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孩子，能有什么错？

二楼走廊尽头的那一间房，就是刘全的房间。

        房间的门半掩着，这个只有二十来平米的小房间一览无余。

        房间里除了有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之外，再没有任何家具。

        孩子的衣服和大人的衣服乱七八糟地堆在地上；

        空酒瓶歪歪斜斜地倒了一地，屋子里，酒气熏天。

        刘全呈“大”字状仰头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门后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弱小身影，他就是刘全5岁的儿子，刘浩浩。

        小浩浩抱着双腿，无辜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

        他惊恐地望着躺在床上的刘全，只敢低声啜泣，不敢发出声音。

        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明显可以看到淤青和疤痕，有已经结痂的旧伤，也有渗出丝丝血迹的新伤。

        刘全和小浩浩的妈妈没有领结婚证，在小浩浩不到二岁的时候，她就因为难以忍受刘全的家暴，丢下小浩浩独自离开了。

        就是因为这样，刘全把所有的怨恨，都撒在了小浩浩身上，他只要心情不好，就会对小浩浩拳打脚踢。

        刘全没有正式的工作，他平时会去工地上干些杂活，挣到的小钱也基本上被他买酒喝了。

        小浩浩很少能吃一顿饱饭，所以，他的身材比一般同龄的孩子要娇小很多。

        随着刘全的呼噜声越来越大，小浩浩探了探脑袋，当他确定刘全已经完全睡着的时候，才敢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

        准备爬上床的小浩浩抬眼望着半开的大门，他的小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是不是他只要从这里跑出去，让爸爸找不到他，他就不会再挨打了？

        这样想着，小浩浩转过头，看到了刘全熟睡的脸。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他真的不想再挨打了，真的好疼！

        小浩浩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小心翼翼的看了刘全一眼之后，他扭过头，撒腿就往楼下跑。

        坐在门口唠家常的女人们都已经各回各家，为晚饭忙碌去了，门口空无一人，小浩浩顺利地跑出了筒子楼。

        虽然跑了出来，但是，小浩浩本就瘦弱，再加上一天都没有吃饭，他根本就跑不动。

        可是，一想到被爸爸抓住，等待他的就是一顿暴打，心中的恐惧顿时给了小浩浩力量。

        他小脸涨得通红，即使呼吸急促，他也不敢停下脚步，他一心只想跑远一点儿，再跑远一点儿，这样，他就不会再挨打了。

        就这样，小浩浩时而跑跑，时而走走，走了很长时间。

        虽然他觉得自己的腿都快要抬不起来了，但是，他依旧不敢停下来，他深怕自己一旦停下来，刘全就会张扬舞爪地向他扑来。

        随着周围天色越来越暗，马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所有下班的人，都归心似箭地往自己的家走去，没有人注意到马路上这个瘦弱的孩子。

        小浩浩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从来没有一个人出过门，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只知道自己实在是走不动了。

        小浩浩看了看马路边，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石阶上，用双手托着脑袋，新奇的望着眼前的景象。

        这时，一个路过的年轻人，顺手将没喝完的半瓶橙汁扔在了地上。

        小浩浩的眼神，顺着骨碌碌滚动的瓶子的望去，那个黄色的水，他在窗户里见其他小孩子喝过，好像是很好喝的样子。

        这样想着，小浩浩走了过去，蹲下用小手拿起瓶子，扭开瓶盖。

        他张着小嘴，试探性地舔了舔瓶口，顿时，他的舌头就变得甜甜的。

        这种味道，他从来没有尝过，以前他偷偷舔过家里的白糖，那就是他吃过最好吃的味道了。

        尝到甜头的小浩浩，迫不及待地仰起头喝了一口橙汁，他的嘴里，顿时变成了满满的酸甜感。

        小浩浩咂吧着嘴，脸上不自觉地洋溢出满足的笑容。

        小浩浩的这一举动，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人群渐渐围了过来，议论声也多了起来，

        “这个小孩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他家里的大人呢？”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个要饭的吧？”

        “唉，这么小个孩子，看着怪可怜的，还是先报警吧！”

        说着，众人纷纷拿出了手机。

        等到警察来，人群就散开了。

        一个年轻的女民警蹲在小浩浩身边，轻声问道，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浩浩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陌生漂亮的阿姨，没有说话。

        女民警打量着小浩浩，发现了他手臂上的伤痕。

        但是，小浩浩不说话，她也不好确定是不是家暴。

        她抬手看了一眼时间，转头对身后的同事说道，“现在是饭点儿，要不我先带孩子去吃个饭，再试着问问他。”

        同事们看了一眼小浩浩，连连点头，“行，李彤，那就麻烦你了！我们几个大老爷们看见小孩确实头疼！”

        李彤摇了摇头，“没事，你们先回局里去吧。我带孩子吃完饭就回去！。”

        说完，她转头对小浩浩笑道，“小朋友，你饿不饿？阿姨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听到“吃饭”两个字，小浩浩的肚子就“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李彤温柔地摸了摸小浩浩的头，牵起他的小手，“饿了吧？你的肚子已经告诉阿姨了，走，我们去吃饭。”

        小浩浩感受到了手心传来的温度，他顺从地站了起来，跟在李彤身边。

        饭店里，小浩浩狼吞虎咽地吃着眼前的面条，不一会儿，一大碗面条就全部吃进了他的肚子里，他的小肚子被撑得圆鼓鼓的。

        李彤看着小浩浩，问道，“小朋友，你现在可以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吗？”

        小浩浩看着李彤，小心翼翼地答道，

        “刘浩浩！”

        李彤笑道，“浩浩，那你能告诉阿姨，你爸爸妈妈在哪儿吗？”

        小浩浩的眼神顿时变得暗淡，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那，”

        李彤顿了顿了，“浩浩，你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吗？阿姨送你回家好不好？”

        听到“回家”这两个字，小浩浩脑海中顿时就浮现出了刘全那张狰狞恐怖的脸。

        他惊恐地摇了摇脑袋，忙不迭跳下椅子，撒腿就往门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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