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做人还是做龙？

　　孟夫人被桑璎这突然一句问得发懵，她垂下头来不敢直视桑璎的眼睛。语气里带着几分慌乱：
“仙子这是什么话，罗生怎么会不是我亲生的呢？”
桑璎十分直白：“事关夫人的大儿子，我也不好隐瞒，您的儿子似乎不是人族。他身上的鳞片，是人族与他族混血的产物。”
孟夫人眼前一黑，差点儿要晕过去。
好在桑璎适时扶了一把，将人搀着寻了把椅子坐下，还顺手递上了一杯热茶。
热茶下肚，孟夫人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仙子猜的没错，罗生的确不是我的儿子。他是我从河里捡回来的。”
事到如今，既然这位桑璎仙子都知晓这些内情了，孟夫人自然也不好再隐瞒。
“那个时候我和夫君一直没有孩子，见罗生长得可爱讨喜，所以就将他当做亲生儿子留在了身边。后来我与夫君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没将真相告诉他。他是个好孩子，这么多年也一直对我很好，对他弟弟也很好。”
孟夫人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他身份有异的，只是他还小的时候，我帮他洗澡，亲眼看见他的腿一碰到水就变成了长尾！”
“这是我的孩子啊，我当时已经做了他三年的娘，我舍不得让他离开我，即便他是妖也没关系。所以这事就被我瞒了下来，连我夫君也不知道。”
“好在后来罗生再没露出尾巴，一直平安度过了这么多年。我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这几日却忽然又……”
孟夫人没说下去，但桑璎却明白她想说什么。
“夫人以为孟罗生是妖？”桑璎还记得她刚刚那句话。
孟夫人诧异地抬头：“难道不是吗？”
桑璎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不打算将孟罗生的真实身份告诉他。
“我已经有了可以救他的办法，只是需要等他醒过来做一个选择。”选择是继续当人还是当龙，这还是顾殊悄悄告诉她的办法。
孟夫人闻言，连忙擦干净了眼泪，冲着桑璎一笑：“多谢仙子出手相助！”
桑璎并没有应下这句感谢，因为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帮到这家人。
孟罗生没有昏迷多久，桑璎那一脚只是让他晕过去，其实也没下多重的手。
好在他醒过来后神智已经清醒了，等他一睁眼看见亲娘和弟弟都眼巴巴地在床边守着他，孟罗生一时还有些惊讶。
“娘，弟弟，你们这是做什么？”他一边说着，偏头一看，就对上了桑璎的双眼。
孟罗生一愣，第一反应便是低头去看自己的衣裳。
等发现自己衣衫齐整，没有哪里不对的时候，才稍稍松了口气。
只不过这口气还是松的太早了，因为孟罗生很快就发现，整个正堂像是糟了什么大灾一样，四处都乱糟糟的，即便小六母子已经费心整理过了，但许多家具都被砸坏了根本没法用。
孟罗生一眼就能看出不对。
他只惊讶了片刻，便反应了过来：“我是不是，又犯病了？”
他问得艰涩，很快垂下了头，好似不敢去看母亲和弟弟的表情。
本以为至少会得到一声责骂，没想到的是小六却欢欢喜喜地道：“不是的哥哥，你那个不是病，仙子都说了，她有办法能让你好起来！”
虽然小六也没明白桑璎话里的意思，但既然对方说了不是病，那就不是病。他巴不得自己的哥哥好好的呢！
孟罗生这才抬头看向了桑璎，眼里也多了几分期待：“仙子真的有办法治好我？”
桑璎点头：“不过我需要先与你聊一聊，恐怕还要请孟夫人带小六出去一下。”
这个要求母子俩自然不会拒绝，于是孟夫人只嘱咐了孟罗生要好好听桑璎的话，便带着一脸担忧的小六退出了屋子。
等四下无人之后，桑璎还特意又布了个隔音阵，这才放心下来。
她动手的时候，孟罗生虽然感觉奇怪，却也没多说什么，等到两人面对面坐下，他才轻咳了一声开口问道：“仙子真的可以治好我吗？”
桑璎默了默，开口道：“在此之前我想问一句，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孟罗生一愣：“仙子这是什么意思。”
她点了点孟罗生的手臂，神色不明：“你这胳膊上长出来的，是龙鳞！”
孟罗生瞳孔微缩。
桑璎清雅悦耳的声音慢慢在屋子里响起，将孟罗生的过往一点点揭露出来，又点出了他如今的困境。
孟罗生只觉得自己好似在听天书一样，自己过往十几年的岁月都被一朝推翻了。
良久，桑璎闭嘴了，而孟罗生则呆坐在原地，愣怔了许久。
还是桑璎开口问话，才让他回过神来：“你想好了吗？我没办法让你彻底变成人，但可以帮你化龙。若是你不愿意，恐怕就要靠自己熬着了。”
至于能不能熬过去，桑璎和顾殊都不敢保证。
听到这些，孟罗生沉默许久，最终还是艰难地开口：“还请仙子帮我。”
“你可考虑清楚了？”让她帮忙，就代表要放弃做一个正常人了。
但即便桑璎这么问了，孟罗生还是坚定了点了点头。
他已经想清楚了，他们一家三口日子过得艰难。如今多亏了他资质不错，还跟在海家公子身边，才稍稍好过了些。
若是他拼上性命去赌自己血脉融合，万一出了事，他娘和弟弟往后改怎么活？
况且人修资质再好，恐怕也比不过天生神异的龙族。
他是个知道轻重的人，自然明白什么对自己才是最好的。
见孟罗生这么坚定，桑璎也不再劝他了，只是取出了一截白清珑的龙骨，按照顾殊所教的方法，从龙骨中凝出了一滴精血。
殷红的血液散发着异香，小小一滴似乎就蕴含着巨大的力量。这边是被天道眷顾的龙族，即便只是一滴血，都如此不凡。
“我将这滴血打入你的眉心，只要你能将其吸收，你体内的龙族血脉就会压过人族血脉。自此，你便是真正的龙了！”桑璎解释道。
孟罗生看着她手心浮起的龙血，眼中满是坚定：“多谢仙子！”
下一秒，龙血就没入了孟罗生的眉心，一股剧烈的灼热，从他的头顶瞬间灌注到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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