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杀了你信吗

玉竹轩内，祁衍剧烈地咳嗽着，原本就苍白的脸上越发血色全无，只咳出的血将嘴唇染的殷红。

        追影一脸忧色，又无计可施。

        自家主子身上余毒积压，不定期就会病发，每次发病都会要了他半条命。

        “王爷，你明知道慕小姐是故意要烧了那本《医经》，为何不趁机夺过来，反而要帮她增大火势。”追影愤愤难平，“现在好了，医书没了，王爷这毒也不知何年何月能解。”

        祁衍终于止住了咳嗽，平息了片刻道：“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能想到她会想不到？多半是抢过来也没用。”

        “那现在怎么办？”追影一开始就觉得慕灵汐这个人不可信，看着乖乖巧巧，实则一颦一笑都带着狡诈。

        “无妨。”祁衍端起一杯热茶抿了一口，和着满口的血腥味咽了。

        “她有胆量烧书，自然就有把握保住她那条命，让我杀不得她。”祁衍说着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

        追影忧心忡忡，等主子再次平复了才道：“归安寺慧元大师可帮王爷调理一下心脉，不如属下带王爷今晚赶过去？”

        祁衍点点头，声音略微沙哑道：“慕灵汐可也要去归安寺？”

        “是，据说要为已故的慕王妃抄经。”追影道。

        去往归安寺的马车上，慕灵汐狠狠地打了两个喷嚏，喃喃道：“谁在背后骂我！”

        流光已经知晓了她为何要烧书。

        一方面流光为慕灵汐任何事都不瞒自己感到安心，另一方面，想到病弱外表下深不可测的懿王，又忧心起来。

        “小姐，我们这样招呼都不打就来了归安寺，懿王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慕灵汐知道她想说的是“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我们”，于是好整以暇地道：“懿王是聪明人，你以为他阻止父亲让人冲进火海搬东西是怜惜人命吗？他多半是知道了些什么。”

        “他若知道小姐故意烧书，岂不会更愤怒！”流光压低声音道。

        慕灵汐却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单手撑着头闭上眼睛，“莫要慌，他要想杀我们，哪还能让我们活着离开王府啊！”

        归安寺距离慕王府路途虽不远，但因为建在山上，山路崎岖，慕灵汐到达寺庙时已近黄昏。

        归安寺有专门供香客居住的客房，但因为慕灵汐身份特殊，引路的师父想要单独安排她一间，却被慕灵汐拒绝了。

        “我觉得这里甚好，不劳烦小师父了。”

        寺庙的和尚们都过午不食，但依旧为各位香客准备了斋饭。

        去拿斋饭的流光回来时脚步凌乱，匆匆关好房门道：“小姐，我看见懿王身边的追影了！”

        慕灵汐认真地翻看着经书，头都没抬一下，道：“他们不来才不正常。”

        “那小姐选择住在这里，是否因为这里香客多，懿王不敢贸然动我们？”流光一边将斋饭摆好一边问道。

        慕灵汐合上书，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我就是单纯喜欢这里。况且我都同你说了，懿王要是想解决掉我们，无论我们在哪都难逃一死。”

        简单吃过斋饭，慕灵汐让流光找来一件斗篷披上。山上严寒，她一会儿要去大殿内抄经，需得多穿些。

        “今日太晚了，小姐不如明日再去吧。”流光看着彻底暗下来的天色，再想想懿王也在寺庙内，就怎么想怎么毛骨悚然。

        慕灵汐道：“白日里香客太多，晚上才安静。你不必跟着了，早些休息吧！”

        “那怎么行！”流光赶紧道，“这么晚让小姐一个人，奴婢不放心。”

        “佛门乃清静之地，不会有事的。”慕灵汐安抚地笑笑，“而且明早的斋饭刚入卯时就会发放，你若不早点休息，明早定然起不来，我们就没得吃了。”

        流光犹豫了一下道：“那好吧，小姐要早些回来休息。”

        来寺庙替慕王妃抄经就是慕灵汐制造不在场证据的一个借口，不过既然来了，她也就替原主尽一尽孝心。

        今晚有月无风，大殿内烛火通明，十分安静。

        慕灵汐跪坐在蒲团上认真抄经，她从小就跟着爷爷练习书法，写了一手相当漂亮的行书，苍劲有力，不似女儿家的娟秀小楷。

        身后传来“吱嘎”一声，殿内的蜡烛摇曳起来。

        慕灵汐转身，果然看见月光下负手而立的祁衍。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慕灵汐倒不是拍马屁，而是看见此时一身白衣的祁衍，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况且美成懿王这般超凡脱俗，不多看两眼简直吃亏。

        祁衍信步走过来，嘴角含笑，眼神却凉飕飕的。

        “慕小姐以为夸本王两句，本王就会放过你？”

        “王爷怎会那般肤浅，再说我所言绝非阿谀奉承，绝对字字肺腑。”慕灵汐站起身来，眼神坦荡地回视着祁衍。

        “今日见识到慕小姐的本事，看来本王还是低估了你。”祁衍低头看着眼前身姿娇俏的女子，眼神中迸发出的强大气场让慕灵汐暗自心惊。

        她定了定神，索性也不兜圈子，直言道：“不错，医书是我设计让慕灵玥烧掉的。为了保命这样做，不过分吧？”

        祁衍不语，他之前确实没打算留着慕灵汐的性命。

        “看来我猜对了。”慕灵汐直视着祁衍，“现在《医经》被烧，知晓其中内容的只有我，懿王还舍得杀我吗？”

        祁衍但笑不语，笑容却好像寒冬腊月的冰雪，寒意直往骨缝里钻。

        突然，他出手快如闪电般扣住慕灵汐纤细的脖颈，逼着她后退数步，直到身体砰地撞上冰冷的墙壁。

        “本王最讨厌被人威胁。”祁衍面色平静，手上的力气却是半分都不减。

        慕灵汐呼吸越发困难，面色涨红，暗道自己不会玩大了吧！

        “佛门……”她垂在身侧的双手去抓祁衍的衣袖，“不宜……杀生……”

        “本王从不信神佛。”祁衍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松了手。

        慕灵汐如同重新回到水里的鱼，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平复了一会儿，她刚组织好语言想要开口和解，就见祁衍一口血喷了出来，颀长的身影向她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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