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最后一步

　　“……原初……混沌之子……不定之雾……真是有趣。”

　　凯奥丝像拎着小鸡仔一样拎着满身焦黑的阿蒙——即使凯奥丝已经收回了自己的力量，帮阿蒙除去了混沌海的影响，但那些伤势仍然不是几分钟就能完全愈合的。

　　“小乌鸦，‘永恒’的话，你信多少？”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阿蒙先是挑衅了一句，然后勾了勾嘴角，在凯奥丝露出诡秘微笑前开口道：

　　“除了目的以外，一句也不信。”

　　凯奥丝收回了拳头，不置可否，只是看着阿蒙，“继续说？”

　　“首先，祂肯定和‘混沌之子’有关，这点从祂力量的性质，位格，以及这么多年来秩序两条途径上没有受到外神干扰都能看出来。”

　　“但是，祂到底是混沌之子的意志，还是不定之雾的意志？甚至，可不可能是失序之国的？可不可能只是混沌之子的子嗣？”

　　“你们虚与委蛇了那么多，除了知道祂想在末日前回归星空外，最终还是什么信息都没有得到。”

　　“如果是失序之国，时间对不上。”

　　凯奥丝撇了撇嘴，“但是……也存在……一丝可能……失序之国参与其中……”

　　她苦恼地抓了抓自己血红的碎发。

　　“意志……谁的意志……”

　　“你们这些老东西真麻烦，心眼一个比一个多。”

　　“我倒是不怕祂，但如果解放封印之后，祂真的具备哪怕只是半旧日的战力，以我目前这控制力极差的情况，恐怕会把地球打烂。”

　　阿蒙翻起了白眼，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啊，凯·奥·丝·姐·姐，毕竟我们又不具备掀桌子的战斗力，不得不用些手段呢。”

　　“我才两岁不到哦~”

　　而凯奥丝给予了无懈可击的回应。

　　————

　　“该结束了。”

　　休端起长剑，指向宫殿。

　　端坐于王座之上的国王，感受到了威胁，侧过头，眼神冰冷。

　　因为兄弟会的存在，艾因霍恩和索伦两家，比起奥古斯都和卡斯蒂亚弱了不止一筹。比起另外两家的试图指染神座，他们的目的仅仅是保住自己的地位。

　　但是，无论他们在神明面前多无力，抵抗其余皇室多乏力，但艾因霍恩两千年来的尊严，都不是一位半神——连天使都不到的半神可以诋毁的。

　　“你该……”

　　但这位国王放出的狠话并没有说完。

　　整座城市几乎都要化作一篇黄昏。

　　遮天蔽日的巨人，四肢畸长，穿着充满破败感的银色盔甲，脸孔被面甲遮挡，只隐约露出了一团橘红的光芒。祂伫立在黄昏之中，散发着衰败与终焉的气息。

　　仅仅是看到祂的身影，在哪怕隔着极其遥远的距离，还是几乎让刺杀小组乃至王室都感到双目酸涩，大脑发涨。

　　那巨人一言不发，只是让黄昏蔓延，侵染。

　　但是天突然黑了。

　　夜色庇护着这座城的外来者，赐予他们安宁，抵御着黄昏。

　　月亮花、夜香草等植物随着夜色一同生长，宁静而神秘。

　　穿着层叠却不繁复幽黑长裙的身影出现，除了长在头上的狼耳和模糊不清的面目外，看起来只是凡人。

　　巨人如临大敌，举起夸张的长剑，而那黑暗还是插入了黄昏之中，顽固而突兀地存在着。

　　下一刻，另外一边的月亮花、夜香草突兀增大，疯狂滋长，很快就变得等同于原始森林内存活了上千年的树木，密密麻麻，遮蔽了“天空”。

　　这些树木中，一道缠绕着深绿藤蔓，装饰着各种草药和花朵的身影凸显了出来。

　　几乎与祂同时出现的，是一道平凡的，不起眼，但同样巨大的身影。

　　祂身上环绕着无色的辉光，构成宇宙基础的基本常数在祂面前扭曲，祂存在本身，似乎既是完美。

　　在两道身影出现在黄昏巨人身旁时，巨人终于下定决心，和另两人一同，闯入了黑夜的神国。

　　————

　　凯奥丝举着黑伞，轻轻哼着歌，轻而易举地走入了战神教会的圣地。

　　战神教会早黄铜书旁布置重重的防护措施于她仿佛无物，连通黄铜书本身制定的，用于自我保护的规则，凯奥丝也丝毫不在意，直接伸手，握住了那张刻满字的法典。

　　所有的规则一同化作枷锁，连同战神用于封锁黄铜书的黄昏一起，涌向凯奥丝，却如同拍打岩石的浪花一般，被坚决果断的分开。

　　“拿到了。”

　　随着凯奥丝双手的用力，黄铜书上的规则化作碎片，被灾祸侵染。

　　她双眸微闭，摇了摇头，长叹出一口气。

　　“特伦索斯特，如此偏执……”

　　她突然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放心，我不会让你解脱的。你溺毙于执念当中，也应将执念传承。”

　　“污染……若是堕落母神本体下手，乃至欲望母树本体，我现在都不好解决，但仅仅是宇宙暗面，仅仅是通过跳板动的手，就让我杀死你的污染吧。”

　　“你的意志将与你一同，笃行你的道。”

　　————

　　黄昏的巨人倒下，“死神”的镰刀斩下祂的头颅，“黑暗”的帷幕吞噬祂的意志，“母亲”的木杖刺穿祂的心脏，“完美者”的意志摧毁祂的残骸。

　　“……”

　　祂眼中尽是不敢置信。

　　原以为这是最后的，唯一的机会，趁着旧日未苏醒，集结两位真神，一位双途径真神一同对抗半旧日的黑夜女神，但祂没有意识到，事实上，是双途径真神，真神和半旧日，一同对付祂这个普通真神。

　　“哟，结束了？特伦索斯特黄铜书已经到手了。”

　　凯奥丝一手拿着特伦索斯特黄铜书，一边把黑伞丢了过去。

　　“还给你。”

　　黑色的伞破碎成黑色的夜幕，让这份夜色更加深沉。

　　战神未合上的眼中写满惊骇。

　　黑夜甚至……将自己的权柄主动剥离出了一部分……可刚才还是能对抗三神……

　　她这还是故意示弱……

　　不是母亲……是莉莉丝……

　　蒸汽……这个墙头草……

　　连凯奥丝……根源之祸……都没有沉睡……

　　“欢迎来到我们的时代。”

　　凯奥丝笑着，伴随着气爆和血雾，那具庞大的身躯随着祂的意志一同消亡殆尽。

　　“阿曼妮，现在只剩最后一步，我们就具备对抗外神的资本了。”

　　“你应该更喜欢克莱恩？”

　　————

　　休抹去长剑染上的血迹。

　　同为半神，即使对方有诸多护卫，但在天使、神明们都互相牵制的时候，没有人能挡住她的剑。

　　随着国王与神明的一同陨落，连“弗萨克”这个词语，都未必会继续存在。

　　“哈……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下，休却想起了些别的东西。

　　管理凡间……推进新的，以“所有神明力量统合”为基础的，极端理想化，看起来不可能实行的秩序……

　　可真是被期待着啊。

　　除了负担外，她也同样感受到了动力。

　　这是她的期望，也是他的期望，更是休——自己的期望。

　　————

　　“看来那边结束了啊。”

　　阿蒙眯了眯眼睛，露出了大大的，灿烂的笑。

　　“那我也该开始了。好戏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

　　“你说……是吧。”

　　单片眼镜闪着星光，随着灵之虫，星之虫，时之虫的献祭，于神弃之地，道标缓缓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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