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回忆

楚芸成了宿舍里最早脱单的那个人，按照惯例，脱单成功的人要请全宿舍人吃饭。

        本来都订好了位子，谁知道当天下起了大雪，路也不好走，无奈四个人只能来到顾煜之打工的那家烧烤店。

        楚芸她们还怕周槿玥遇见顾煜之，但周槿玥却说：“今天周末，他不上班。”

        然后四人便放心的来到了店里。

        刚一进门，周槿玥视线正好撞上顾煜之，她本来想扭头就走，没想到却被胖哥叫住。

        “槿玥，来吃饭吗，快来。”胖哥走过来招呼她们坐下。

        周槿玥也不好意思再走，就坐了下来。

        四个人在看到顾煜之的那刹那，多少都有些尴尬，她们也都不想勾起周槿玥的伤心事。

        林少清如蚊子嗡嗡一般的声音，对着楚芸说：“早就说不要来了。”

        “槿玥说周末顾煜之不在的，我才选的，都怪这天气。”

        周槿玥倒是表现的神色如常，她拿着菜单勾画着自己要吃的东西，随后叫道：“服务员，点单吧。”

        “你们要吃什么？”

        熟悉的声音从周槿玥的头顶传来，她抬头，果然是顾煜之。

        周槿玥将单子递给他，也没再说什么。

        点的菜陆陆续续的上桌，四个人聊得正开心的时候，许茹挽着一个喝的有些微醉的光头男人走了进来。

        她一眼便看到了周槿玥她们，然后冷笑了一声，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周槿玥也没有理她，继续跟林少清她们说着话。

        “那个穿白衬衫的服务员过来点单。”许茹的声音传入周槿玥耳朵，她微微侧头看过去。

        “小姐，您要点单吗？”小陈连忙上来招呼。

        许茹看了一眼她，指着顾煜之说：“我要他来点单。”

        “小陈，你来招呼这桌客人。”说完顾煜之便走了过来，他看着许茹说，“您需要些什么？”

        许茹好像故意在刁难，顾煜之也只能全部接受。

        周槿玥看不下去了，她心中的顾煜之是那么的完美，她不能忍受别人把他的自尊践踏在地上。

        她站起来快速走到许茹面前，伶牙俐齿地说道：“学姐，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何必这么为难别人。”

        “呦，我当时谁呢，原来是我们法学院的小师妹啊。”许茹背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打量了他俩一眼，“顾煜之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挺上赶着的。”

        顾煜之将周槿玥拉到自己身后，将手里的点单器放在桌子上，冷冷地对许茹说：“你有什么怨气冲我来。”

        许茹看了一眼顾煜之，冷笑了一声：“小学妹，你还不知道呢吧，咱们学校的校草竟然是个领着补助金，四处打工度日的穷学生，本来出国交换生的名额应该是他的，可他连温饱都成问题，哪里有钱出国呢，我劝你啊，还是眼睛擦亮点，别最后看上个一屁股债的穷光蛋。”

        周槿玥很生气，她挣开顾煜之的手，走到许茹面前，义正严辞地说：“学姐。你之所以能走到今天，无非是靠着你的父亲，可学长走到今天，凭的是他自己。”

        “有家世有背景那又怎么样，你靠着外在的东西有什么可骄傲的，没有这些，你什么都不是，在我看来，学长凭自己的本事，你甚至都不配跟他一起比较。”

        周槿玥的一番话，气的许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到时她旁边那个五大三粗的光头男站起来，指着她说：“你个小丫头嘴巴放干紧点。”

        周槿玥也并不怕他，恶狠狠的瞪回去，光头男冲劲上来，拿起隔壁桌放着的空酒瓶就朝着周槿玥砸过来。

        顾煜之眼疾手快，立刻将周槿玥拉进自己怀里，伸出右胳膊去挡酒瓶。

        “砰”的一声，酒瓶碎裂，周槿玥被顾煜之护在怀里毫发未伤，但鲜血顺着顾煜之的胳膊缓缓流下来。

        周槿玥没有被光头男吓到，倒是被顾煜之吓到了。

        “学长，你没事吧。”

        林少清她们也都围了过来，胖哥听见声响也从后厨出来，就看到了光头男拿酒瓶砸人的一幕，当下立刻压制住他。

        周槿玥看着顾煜之胳膊上止也止不住血，急得哭了出来：“我送你去医院学长。”

        也顾不得别人，拉着顾煜之就往外走，打了一辆车直奔医院。

        医院急诊室里，医生处理完伤口，缝合了三针，然后将纱布贴好。

        周槿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从在烧烤店开始，就一直掉个不停。

        顾煜之伸出左手擦掉了她的眼泪，柔声说：“别哭了，我这不没事吗。”

        “缝了三针还说没事吗？”周槿玥带着哭腔。

        “以后别这么冲动，为了我不值得。”顾煜之嘴角扯出一丝苦笑，“还好受伤的不是你。”

        “学长，没有人比你更值得。”

        顾煜之看着周槿玥坚定的眼神，笑着打趣道：“不生我气了？”

        “我就没生气。”

        ……

        从医院输完液出来，已经是凌晨，学校宿舍是回不去了。

        顾煜之放佛下定了决心一样，他看向周槿玥说：“我带你回我租的地方凑活一晚吧。”

        周槿玥瞪着大眼睛看着他，顾煜之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微微抬起胳膊说：“我都这样了，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还是你打算今晚露宿街头啊。”

        周槿玥从来不知道学校附近还有这样住的地方，从地面直接楼梯走下去，楼道里因为常年见不到阳光，有些发霉的味道。

        顾煜之在前面带路，走到一处门前停下来，他从兜里拿出钥匙打开门，让周槿玥先进去。

        顾煜之进来后将灯打开，屋里的灯也是昏黄的，周槿玥环顾了一下房间。

        房间并不大，除了卫生间，就只有一进门的屋子，屋内倒是很整洁，也没有什么杂物，只摆了一张床和一个沙发茶几，还有一张书桌。

        顾煜之让周槿玥随便坐，然后想要去给她倒杯水，却被周槿玥拦下。

        “我不喝水，你快坐下吧。”

        顾煜之还是执拗的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

        等他坐下，他看了看周槿玥，像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缓缓开口道：“其实许茹说的没错。”

        周槿玥扭头看向他。

        “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出车祸不在了，只剩我跟爷爷相依为命，爷爷靠着卖废品打零工拉扯我长大，我从小就很努力学习，我知道只有学习才能改变命运。”

        “高考考了省状元之后，进了华清大学，不仅可以有奖学金，我自己打工的钱也够生活费，我还想着以后能将爷爷接到京北市过好日子，正当我以为一切都要好起来的时候，前段时间爷爷查出来了肺癌晚期。”

        周槿玥突然想起来那次顾煜之请假回家，原来真的是他爷爷病了。

        顾煜之眼圈有些发红，他看着周槿玥，认真地说：“今天许茹说的都是事实，我的确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学生，看着外表光鲜亮丽的我，其实却始终在淤泥里挣扎，我确实……不值得你喜欢。”

        说完便沉下头去。

        周槿玥听到他告诉自己这些，心里酸酸的，她觉得顾煜之不该经历这些的，她朝着顾煜之移了移，伸出手握住了他的左手。

        “学长，我还是那句话，在我这里，没有人比你更值得。”

        话音刚落便松开了顾煜之的手，然后语气欢快轻松一些，对顾煜之说：“那我也告诉学长一个我的秘密吧。”

        “我其实是被亲生父母遗弃的。”

        顾煜之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她。

        “是真的，学长你别不相信，我可不是在编故事，我五岁的才被现在的父母领养，但是家人都对我很好。”

        “学长，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是贫穷还是富有，这都是外在的东西，但我们可以选择让自己变得更好，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学长就会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顾煜之听着周槿玥说的话，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他用手轻轻擦拭掉，然后冲着周槿玥笑了笑说：“不早了，你去床上睡吧。”

        “那你呢？”

        “我就在沙发这里睡，难不成你还想让我也去床上睡吗？”

        周槿玥想到那张不太大的单人床，脸一下子就红了，然后连忙匆匆走到床那里，脱鞋躺下，背对着顾煜之。

        或许是真的太累了，周槿玥刚躺下没一会就睡着了。

        顾煜之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替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了她很久。

        从小到大，除了爷爷，还没有谁能让他心里觉得这么温暖和安心。

        他想到晚上面对许茹的嘲笑和光头男的恐吓，周槿玥依然站在他身前替自己说话。

        顾煜之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这次他看清了自己的心，也不想再装作若无其事。

        返回京北市之前，爷爷好像能知道他心里所想，对他说：“小煜是有喜欢的姑娘了吧，咳咳……咱们家虽然穷，但是也不比任何人差，喜欢就去放心大胆的喜欢，你呀，就是太多事藏在心里了。”

        顾煜之起身来到桌前坐下，他从书里拿出周槿玥拍的那张照片，翻到背面。

        在周槿玥的名字下面，他洋洋洒洒的写下一段话。

        “我知道那不是我的月亮，但那一刻，月光确实照在了我的身上，我开始奢望能够永远拥有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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