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学校

隔着过道相对的两扇房门大敞，隐约可见两个小小身影在各自房中忙活来忙活去。美琴做出叉着腰的姿势，站在门前催促道：“该带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再检查一遍哦？”

        “收拾好啦！”沙织这边气喘吁吁地告一段落，立刻报告道：“纸、笔、水壶、手帕……诶，还有一点点吃的，和一点点别的……”

        忍校新生入学还须有木叶的户籍文书作为材料，不过这样重要的物件是直接由富岳拿过去的，并不会交到两个孩子手中。

        美琴微微挑眉，默不作声地望向她那看起来沉甸甸的浅灰色布制小挎包——怎么也不像只装了这些东西的样子。“吃的”是什么？“别的”又是什么？

        沙织脑门直冒汗，心虚地打岔道：“佐助收拾好了吗？佐助带了什么呀！”

        “纸和笔。”佐助轻轻松松就报备完了自己的行装，“不需要带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美琴朝她伸手，“让妈妈帮你检查一下。”

        沙织顿时扭捏起来，支支吾吾在门前磨蹭。美琴也不出声，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面上相当沉得住气。时间过不到一分钟，沙织却觉得像一年那么漫长，到底还是心里忐忑，垂头丧气地把书包拿给了美琴。

        “纸、笔、水壶、手帕，”美琴按照她的顺序，挨个点过一遍物品，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一眼，继续念道：“糖果、石头、铲子、小恐龙……”

        ……怪不得这么重呢。

        “小恐龙？”佐助听得直愣，“你为什么要带小恐龙啊？”

        以他对他妹妹的了解，糖果是用来吃的、石头是用来玩的，铲子大约是她缠着鼬要的那把仅有孩子下臂尺寸的小木铲，经常被她拿来到处挖掘，什么果核草籽都难逃一埋，美其名曰“等小树长大了就有果子吃”，结果一样都没发出苗来；最近的业务已经拓展到埋物件了，据说是在藏宝，兼带发掘别人留下的宝藏。

        某知名不具的卷毛路过大哥哥曾点评道：‘看来以后不能管你妹妹叫小猴子了，得叫小鼹鼠才行’，并被气急败坏的当事人吱哇乱叫地追赶了一条街。至于以他的身手到底为什么会被沙织坠在身后跑了那么久，那就得问他自己了。

        沙织悄声嘟哝：“万一佐助在学校里又不高兴了怎么办？”

        原来这个小恐龙玩具是拿来哄她兄弟的。美琴忍不住一笑，扭头见到次子茫然地看着这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妹妹心里的形象跑偏到了什么程度。

        “总之呢，这些东西通通不准带到学校去。”美琴一件件拿出来，末了把沙织脑袋一敲，叮嘱道：“在学校里要好好听老师的话，认认真真上课，不可以欺负别的小朋友，也不要被别人欺负，知道吗？”

        沙织抱着脑袋问道：“那要是被别人欺负了怎么办呢？”

        佐助没忍住投来诧异的眼光，被沙织瞪了回去。

        “我记得忍校有学生之间对战比试的课程，”美琴笑吟吟的，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认真修炼的话，这门课拿到第一名，可以指定自己的对手。明白妈妈的意思了吗？”

        沙织听得眼睛圆睁、嘴巴呆呆地张着，脸上一会恍悟一会深思，精神大振：“明白了！”

        佐助不由得扶住门框后退半步。

        对付完了小女儿，美琴双掌一合，轻松道：“好，佐助的书包也拿来让妈妈检查一下。”

        他默默地、乖顺地把书包递了过去。美琴不需要翻动，打开便望到了底：还真的只带了纸和笔。她看得直叹气，“你们呀，一个恨不得把床塞进去带走，一个是连书包都嫌多余。”

        美琴转身进了佐助房间，替他也收拾了水壶和手帕等小物，整齐地放进挎包里，简直有操不完的心，“在学校多喝水，不要太勉强自己。我们佐助也是当哥哥的人，以后在外面要保护妹妹哦。”

        这是不消说的。尽管佐助并不知道他妹妹沙织有哪里需要人保护——她不欺负别人就差不多了，但长兄鼬是他的榜样，鼬是天下第一好的哥哥，那他也会要求自己当天下第一……呃，第二好的哥哥。论及做人兄长这点，佐助还没有信心一定能超越鼬呢。

        美琴领着两个行装打点完毕的小孩下楼去，厨间在之前就已经摆好了早饭。入学式大约占去一个上午，结束之后便会放学回家，因此美琴今天并不需要准备两个孩子的便当盒。

        沙织和佐助抱着小挎包向坐在桌前的富岳问好，各自溜到座位上，规规矩矩地吃起早餐，再不敢像在母亲美琴面前那样活泼散漫了。

        见时间差不多，富岳说道：“吃完了就准备出发吧。”话毕，他起身离席往玄关那边过去了。

        每次和爸爸一起出门，好像都会变成这样的场面——明明不会迟到，但总像要赶时间似的。沙织觉得有趣，偷偷笑了笑，就见旁边佐助一骨碌爬起身，急忙追着出去了。

        沙织丝毫不慌，镇定地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掏出手帕抹抹嘴，还能替美琴收拾几个盘子。她在水槽边挨着美琴的腿，说道：“好想妈妈和我一起去学校啊。”

        美琴手上洗刷的动作没停，好笑地催她：“再磨蹭小心被你爸爸说。”

        “爸爸肯定已经习惯了。”沙织望了望墙上的挂钟，“妈妈去嘛。”

        “妈妈不去。”美琴抱歉地对她笑笑，“哥哥第一天去上学的时候，妈妈也没有去呢。”

        美琴本意想安慰女儿向兄长学习，没想沙织却随口一问：“为什么？爸爸不让妈妈去吗？”

        某种意义上，这倒确实是富岳的意思。她的丈夫和她自己的父亲大概是一类人——在宇智波里也很常见，哪处都常见，深信忍族的孩子不能在母亲怀里娇惯，尤其是男孩儿，从小就该按照忍者的标准去教育，不该在母亲和姊妹之间养得性情软弱了，不准流泪、也不能叫苦喊痛。

        美琴戳了戳女儿的鼻尖，留下一点小小水迹，说道：“等你回家的时候妈妈再告诉你。作为交换，你要告诉妈妈今天在学校里做了什么。”

        这个交换答案的玩耍方法，沙织就可熟悉了。她果然不问了，信誓旦旦地一挥手便往外跑，“妈妈等我放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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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富岳领着这对双胞胎来到忍者学校时，沙织看得眼都不带眨，目光骨碌碌地从这边溜到那边，对这么多同龄人聚集在一起的场景感到无比新奇。宇智波里没有和她跟佐助同一年出生的小孩，既在学业上凑不到一处，平时玩耍也没什么机会，实在让她闷得慌。

        来来往往的人里，沙织看到不少由父母双方一起陪着来学校的孩子，一家三口有说有笑，简直把她羡慕坏了。妈妈美琴不和她们一起过来，哥哥鼬也一大早就离开家，说是有重要的事；现在，她只能可怜巴巴地跟在爸爸身后，根本没有说笑的机会，反而还得祈祷爸爸不要突发奇想地教训她几句。

        好在富岳的心情大约还不错，一路上除了勉励她们两句，倒也没说什么会让沙织愁眉苦脸的话。沙织和佐助在操场上暂时同父亲道别，沿着学校工作人员的指引上了楼，找到一间远远便听见闹哄哄的教室。

        佐助走在前，沙织还没来得及踏进室内便听到声音一静，一瞬之后转成了小心翼翼的窃窃私语——等她跟在佐助后面跨进教室，同样的场景又上演了一次。对于旁人来说，外貌这样精致的同龄人实在不多见，更别提两人一看就是罕有的双胞胎。

        沙织好奇地扫了一圈，收获了一片小孩们同样好奇的目光，其中掺着一点被当事人抓包的不好意思。

        陡然间，她的目光对上一双怯生生的白色眼睛——沙织立刻眼睛一亮，想起了哥哥说的“日向一族的宗家长女”，悄悄拽了拽佐助的手。佐助顺着她的意思看过去，只看到一个几乎要把蓝色脑袋埋到抽屉里去的瘦小身影。

        他用疑惑的眼神询问沙织要干什么。沙织迷茫地看了看那个缩在座位上的女孩子，又看了看自家之前扬言要与日向比试谁更厉害的孪生兄弟，只好一头雾水地摇摇脑袋。

        佐助径自拉着她走到靠后的一排空座位上坐下。前面没坐满人的位置也有几排，但显然她哥不是喜欢和陌生小孩凑一起的个性。沙织左看看右看看，直到一个年轻人走进教室清了清嗓子才唤回了她的注意力。

        短短的、乱刺刺的棕色单辫，额头宽大，鼻梁上横着一道细长伤疤，并不给人以凶恶之感，反倒显出一副敦厚和气的模样。见全班孩子都闻声看向了自己，青年人不自禁动作局促起来，双手无意识地交叠两次，又强压着自己镇定下来。

        沙织这才发觉，这个人可能比她以为的还要年轻一点，或许只有十几岁年纪。紧接着，对方自我介绍道：“同学们好，我……我叫海野伊鲁卡，担任辅助教师，希望接下来的几年能和大家好好相处，请大家多多指教。”

        说完，他竟然还鞠了一躬。

        沙织还是第一次见到面对她们小孩子都如此隆重的大人，不知道究竟是因为紧张、还是此人真的本性如此。这样的性格有好也有不好，好处大约是真的会非常容易相处，坏处则是要担心他能不能镇得住这群个性奇特的小孩们了。

        她饶有兴趣地盯着伊鲁卡老师的一举一动，期间还被对方循着强烈视线对视了一次，沙织也分毫没有被抓包的心虚。

        海野伊鲁卡回到讲台上，对照手中的□□默默点起人数。此时，教室门被大力拉开，一个金黄色的毛茸茸脑袋蹿了进来，大大咧咧地往里走。宽宽大大的白色短袖稍显陈旧，斑驳着几块五颜六色的油彩，颜色黯淡泛灰，像经过了无数次粗糙水洗。

        “啊。”沙织愣住了，“是这个人呀。”

        “你认识？”

        佐助难免多看了两眼这个迟到还嚣张的男孩，第一感觉是弱，第二感觉还是弱，咋咋呼呼的样子，讲起话来肯定也很吵——完全想不到他妹妹会在什么地方结识这种人。

        “不认识，和妈妈上街的时候见到过一次。”沙织踢晃着小腿，心不在焉地回答他，眼睛盯着那个金发男孩脸上的猫爪痕迹动也不动，“他脸上是什么？是猫挠的吗？”

        “……猫没有那么大的爪子吧！”佐助不满她的态度，在她腰上拐了一下，反倒被沙织敷衍地拍了拍手。

        讲台上，海野伊鲁卡无奈道：“漩涡鸣人……对吧。鸣人，你能告诉老师为什么迟到了吗？”

        “哈？睡过头了。”被叫做漩涡鸣人的男孩枕着手臂，模样相当散漫。

        伊鲁卡眉头微皱。台下的大多数孩子早就在这男孩走进来的时候窃窃私语、形容鄙夷，此时见他如此气焰嚣张，更是摆出了嘲笑厌恶的模样。

        “好了，那你就快找位置坐下来吧。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见老师放过了他，漩涡鸣人梗着脖子径直往教室里来，仿佛对周遭一切眼光和评价混不在意。沙织此时也还在打量他，简直像朵向日葵似地跟着扭脑袋。

        沙织的座位临着过道。漩涡鸣人走过她身旁时，突然气势汹汹地一扭头，问她：“你看什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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