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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事情败露


“皇上万福金安。”
  皇后神色淡定地朝景宣帝行礼问安,这会儿云意还没来得及去小厨房传话,所以还是她伺候在皇后身边。
  云意见皇后虽然稳重如常,但是皇后如今可是有了身孕的,这番举手投足难免太利落了些。
  所以云意借着搀扶皇后起身,柔声细语地提示了一句:“娘娘慢些,小心动了胎气。”
  皇后朝云意笑笑,又拍了拍她的手背,表示安慰。可这心却提了起来。
  景宣帝来得突然,皇后只顾着仪态和表示镇定,险些忘了身为有孕之人该注意的事情。
  要不是云意的提醒,只怕今日要在皇上面前露馅了。
  景宣帝看了云意一眼,心想这个宫女不可能不知道皇后是假孕。
  皇后这件事情除了娄太医,一定还有其他的帮凶,否则这样的弥天大谎皇后一个人是无法支撑的。
  云意全程低着头,并没撞上皇上看向她的视线。但是皇上审视的视线过于有威压,云意还是有些冒着冷汗,强撑着伺候在皇后身边。
  “皇后今日气色倒是不错,刚才进来的时候,朕见你还在吩咐你身边的人去安排午膳的事情,可见胃口也不错。”
  景宣帝这话若是叫其他有身孕的妃嫔听去了,只会以为是皇上对自己关爱有加。
  可是这话落在皇后的耳朵里,皇后总是能听出些别的意思。
  “臣妾多谢皇上关怀。前些日子害喜有些严重,所以什么都吃不下。这几日好了不少,臣妾想着自己再难受都不要紧,可不能让臣妾腹中的孩子受了苦。”
  景宣帝看着皇后说这些话时,眼睛里流露出的温情,只觉得无比讽刺。
  “皇后身体不适,娄太医想必也是尽心尽力地为皇后调理了。可调理了这么久,皇后才只是有所缓解,朕实在是担心啊。”
  景宣帝一边看着皇后的脸一边面无表情地说着这些所谓关心的话。
  景宣帝见皇后刚要张口说些什么,便叫一直在门外候着的姜桓进来。
  “姜太医的医术也是太医院里数一数二的好。他妹妹还是在太后身边伺候的医女。朕有什么病痛的,也总是叫姜太医看看。
  姜桓,去给皇后诊个脉,朕实在是担心皇后。”
  “皇上,”皇后此刻也顾不得景宣帝是不是会疑心了,疑心总比暴露了自己从未有过孩子要强上许多。
  “皇上,娄太医说了,这女子有孕期间,害喜本就是常情。有些人害喜的症状小一些,有些人则会久一些,严重一些。
  现在臣妾已经好了不少了,想必过些日子害喜的阶段就会过去了。”
  “朕刚才从养心殿出来的时候,正赶上姜太医来给朕请平安脉。朕想着你身体不适,便叫他一同过来了。怎么,皇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说,
  这胎有什么问题?”
  景宣帝现在的神情已经有些冷漠的叫人有些害怕了。
  皇后如今知道,自己让不让姜桓把脉,都已经是死路一条了。
  两边都是死路,她必须在瞬息之间选择一条能慢些死的。
  要不怎么都说,人在最危机的时候总是能出乎意料地想出些好法子。
  皇后垂着头,脑子一转,心生一计,抬起头笑得温和:
  “皇上息怒,臣妾不过是怀着孩子,又难受了这么久,喝了好些苦药。实在是有些怕看见太医了。
  不过既然皇上担心臣妾,臣妾自然没有推脱的道理。”
  说罢,皇后转头看向姜桓:“有劳姜太医。”
  姜桓从刚才在外面听着景宣帝和皇后的对话一直到现在,多少也感受到了皇上和皇后之间气场的异样。
  但是他一个太医,没什么资格多嘴,两位主子叫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是当姜桓的手刚搭上皇后的脉,他便察觉出了不对。
  皇后的脉象,根本就不是喜脉!
  姜桓下意识抬眼看了看皇后,皇后神色如常,还是一脸笑意地看向皇上那边。
  现在景宣帝坐在姜桓身后,姜桓没办法转过头去看皇上的表情。
  姜桓心中暗骂自己倒霉,今日怎么不告个假呢,否则也不会碰上这样的事情。
  可他不知道,皇上是铁了心叫他来的,毕竟姜桓的医术十分有说服力,即便之后闹起来,姜桓诊的脉,不会出错。
  “皇后的脉象如何?可有碍?”
  景宣帝适时开口问了一句,姜桓这才顺势转过身来。
  姜桓略抬眼看了看皇上的神情,心中有了底。
  景宣帝这黑沉的脸色,只怕早就对皇后的身孕有了疑心,否则也不会专门把他叫过来了。
  既然皇上已经起疑,他说了实话便也没什么了。
  “启禀皇上,许是微臣医术浅薄,只是...  ...”姜桓略顿了一下,再次开口:“只是微臣以为,皇后娘娘并不是喜脉。”
  “放肆!”
  景宣帝还未开口,皇后便十分激动地捂住自己的肚子,起身指着姜桓,气得有些发抖。
  云意见状赶忙上前扶住皇后,生怕她摔倒了。

  “你接着说。”
  景宣帝反而没什么反应,只是叫姜桓把没说完的话接着说下去。
  皇后维持着气愤的动作,但是还是快速地朝皇上看了一眼。
  皇上为何不生气?难道皇上早就有此猜测?还是说,皇上已经知道了真相?
  “回禀皇上,皇后娘娘的脉象隐隐有滑脉的症状,但滑脉并非是喜脉,只是脉象上有些相似。皇后娘娘许是误食了什么东西,才会有这样的症状。
  不过好在皇后娘娘所食不多,对身体无碍,也无需用药调理。”
  皇后虽然现在对姜桓恨之入骨,但也不得不感叹他的医术属实了得。
  娄太医找到的民间方子她才吃了两日,没想到姜桓连这个都能通过脉象看出来。
  不过,皇后等得也正是姜桓这番话。
  “什么?”皇后似是心里遭受了极大的冲击,一屁股坐回罗汉椅上,眼神空洞,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本宫的肚子里怎么可能没有孩子?本宫明明害喜了啊,月信也一直都没到,还有喜脉。
  姜桓,你说滑脉不一定是喜脉,这是什么意思?本宫有喜脉!本宫有喜脉,又害了喜,你怎么能说本宫腹中没有孩子!”
  皇后哭得撕心裂肺,要不是还得顾及着身为皇后的体面,只怕佟佳赫安现在要拍着椅子大喊了。
  而目睹着这一切的景宣帝,只是冷眼看着皇后闹腾,一句话都没说。
  姜桓说完那些便一直跪在地上不出声,皇后怎么闹都与他无关。
  “皇上,皇上...  ...”
  皇后见自己哭闹了半天景宣帝都没理她,擦了擦眼泪,朝皇上走过来。
  魏承杰见状,上前把姜桓叫起来,又让屋里伺候的宫人们都离开。只留着他自己和云意在旁边,以防两位主子有什么吩咐。
  姜桓心中感激,此地不宜久留,虽然一时半晌的他也离不开凤仪宫,但总归是不用待在屋里大气都不敢喘。
  屋内,皇后还是一脸伤心欲绝的模样,跪坐到景宣帝腿边,哭诉道:
  “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臣妾一心只以为自己有了身孕啊皇上。
  皇上,臣妾不通医理,只是瞧着其他妃嫔们有了身孕都是这般反应,而且,而且娄太医也是太医院资历颇深的老太医了,他的医术臣妾自然相信啊皇上...  ...”
  “撒开。”
  景宣帝只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叫皇后松开自己扶着景宣帝左腿的两只手。
  皇后哭声一滞,讪讪地松开了手,低声啜泣着。
  “朕今日并非突发奇想来看你,你的身孕,朕早就怀疑了。那日朕虽然喝了杯烈酒,可朕的酒量断不会因为一小盏烈酒就醉得不省人事。
  且若是如你所说,朕烂醉如泥,又如何与你行周公之礼?”
  “臣妾,臣妾也喝了烈酒,也是混混沌沌的。当时只顾着高兴自个儿有了身孕,便以为那日...  ...皇上,臣妾真的不是有意要蒙骗皇上的。
  娄太医,一定是娄太医,他一直给臣妾请脉,若是脉象有异,他怎么会不知晓?可是他一直跟臣妾说,臣妾的胎像安稳,可见他一定是别有用心!”
  “娄太医对你别有用心?他说你有了身孕,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你并无身孕,此事日后一定会败露,他除了死罪,还能得到什么好处?”
  面对景宣帝的质问,皇后也不知道要如何答复,可她只知道,一定要尽力把自己摘出去。
  “萱妃!皇上!是萱妃!”
  皇后突然激动起来,似是找到了什么无懈可击的理由,带着一双泪眼,眼含怒意地看向景宣帝,道:
  “皇上,萱妃一直以为是臣妾叫徐贵人去找人坑害大阿哥,所以她对臣妾怀恨在心。
  臣妾有了身孕以来,萱妃便经常来臣妾宫中,说是要与臣妾冰释前嫌。臣妾只以为皇上查明了真相,告知了萱妃,萱妃才与臣妾推心置腹。
  所以并没想着她会揣着别的心思,也逐渐接受了她所谓的‘好意’。
  可是现在想来,她最近不怎么来了,臣妾害喜的症状也减轻了,一定是她借着来凤仪宫的机会,给臣妾下了什么药。她,她身边那个叫湘语的宫女,十分精通医理啊皇上。
  还请皇上明察,还臣妾一个清白啊皇上!”
  说完,皇后朝着景宣帝不住地磕头,没几下,皇后原本光洁的额头便渗出血丝来。
  云意这会儿不敢说话,也不敢拦着皇后不让她磕头,只能自己用手垫在地上,也跟着一下下地磕头。
  皇后这临时起意泼的脏水还是经得起推敲的。
  俞初自打入宫以来就和皇后关系淡淡的,永嘉出生之后更是有些水火不容的意思。
  可徐贵人出了事,俞初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简直拿皇后当成自己亲姐姐一般,连与她一直私交甚密的晏婉芙都被冷落在一旁,成日待在凤仪宫。
  若说俞初的行事没有蹊跷,合宫都不会相信。
  且俞初身边有个精通医理,还为皇后治过病的宫女,这件事也是后宫人尽皆知的。

  有湘语在俞初身边,俞初要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给皇后下药,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只是皇后怎么也想不到,如此经得起推敲的一番言论,景宣帝是根本不会相信的。
  因为俞初是景宣帝安排去接近她的。
  “前一刻你还在攀咬娄太医,下一刻就又去攀咬萱妃。合着这件事全是别人的错处,你是最冤枉的那个?”
  “皇上,臣妾从前在王府的时候便对您掏心掏肺的。您即便生气,也不该不信臣妾对您的真心啊!”
  “那这是什么?”
  景宣帝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扔到皇后面前。
  皇后心中再次闪过一阵恐惧,颤抖着手去拿地上的纸,展开的一瞬间,皇后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那封信,正是她给家中传的那封让母亲去找与她月份相当的孕妇,到了日子偷梁换柱的密信。
  皇后这会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歪着身子靠在桌腿上,瞬间苍老了许多。
  “皇上!皇后娘娘!奴婢死罪!”
  突然,云意朝景宣帝的方向跪爬过去,在距离景宣帝两三步的距离停下,不停磕头。
  “皇上,这件事娘娘丝毫不知情,都是奴婢的过错。
  皇后娘娘之前对徐贵人还算照拂,可徐贵人犯下如此大错,皇后娘娘又心痛又生气,好不容易因为有孕的事情,脸上才又恢复的笑容。
  可那日奴婢给皇后娘娘更衣沐浴时,发现娘娘的衣裤上有血迹,奴婢便赶紧去找娄太医,想让他帮帮皇后娘娘。
  当时奴婢并不知道皇后娘娘其实是被娄太医误诊了,只以为是皇后娘娘忧心过度,动了胎气。
  之后娄太医给开了方子煎了药,皇后娘娘果然又和先前一样了。
  所以皇上,皇后娘娘一直都是不知情的,奴婢虽然也是刚才听姜太医说过才知晓皇后娘娘并无身孕,但之前的做法也是助纣为虐了。
  还请皇上责罚奴婢,宽恕皇后娘娘吧!”
  皇后看着为自己求情的云意,一时间感慨颇深。
  她怎么没有早些发现这个肯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的丫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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