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康嫔如何了？”皇后娘娘见景宣帝坐在那里也不说话，想必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心情不佳，便主动开口询问李太医。
  “微臣回禀皇上，回禀皇后娘娘，康嫔娘娘是误食了‘乌头’，中毒者会出现呕吐、昏迷、呼吸困难、心律紊乱等症状。所幸康嫔娘娘所食甚少，没有性命之忧，微臣配几副药，养几日便好了。”
  俞初站在门口的位置，听见太医的话，朝玉芙宫的院子里瞧了瞧，并未见类似‘乌头’的花草。这时湘染也悄然回到俞初身边站定，附在俞初耳边小声说：“小主，方才您问的那个宫女便是去太医院请太医的宫女。”
  因着皇上和皇后都在，湘染不敢再多说话，可俞初已然明白了。
  “李太医，方才是谁去太医院请的你，你可还记得？”俞初趁着皇后询问的间隙，开了口。
  “正是这位宫女。”李太医伸手指向杜鹃。杜鹃脸色一变，看向俞初，然后立刻跪倒在地。
  “萱贵人恕罪，是奴婢去请的太医，不过奴婢刚才吓坏了，神智有些不清楚，因此回贵人小主您的话时没有用心，还望小主恕罪。”杜鹃不愧是受过些训练的，脑子转的还算快。但是她的漏洞又岂止是这一点呢？
  景宣帝见俞初开口了，便问她：“萱贵人，发生了何事？”
  俞初朝皇上和皇后一拜，开口说道：“回禀皇上、皇后娘娘，此人名唤杜鹃，是康嫔娘娘宫里的掌事宫女。嫔妾路过太医院的时候看到杜鹃在太医院求太医给康嫔娘娘诊治，说康嫔娘娘中毒了。可方才嫔妾问杜鹃是谁去请的太医，她却说不知。”
  景宣帝听到这里，便给魏公公递了个眼神，魏公公马上叫人将杜鹃擒住，按跪在地上。
  “另外，嫔妾也询问了康嫔娘娘的情况，杜鹃说康嫔是用了午膳后觉得不舒坦才晕倒的，又说自己并不通医理。既是不通医理，又怎会知道康嫔娘娘是中毒所致呢？除非下毒之人就是杜鹃！”
  “奴婢冤枉！”杜鹃挣扎着反驳：“奴婢是不通医理，但奴婢也说了，奴婢知晓一些民间的偏方。”
  “知晓偏方又如何？治病也需得对症。你只瞧一眼便能看出康嫔娘娘是中毒，医术当真了得！中了‘乌头’之毒的人，身体上并无明显迹象，即便是太医也要细细查验过才能下定论。康嫔娘娘又是后宫嫔妃，身份贵重自不必说，你若只凭主子晕倒便大肆宣扬娘娘中毒，造成宫里恐慌，更是罪该万死！”
  “杜鹃，你可有何要辩解的？”皇后娘娘看着杜鹃的眼神满是厌恶，一个宫女，竟然闹出这么大的事情，皇上又要怪她治理无方了。
  杜鹃知道自己辩无可辩，也不再吭声。
  “何人指使你？”景宣帝第二次开口，语气却不似刚才与俞初说话时那般柔和，冰冷的让杜鹃觉得此刻自己已然在大狱中。
  “无人指使，是我自己恨她。平日里她百般作践我，不将我当人看，她该死！”杜鹃表现出对康嫔极大的仇恨，可是俞初觉得很是不对劲。这时青竹也赶来了，没惊动任何人地站到俞初身边，俞初低声吩咐了她一句，她又闪身离开了。
  “你既怨恨康嫔娘娘，为何在她中毒之后又马上去太医院找太医？”俞初见皇后似有意赶快结束这个风波，可此事与皇上交代的任务似是有关，断断不能如此草草了事。
  杜鹃低着头皱了皱眉，这个萱贵人怎得如此难缠？不过眼下她也没功夫想那么多，只得赶忙开口：“奴婢...  ...奴婢下了毒之后便觉后悔了，见到康嫔娘娘晕倒，奴婢内心更是惶恐。奴婢是被怒气一时蒙了心，所以赶紧去太医院寻了太医来救治娘娘。而且奴婢当初拿到这药时，只知道它能够使人呕吐昏迷，并不知晓这药竟如此严重。”
  “你身为宫婢，对自己的主子心存怨怼，还敢下毒毒害宫嫔。本宫若是轻易放过你，这后宫还有什么纲纪法度可言！”皇后气急，想立刻发落了杜鹃。
  景宣帝看向俞初，见俞初不可察觉地摇了摇头，便说道：“杜鹃毒害嫔妃，着掖庭局严审。魏承杰，派人看着她，别叫她寻短见，朕要问出实话来。”
  前朝事忙，康嫔虽然中毒，但皇上呆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只交待给皇后处理便离开了。皇后安排了太医和玉芙宫的宫人之后，对俞初说：“萱贵人今日也劳累了，怕是也吓到了，早些回宫歇息吧。”
  俞初并未多言，行了礼，带着湘染离开，现在便只等着青竹探查消息回来了。
  “主子，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在玉芙宫探查了一番。玉芙宫后院角落里的牵牛花中，掺杂了几株乌头花，因为都是深紫色的花瓣，不走近了仔细分辨是看不出来的。奴婢瞧过了，那几株乌头花都是新栽种没多久的。”
  “这样巧妙的心思，又费了那么些功夫。那杜鹃怎么会在下毒后马上后悔呢？”俞初方才在玉芙宫时便觉得这一切太过顺利了。杜鹃被发现的太顺利，杜鹃的理由又太简单，不对，一定是有哪里不对。

  “青竹，你马上联系外头，安排人在玉芙宫守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事情只怕还没完。另外你去看看皇上是否得空，本宫得见皇上一面。”
  “是。”
  待景宣帝传召俞初时，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这期间，青竹已经递了消息出去，且自己先行去玉芙宫守着。
  “前朝事忙，叫你等的久了些。”景宣帝大约猜到了俞初的来意，拉着她走进了养心殿的内殿。
  “政事要紧，嫔妾就当瞧瞧外面的景色散心了。”俞初哪里敢抱怨，而且她也知道，皇上说的也不过是个场面话，胡扯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内殿只剩二人时，俞初便将心中所想与皇上说了，末了，俞初看向皇上：“皇上，嫔妾擅作主张，已经叫人去守着玉芙宫了。权宜之计，还请皇上恕罪。”
  “这点权力你还是有的，朕不会怪罪。不过如今你身边只有你带进宫的那一个侍女，应对间难免有些吃力。叫公主府再派个得力的人进来吧，朕今日瞧着你连内务府的人都用上了。”
  皇上说的应该就是湘染了，也是，她是皇上的萱贵人，虽然位份不高，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小主，去哪里都有人盯着。这两日为了皇上的事情，青竹忙的只恨不能分身，就连她这边临时有什么吩咐都找不见青竹的身影。
  “多谢皇上体谅。皇上，康嫔娘娘那边既是应该还有动作，那么那个杜鹃...  ...皇上预备怎么处置？”
  “朕已经吩咐了掖庭局，先不要用刑，只先关着。”
  “皇上圣明，嫔妾想，不如先放出消息，就说上边儿已经相信了杜鹃的说辞，要择日处死。这样一来，玉芙宫里还在暗处的人便会放松警惕，继续行事。”
  俞初谈及谋略时一脸的自信，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目光格外有神，与平日那个低眉顺从的样子迥然不同。景宣帝看着她这副模样，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小丫头，可举手投足仿佛穿了大人衣裳的小女娃娃一般可爱。
  “那便按你说的办。”景宣帝话音未落，殿外就传来魏公公的声音：
  “皇上，萱贵人身边的宫女来，说有要事求见。”
  “叫她进来吧。”
  “皇上，小主，方才有个宫女看康嫔寝殿里没人，想趁机行刺。人已经被奴婢扣下，还请皇上决断。”青竹的话着实让  俞初有些震惊。
  “皇上，这人竟这样急不可耐，康嫔娘娘定是知道了什么。不如先将康嫔娘娘挪出玉芙宫吧。”
  “挪宫动静太大，也容易打草惊蛇。”景宣帝略一思索，将魏公公叫了进来：“将朕身边的侍卫拨去玉芙宫一队。”
  “这...  ...”魏公公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要将皇上身边的护卫撤走一队，他可是万万不敢的。
  “其实，倒也不必动用皇上身边的人。”萱贵人说到这，看了魏公公一眼。魏承杰做了大半辈子的奴才了，这点眼色自然懂得，当即行礼退出了内殿。
  “嫔妾叫青竹找来的人想必也快到了。”俞初这话看着是在对皇上说，但也是在问青竹。
  “回禀皇上、小主，已有两名宫女两名女影卫入宫了。”
  “皇上方才说的很对，此事需得悄无声息地了结了才是。可若是动了皇上身边的亲卫，难免引人揣测。今儿玉芙宫少了两名宫女，正好补进来两个。影卫不会出现在明面上，也不会有人注意。”
  “要刺杀康嫔的宫女是谁？”景宣帝看向青竹，青竹在得到俞初首肯后，回禀皇上：
  “奴婢问了玉芙宫的宫人，说她叫紫鹃，是玉芙宫一个二等宫女。”
  “紫鹃？”俞初听到这个名字，倏地看向青竹，神情严肃。“你说，这个宫女叫紫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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