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飞呀飞呀飞

赵小曼不是故意冷落秦韶，而是真的醉了，等她第二天醒来时已比平日晚了一个时辰，心想赵萱会不会又偷懒不练功，果然就见玉兰端了盆洗脸水进来，嘴噘得老高。

        “小姐！小小姐她……”

        赵小曼看着玉兰脸上的抓痕，惊讶道：“你脸上这是怎么了？被猫抓了？”

        “还不是小小姐！赖床不练功还多了个起床气的毛病，又哭又闹怎么也哄不好，还用爪子，哦不，用手挠我脸！”

        “这也太过分了，回头我揍她替你出气！”

        “还是算了吧，我问了半天，才知道是因为小姐您昨晚没跟她一被窝睡，生气呢！”

        “我那不是怕酒气熏到她嘛，”赵小曼擦着脸，笑道，“照你的意思，我应该揍我自己替你出气？”

        玉兰抿嘴笑了：“小姐您怎么老拿我开玩笑！我觉得您也别老惯着小小姐了，都六岁了，该分床自己睡了。”

        “兰姐，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是我不想分开睡，萱儿这是惯着我呢！”

        玉兰仰头无语，忽又道：“黄镖头和郭师傅都在院里等着您呢，不过奇怪的是，黄镖头一见我就飞，一见我就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正在擦脸的赵小曼好奇地问：“一见你就飞？没毛病吧！”

        黄硕这几天来一直想找机会跟赵小曼坐下来好好谈谈，她又不是玉兰她娘，更不是他娘，凭什么就擅自做主把他俩的红线拴一块？但他要查案，赵小曼也有自己的事，竟然拖到了今天，才跟前来汇报工作的郭达约着一起来找赵小曼。

        黄硕见赵小曼出了屋，就抢先一步来到赵小曼跟前，憋了一肚子的话刚张口，还没发出声音，只见玉兰端着洗脸盆跟着也出了屋，黄硕二话不说便蹿上了房顶，赵小曼还没反应过来，玉兰已经沿着房檐转后院去了，黄硕又立刻出现在赵小曼眼前。

        “小曼，我真得和你好好说道说道，你能不能别一门心思乱点……”

        就在此时，玉兰端着盆又转了回来，关切地对赵小曼喊道：“小姐，您还是先跟我去吃早饭吧，要不又凉了！”

        赵小曼回身应声的工夫，黄硕又蹿上了房顶。

        玉兰喊道：“小姐你看啊你看啊，黄镖头又飞了！”

        “还真是，”赵小曼嘀咕了句，插着腰朝房顶喊：“黄硕！大早上的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你给我下来！！”

        黄硕的回答透着虚弱：“不下……”

        赵小曼看向郭达，郭达正咧嘴笑得欢。

        “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达慢悠悠迈着八字步走到赵小曼面前，幸灾乐祸道：“我还以为你酒量渐长，没想到我酿的‘常香聚’如此浓烈泼辣，我们三个人分一坛子都能把你喝断片了！”

        赵小曼张口结舌：“我？又喝断片了？天哪！我都干了什么了？你快跟我说说！”

        郭达用手指了指房顶，又悄悄指了指正开心看着房顶的玉兰。

        赵小曼惊呼一声，又急忙捂住了嘴，凑近郭达，悄声道：“难不成，我把他俩给捆一块，硬逼着他俩那啥啥啥了？”

        郭达一脸黑线：“没这么严重！你只是做主让他俩即日成婚，趁早洞房！”

        端着盆的玉兰听到郭达的话，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手一抖，盆掉在了地上也不管，扭头就跑走了。

        赵小曼回头看看玉兰的身影，又看看房顶上的黄硕。

        “原来是这样啊，黄硕这是害羞了！”

        站在房顶上的黄硕仰天长叹，他终于确定即使他辩解，也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瞎耽误时间，他还不如去忙正经事，反正他会飞。

        而这天下午，□□一家人正一如既往热热闹闹吃饭，家仆拿着拜帖来报，秦韶秦大将军递帖子求见。五个小子一听立刻欢呼雀跃，只有□□心神不宁，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过去，干脆横下一条心，让大家继续吃饭，他独自一人去会会秦韶。

        秦韶站在府门口，朝里面打量着，正在感叹御史大夫的家是如此新颖别致，与众不同，竟像是他行军打仗时临时歇脚的农户人家，让他油然而生出一股亲切感，他走进去拿起地上晾晒的一块红薯干便有滋有味地嚼了起来。

        但□□看到秦韶的那一刻却是心惊胆战，秦韶背着一把用黑布紧紧裹住的长方形大砍刀，又厚又重。

        □□向秦韶拱手：“秦大将军，别来无恙！”

        秦韶转过身，又咬了口红薯干，赞赏道：“这红薯干真好吃，是嫂夫人的手艺？”

        “的确是我夫人在院子里种的红薯，又亲手晾晒的……不知秦将军前来，所为何事？如果是因本官直言向陛下纳谏得罪了将军，将军前来兴师问罪，本官只请将军放过本官家人，本官愿独自一人承担将军的所有怒火！”

        秦韶用手指朝□□点了点：“马大人呀马大人，我看你还真是纳谏纳出了口才，我这还啥也没说呢，你就叨叨这么一大堆！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是奉旨来还琴的！”

        秦韶说着指了指背后：“幽兰琴，看我给你裹得多严实，唯恐损伤一丝一毫。”

        □□又惊又喜，再次向秦韶拱手，刚想说什么，身后五个小子就大喊大叫着蜂拥而出，围在了秦韶周围，你一句我一句地让秦韶讲讲打仗的故事。

        秦韶笑道：“想听打仗的故事，行啊，看你们一个个的都挺壮实，一起上，要是能把我摔倒，我就给你们讲一夜的故事！”

        五个小子一听特别兴奋，一拥而上，只见秦韶腾挪闪避，有几次都差点陷入五个小子的包围圈。他们玩得开心，□□在一旁可提心吊胆到快崩溃了，他一方面怕秦韶伤了自己的儿子，另一方面又怕儿子把秦韶摔倒伤了自己的琴。

        “秦将军，手下留情！哎呀，您顾着点我的幽兰琴……”

        不知什么时候李翠花走到了□□身边，她一拽丈夫的袖子，埋怨道：“着什么急，秦将军那是有分寸的人！马一马二都满十六了，干脆扔军营里历练历练得了，军营管吃管住还能领军饷，多省钱！”

        下一刻，完败的五个小子就乐呵呵地跟秦韶一起在厨房里继续吃饭，秦韶大口嚼着馒头，就对□□说：“要是你们二位和这小丫头不在，我还真以为回到军营了！”

        李翠花立即接口道：“马一马二您要看着顺眼全带回去，我没意见！”

        □□看着李翠花，柔声问道：“我能有意见吗？”

        但马一马二已经兴奋地欢呼起来。

        □□有些失落：“怎么就没一个随我，寄情于山水书画琴曲间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

        秦韶连忙招手让夫妻二人安静：“孩子们从军的事还要稳妥安排，不急在这一时，马大人，我来一是还琴，二来真是来感谢您的，您为了我的事跟陛下死谏，要削我军权，干得好啊！”

        “此话怎讲？将军不气？”

        “我巴不得呢！领兵打仗我没问题，戍守边关也是件痛快事，可兵部那些破事把我都快烦死了，我早跟陛下提过，他不准我辞掉兵部尚书的差事，什么护国大将军的名头我也不想要，可光我一个人说没用啊，好在马大人你敢说！”

        □□用咳嗽掩饰尴尬：“我也是为国家社稷考虑……”

        “这就对了！我此次回京还要呆一段时间，你赶紧趁此时把这事帮我办了，我请你‘登月楼’！一家子全去，随便点，捡着最贵的点！”

        李翠花首先欢呼，用胳膊肘捅□□：“听到没，多好的事，你最擅长！加把劲儿！咱家人在栎阳都住这么些年了，还不知道‘登月楼’到底几层呢！”

        直到天擦黑，又到了给赵萱洗澡的时候，赵小曼才见到玉兰，她看着玉兰忙活着给赵萱穿上睡衣抱到床上放下，就凑近玉兰，笑道：“一整天见不到你人，害羞了？”

        “我……不是……”

        “黄硕那人多好啊！武功高强性格沉稳长得又俊身材还好，出身更是名门正派！到时候我给你们另置宅院，你随便挑只要你喜欢，我再给你备一大笔嫁妆，准保够你们就算什么也不干也能吃香的喝辣的，好好过一辈子！”

        赵萱似乎听明白了，问道：“师父，黄叔叔这么好你怎么不嫁？”

        赵小曼一把抱起赵萱转了个圈，笑道：“黄叔叔就是因为太好了才配得上你兰姨呀，萱儿明白了吗？”

        玉兰慌忙道：“小姐，我不想嫁，你，你还没嫁……”

        赵小曼的神色有些黯然，但她立刻恢复了常态，替玉兰梳理了一下耳边的乱发，柔声道：“你有个好归宿我就放心了！”

        “小姐，我真的……”

        赵小曼转移话题，问道：“我送你的翠玉簪子你怎么不戴？不喜欢？”

        “就是太喜欢了，才不舍得。”

        这时就听忠管家在门外轻声说道：“小姐，秦将军来了，已在偏厅等候。”

        “好，知道了，我这就来。”

        玉兰问道：“我去温壶酒？做几样小菜？”

        赵小曼点点头，玉兰飞也似的跑了出去。赵萱本已经困得睁不开眼，这时起身抱住赵小曼不撒手。

        赵小曼哄劝道：“萱儿乖乖，师父去跟秦将军说几句话就回来陪你睡，好不好？”

        “唱歌……”

        “好，师父回来就给你唱！”

        赵萱这才依依不舍地放手：“早点回来……”

        赵小曼在赵萱脸上亲了一口：“一定。”

        秦韶今日一身青衫便装，腰间别着一把玉箫，玉树临风，此时正坐在偏厅等得心焦，刚要起身去内院找，就见赵小曼走了进来，秦韶立刻迎了上去，伸手去握赵小曼的手，赵小曼轻灵地躲开，坐在椅子上。

        秦韶笑了一下，坐在赵小曼身边。

        “又是萱儿缠着你不放吧，这小丫头片子没跟过来？”

        “睡了。”

        “这我就放心了，第一次见她才一岁多点吧，那简直就像贴在你身上的狗皮膏药，撕都撕不下来！”

        “你说什么呢？”

        “对，说正事！玉兰这丫头今天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好酒好菜呢？”

        “这就是你说的正事？”

        “好吧，说完正事再喝也不迟，就当庆祝了！小曼，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这趟回京跟我夫人谈好了，她终于同意让我以正妻之礼娶你过门，你想住在清风院也行，想去将军府住也行，都随你，她都会与你以礼相待平等相处！耗了这么些年，她也想明白了，我一直洁身自好与她相敬如宾，从没有纳妾的想法，更没有在与你两情相悦时有休妻之意，如此这般总算是圆满了，小曼，你不肯为妾，这结果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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