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泽茹

魏承杰琢磨着自己得暗中调查一下，免得妹妹被人当了刀子使，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魏承杰的心思没有同旁人说，他在皇上跟前也是一日日地如常伺候。
  太后看见俞初接连数日都在养心殿，根本没有要收敛的意思，合宫妃嫔都有了微词。
  “太后，您说让臣妾们给皇上开枝散叶，现在宫里的姐妹们连想见皇上一面都见不上，实在是没有什么法子了。”
  这话旁人说不得，所以只有苏玉清开口。
  她是贵妃，以为生了公主就能让皇上多来瑶华宫几趟，谁知皇上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俞初。
  太后环视了在座的诸位妃嫔，最后却只是用几句话将清贵妃敷衍过去。
  太后知道，皇帝整日和俞初在一起，并非只是风花雪月，只怕是皇帝有事情要俞初去办。
  她觉着应该想个法子，让皇上的视线从俞初身上挪开。所以太后先是显露出不大关心的样子，后妃们便会更加怨怼俞初一些。
  再者，皇上的后宫如今不过寥寥数人，虽说选秀要三年一次，但是现在的情形，提前选秀也不是不行。
  心中了计较，太后第二日便去叫景宣帝来宁寿宫。
  提及此事，景宣帝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
  “儿臣知道皇额娘替儿臣考虑。但是皇额娘也知道，儿臣并不喜好女色，所以，实在不必往后宫纳那么多人。”
  “皇帝重情义，哀家心里都明白。但是你是天子，选秀不仅仅是为了你一个人。
  如今后宫人丁稀薄，虽然贵妃和萱妃都生了孩子，怡嫔也快要临盆。但是前朝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的皇位。
  眼下只有永嘉一个阿哥，怡嫔肚子里那胎是男是女还未可知。子嗣不兴旺，于前朝稳固也无益处。
  你若真是不喜欢，那就从适龄女子中挑几个合适的，直接下旨入宫就是了，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景宣帝知道，皇额娘此番已经是深思熟虑过的，他便也不再推辞。
  “一切但凭皇额娘作主。只是，永嘉还小，夜里少不得折腾，皇额娘还是让萱妃自个儿带回去照顾吧。”
  景宣帝同意纳妃，太后正好顺水推舟作个人情，便说道：
  “即便皇帝不说，哀家也早就吩咐泽兰，明日晨起就把永嘉送回昭纯宫。到底还是婴孩，离不开额娘。”
  景宣帝听到太后的保证，也心中满意。
  景宣帝离开后，泽兰走到太后身边：“太后，大阿哥真的要送回去吗？”
  “瞧皇帝这样子，只怕萱妃在他跟前没少念叨永嘉。哀家为何顺着皇帝的意思呢？
  再者，你瞧萱妃现在这样子，若是再由着她连日伴驾，这后宫便要乱套了。但是哀家又不能舍下脸面主动把永嘉送回去，皇帝这也算是给了哀家一个台阶。”
  泽兰点了点头，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永嘉被送回鸣鸾殿后，俞初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又叫湘语为永嘉把了脉，确认永嘉身体无碍，这才放下心来。
  “主子，太后的意思，是要从朝中大臣里择选几位适龄女子入宫，扩充后宫。”
  青竹猜测，太后这举动，兴许和这些日子主子在养心殿待得太久有关，心中有些担忧。
  “随她去吧。宫里现在这点子人，她怕是觉得冷清了。将永嘉安顿好，咱们去翠微宫看看芙姐姐。她这些日子的晨昏定省都告了假，我怕她身子不舒坦。”
  “是。”
  俞初虽然数日没来翠微宫，但是却每日都叫人来送东西，所以晏婉芙一见到她就不住口地抱怨。
  “你不来便不来，我又不会挑你的理。你瞧，你送过来这么多东西，我这里都放不下了。”
  “我那又不单单是给你的，还有不少是给你腹中的孩子。我可得早早地贿赂起来，让这孩子生下来便与我亲近。”
  晏婉芙被俞初逗得直发笑，招呼着俞初坐下。
  “我前些日子听说太后将永嘉接走了，可把我急坏了。不过我这两日总觉得快要生了，也不敢出去走动。今儿听音儿说，太后将永嘉送回鸣鸾殿了，可还好吗？”
  “我这几日便是在筹谋此事。所幸皇上肯去太后面前开口，否则，我这实在是要焦心死了。”
  “太后怎么好端端的就把永嘉接走了，也没个缘由吗？不过那日太后说，什么‘你没回来’，后来便传出了你私自出宫的流言。”
  “那日我的确是出宫了，家中有些急事，不过好在很快就处理好了。太后便是借着这个由头，说我照顾不好永嘉，将他接到了宁寿宫。”
  “我瞧着，太后看似无心后宫之事，可桩桩件件也是没少参与。往后你可得小心着些。”
  “她是太后，即便要做什么也得守着太后的面子，与我，她不过就是想要把永嘉夺去。
  我只要没什么明面上的错处，她应该也不会如何。”
  俞初这番话不过是在安慰晏婉芙，不想让她在这时候操心。
  太后针对她而做的事情，向来算不上顾及天家颜面。不过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太后现在以为为皇上充盈后宫便能让她备受打击，那便就让太后姑且这么以为吧。
  只要太后能不继续找她的麻烦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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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承杰这些日子，只要得空就会去绣局打探些消息。
  曹掌事只当魏承杰失了妹妹，想要了解碧莲生前的事情，也就将自己看见听见的都与魏承杰说了。
  按照曹掌事所言，碧莲不止一次地被皇后叫走，可是却没听说太后传召过她。
  这样一来，事情就更蹊跷了。总不能说太后赏赐了东西还偷偷摸摸的。
  “曹掌事，您可记得那些过来传话的宫女的样貌？”
  魏承杰这话问得自己都觉着有些过了，一个掌事，谁会平白无故地记着这些事情？
  可他就是不甘心呐。若是害得碧莲做错事的另有其人，他总得清楚明白的知道不是。
  曹掌事也有些为难，这样细枝末节的事情她还真不敢说记得十分清楚。
  但是毕竟问她的人是魏承杰，若是她能在卖魏承杰一个人情，日后或许会对自己有所助益。
  好在绣局统共就那么些人，各宫来人也基本上都是找自己的，也就是凤仪宫来的人找了碧莲几次，她也还算有些印象。
  “这...  ...我虽然说不上能记得清楚，但是除了那个云书和云意之外，也就有一个眼生的。她说她是凤仪宫的，还拿了宫牌来，我就没多问。”
  “那个宫女长什么样子，曹掌事可还记得？”
  魏承杰眼睛一亮，或许这人就是太后宫里的人，不过是假借了凤仪宫的名头。
  曹掌事拧着眉头思索了半晌，有些犹豫地开口：
  “这具体是什么模样我还真是没留意，不过那丫头长得是真高，站在人堆儿里能露出大半个头。”
  当时曹掌事还纳闷儿，宫女入宫都是经过层层遴选的，太高太矮的都不会留用。
  总不能主子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的宫女跟木桩子似的比主子还高出许多。
  那这个宫女是怎么留下来的呢？
  不过这些事情都不是曹掌事该操心的，所以当时她也只是心中感叹了一下，就将这事儿抛诸脑后了。
  魏承杰心中的疑团似拨云见雾了，宫里规矩大，可是宫外面就没有那么多规矩了。
  太后一直在大乘寺礼佛，那边的人又高又壮，所以这个与众不同的宫女很有可能就是太后在礼佛期间收进来的，又跟着太后一起回了宫。
  “曹掌事真是好记性啊。唉，碧莲生前我没有多与她谈心，现在连念想都少得可怜，所以数次来叨扰曹掌事。”
  “魏公公快别这么说。碧莲的事情我也很伤感，她在绣局也是数一数二的绣娘，即便公公不来询问，我也琢磨着什么时候等您得空了，将这些事情说与公公听。”
  曹掌事为了让魏承杰承自己一个人情，好话自然是不要钱般往外说。
  魏承杰也无意去探寻曹掌事话里的真假，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线索，接下来便是寻机会去太后宫里看看是否有那样一个宫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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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宣帝发现，魏承杰这几日勤快得很，天天惦记着让自己去给太后请安。
  “皇上，这是御膳房新制的红枣雪蛤，您快尝尝...  ...皇上觉着味道好？不如给太后端过去一份？”
  “皇上，您昨儿个见大臣的时候，太后派人来问过您近日的衣食住行可还可心。不如奴才陪您去趟宁寿宫？”
  “皇上...  ...”
  “魏承杰，太后宫里可是有什么宝贝？从前你可没劝过朕去宁寿宫啊。”
  景宣帝终于问出了口，魏承杰一愣，想想自己还真是因为心急，对宁寿宫太过殷勤了些。
  “嗨哟，皇上您这话说的，奴才可担当不起啊。皇上您政务繁忙，奴才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只想替皇上想着些其他的事情罢了。”
  “罢了，你去宁寿宫走一趟，就说朕待会儿过去陪皇额娘用午膳。”
  “嗻。”
  魏承杰趁着皇上陪太后用膳的工夫，走到宁寿宫的院子里，状似活动活动筋骨，实则将宁寿宫里来回走着的宫人都看了一遍。
  可是能在前院行走的宫人，肯定不会有那种不合规矩的宫女。正当魏承杰以为自己今日会无功而返时，一转身，通往后院的那个角门有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是个比普通宫女高出一大截的宫女！
  魏承杰心中激动，但是此刻他并不能追过去，只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现，重新回到门口听差事。
  回到养心殿，魏承杰叫来了小全子。
  “小全子，你去趟内务府。将各宫各院的宫人名册拿过来我瞧瞧。太后那头张罗着要纳新人进宫，我先看看有哪些人可以调度。”
  “得嘞，师父。我这就去。”
  魏承杰是首领太监，要看这些东西实在是理由充分。小全子将册子拿回来，魏承杰留心将太后宫里的那些自己不认识的宫女名字都一一记了下来。

  魏承杰在宫中这么多年，哪个宫里的宫人，不管是主子们的掌事宫女太监，还是普通的洒扫宫女和粗使太监，他基本上都心中有数。
  所以需要他留心记下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随后他按照上面的名字，旁敲侧击地将那个身材高大的宫女对上了手里的名字，这个宫女叫泽茹。
  一个只能在后院待着的粗使宫女，名字竟然能和太后身边的泽兰用同一个字，她的身份必定没有这么简单。
  魏承杰又将泽茹的画像拿去给曹掌事分辨，曹掌事也认出了就是之前来传召碧莲的宫女。
  查到这里，魏承杰突然丧了气。
  现在他所查到的一切都指向了太后，想必是太后用簪子或是其他事情，让碧莲为她做事了。
  可是他没有办法再查下去。
  纵然他心中还有千万个疑问，他也没办法再查了。查到是太后，凭他魏承杰一个太监，又能做什么呢？
  所以这件事情，他不敢告诉皇上，也只能这么不了了之。
  只是魏承杰怎么也想不明白，碧莲一个绣局里再普通不过的绣娘，太后收用她，能帮太后做什么事情呢？
  此事虽然作罢，但到底也是影响了魏承杰的心绪。
  景宣帝瞧出了魏承杰似乎是有心事，也问了几句。可魏承杰只是摇摇头说自己没事，许是这两日没睡好，看着没精神。
  景宣帝这边正盯着慎刑司查董康海，所以也没有多问。
  慎刑司忙着查董康海，俞初也没闲着。
  现在她自己不能出宫，便叫湘语出宫去查。湘语每日只能等到夜里出去，天亮之前再翻墙回来，几日过去，湘语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俞初心疼，叫她休息几日，可她却不肯。
  “主子，最多再有两日，董家我便能从头到尾彻查一遍，此时放弃，岂不是功亏一篑。您放心，奴婢有分寸的。
  这几日白天您都许奴婢休息，奴婢没事的。”
  俞初算算日子，此事不能拖得太久，便点头答应了。只是依旧嘱咐道：
  “那便听你的。只是你必得照顾好自己的身子，你若倒下了，我身边可是少了一大助力。”
  “为了主子，奴婢也会好好照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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