几年的悲愤通通发泄给利亚，因为在她眼里，阿斯托利亚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祸害。
  血液诅咒是一种黑暗又高深的法术，施法的人轻则元气大伤，在世上苟延残喘，重则彻底葬送自己的性命，因此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轻易用这种咒法的，通常中咒的都是背信弃义的人。所以如果被别人发现格林格拉斯家族有这样的血脉，就不会再有家族愿意合作来往了。
  从前，利亚只知道不能让人发现这诅咒，这会让格林格拉斯家族成为异类、成为众矢之的。如今她才知道，这场诅咒当真是害了全家人。
  利亚什么都没说，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陷入了无尽的自责——
  这些年受折磨的不是只有自己，她没有资格埋怨任何人。
  而她才是这个家不幸的根源，所以连拥有生命也是她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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