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旧事重提

“没……没啥。”周炎心虚得很，但他向来脑子转得快，在亲爹没拆穿自己的谎言之前，将手中的新文具包显摆出来，“爸，你看，大伯给我和木头买了新文具。”

        不知自己差点被篡位的周吉，拍了拍兄弟俩的肩头，将人打发了，“大伯这么有心，你们不要辜负你们大伯的好意，一人用新买的笔练三页字，练工整一点，尤其是你火火，你那字狗爬都比你好看。”

        安排完满脸苦瓜相的儿子，二舅又转头安排大姐头，“姐姐替二舅盯着这两猴子，回头二舅给你做一大坛的辣鱼仔。”

        丁圆圆点头：“二舅，你们忙去吧，我帮你看着他们。”

        “真乖！”周吉夸道，走过去想从纪莳怀里将小的扒拉出来，“宝儿乖，跟姐姐上楼去，跟姐姐分享分享你的新文具。”

        正抱着新笔盒摆弄的茴茴一听，立马将笔盒丢回车尾箱里，反手搂住纪莳，摇头拒绝：“我不，我想和爸爸妈妈一起玩。”

        纪莳一不留神，差点被他扑倒在地，幸好站在她身边的周嘉扶了她一把。

        “什么事？”周嘉问周吉。

        周吉：“我是没啥事，是妈说有事要跟大家说。”

        “茴茴，大人有事要谈，你要听话。”周嘉对茴茴说道。

        丁圆圆也上前来哄人，“茴茴走，姐姐跟你玩蛇棋。”

        “姐姐……”小人儿开始为难。

        “茴茴这是跟姐姐不亲了吗？姐姐要伤心了。”丁圆圆假装很难过。

        茴茴这才松开手，把小手递给姐姐牵着，跟着愁眉苦脸的哥哥们身后，一步三回头上了二楼。

        “走吧。”见孩子们都上了楼，周嘉伸手将蹲在地上的纪莳拉起来，将人拉起之后却没撒手。

        周吉无意间瞥见这一幕，莫名地打了个抖，回春的老男人有点可怕，不想再受刺激，他率先越过黏糊的两人，走在了前头。

        “周先生，你收敛着点，人在看呢。”纪莳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无果。

        如果在乎外界眼光，那人定不叫周嘉，他说：“他们爱看看，看多了就不看了。”

        瞧这脸皮，估计导弹都打不穿。

        周吉拄着拐杖，快跳两步。

        真受不了！

        ……

        纪莳和周嘉手拉着手回到周家，才发现家里除了二舅，其他大人都在场。

        看到两人牵手进门，座上的每个人脸上的笑意更浓。

        “奶奶，爸，妈。”周嘉跟长辈打了招呼，拉着纪莳走到老人身边坐下。

        “奶奶、爸、妈。”纪莳也跟着他喊人。

        自从同意周嘉求婚，纪莳也跟他改了口，当时还收着了苏文怡给她的改口红包，红包厚得让周老三恨不得自己是女儿身。

        “转啦。”周一凡被老妻悄悄捏了下手臂不得不开口，但他自己都糊涂，不知道老妻突然召集一家子要开哪门子会，只得硬着头皮，出卖老妻，“你们妈有话跟你们讲。”

        很好，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即将要作恶的手上。

        本想再拧人的手一拐弯，变成了给男人理衣领，苏文怡心里暗骂男人的同时，调整了脸上的神色，笑道：“老大，莳萝啊，先生给了两个日子，一个是农历三月初三，一个是农历十二月初十，我们寻思着，前面这个日子更好，所以我们想选三月这个日子给你们摆酒，现在想问问你们的意思。”

        苏文怡说到这顿了一下，把一家之主推出来，“你爸也说三月三这个日子就很合适，孩子他爸，你说是吧？”

        突然被拿出来当令箭的周一凡一愣，很快屈服于老妻的眼神，连连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宜早不宜迟，到年底你们个个忙不开交，也难凑时间出来，三月这个就很好，你们觉得呢？”

        “爸，妈，不用那么麻烦，等过了年民政局上班，我和嘉哥去登记一下就好，摆酒就不必要了。”纪莳不愿意给大家添麻烦。

        只是，她与周嘉结婚，并非如她嘴里说的带上户口本，直接去民政局走一趟就完事。

        她能和周嘉走到一起，决定一起生活，身边人喜闻乐见。

        在两人都离婚恢复自由之身之后，双方长亲对这两人的婚事更是望眼欲穿，巴不得抢过月老手上的红绳强将两人捆作一块。

        一听到纪莳答应周嘉的求婚，苏文怡和朱佐芳立马忙活开来，忙着去找先生看吉日。

        这两个日子，都是来回找了好几个先生合过，才决定下来的。

        怎么可能如她所说，只领两个红本子了事？

        苏文怡头一个拒绝了她想低调行事的念头，“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可不允许你委屈自己进我家门，别人有的，我们莳萝也要有。”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朱佐芳，此时也举起拐指着村头方向，气咻咻道：“孩子，你莫怕事，这事咱替你作主，你与小嘉这婚事不但要办，还要大办，看以后哪个老不羞还敢笑话你们没人要，看轻我们两家！”

        老人显然还记仇着当时与王红妹吵嘴的话。

        “奶奶……”

        周一凡打断她：“莳萝，听你奶的，我们也很久没办喜事了，你就当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图个喜庆。”

        “就是就是，妈妈，是你说的婚礼对于女人来说也许一生只有一次，以前因为我的存在你没得选择，这一次既然有条件，难道你还要委屈自己吗？”不知何时带着茴茴过来的丁圆圆也参与劝说，见大人都看过来，她解释，“茴茴闹着要找大舅，都吐了。”

        茴茴打小身子不是非常好，一哭闹过头就容易吐，丁圆圆也是怕他把自己哭吐晕了，赶紧帮他换了新衣服就带他过来找人。

        在场的人这才看见丁圆圆背上哭核桃眼的小豆丁。

        长辈们可心疼了，也顾不上其他，赶紧哄孩子。

        “哎哟，乖孙儿，这是咋滴啦？谁欺负你了？”苏文怡起身想从丁圆圆背上抱过人儿，但茴茴却不要她，伸手向爸爸。

        “爸爸，抱。”

        周嘉只得起身将他抱下来，“谁惹你了？”

        到了爸爸怀里的茴茴，瞬间找回了安全感，也有了表达的意欲，他用胖指指着他额头，打小报告，“疼疼，火火哥打我，用笔盒打疼我！”

        周嘉还没反应，周吉咻一下子起身，摸到窗台上搁着的竹鞭就要去揍儿子，“周火火，你能耐就别跑，敢打弟弟，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本来很担心弟弟的周炎见状撒腿就躲到了周乐身后，嚷嚷着：“我不是故意的，三叔救我！”

        周嘉单手抱着茴茴，另一只手拦了一下，“老二你住手。”

        “大哥，那小子都窝里反了，你还护着他？”周吉最看不惯自家大哥这点，简直就是一个溺爱的家长。

        “没有无缘无故的打闹，你不问清楚，怎么就肯定一定是火火的错？”周嘉斥道。

        周吉：“打架还要挑对错？大欺小就是不对。”

        “老二，你以前可没少欺负我，也没见你有这样的自觉。”周乐护着侄子往苏文怡身后走，丝毫不给周吉脸，翻旧账。

        周吉摸摸鼻子，但还是气不过，“老三，你要知道你以后也会生儿子的。”

        “生就生，我不会像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打子。”周乐吼回去。

        “闭嘴！”被一边一个吵得脑瓜子嗡嗡响的苏文怡忍无可忍，“再吼，你俩给我站院里去反省。”

        周吉周乐瞬间熄火。

        两个大小子安分了，苏文怡拉过小的手，问他：“火火，为什么要打弟弟？”

        刚才还蹦跶着的周炎，在苏文怡面前无比乖巧，他咬着大拇指甲说：“奶奶，我不是故意打弟弟的，我在练字，他在捣我乱，我想让他离我远一点，一不小心就打到他了，对不起，奶奶，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打他了，奶奶，你别让我爸揍我行吗？”

        “不给揍不给揍，他要是揍你，奶奶揍他。”

        “妈，你不讲道理……”

        “妈什么妈，你妈我就是道理。”苏文怡怒瞪，转而又缓下神来哄小的，“茴茴啊，你火火哥不是故意打你的，他跟你道歉，你原谅他好不好？”

        “弟弟，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撵你。”周炎顺着台阶道歉。

        茴茴估计是被打疼了，拧过头去不理人。

        “大伯……”周炎怕安抚不好茴茴，回头他爸还是要打他一顿，只好向最能说上话的人求助。

        原本以周嘉对家里几个小辈的了解，一开始就不相信周炎会无缘无故打茴茴，现在一听还真是茴茴有错在先，于是把人放在地上站好，问他：“你是不是捣哥哥的乱在先？”

        “爸爸……”茴茴腆着肚子站着，眼泪巴拉巴拉，站了大概半分钟，知道眼泪攻不下亲爸，又转脸向旁边的人，“妈妈，茴茴疼……”

        纪莳虽然心疼他，但她也是做为母亲的人，知育儿的轻重，并不因为他年纪最小就一味的维护他，“茴茴，爸爸问你话呢，你要回答他。”

        茴茴又将目光转向疼他的奶奶。

        苏文怡笑道：“兄弟之间要相亲相爱，不可惹事生非。”

        这下子眼泪流得更欢了。

        周嘉将他转来转去寻求帮助的小头颅轻轻固定面向自己，问他：“你是要先上楼哭完，还是留下来跟爸爸沟通？”

        小头颅猛摇头，“不哭了。”

        那次他在外面欺负别的小孩子，回家以为哭一哭就好，谁知道他哭了一晚爸爸还是没有心软，最后他不得不低头认错，爸爸才跟他讲道理。

        又渴又累又没人管，记忆深刻。

        “那就别哭。”周嘉接过纪莳递过来的纸巾，给他擦掉脸上的泪涕，“能谈不？”

        小头颅点头，一边想往周嘉怀里钻，想要被抱抱。

        周嘉却不抱，让他立定在原地，与他继续沟通：“爸爸跟你说过，如果哥哥姐姐在写作业或者有其他事情在做，你要怎么样？”

        茴茴经这么一磨，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他知道自己的眼泪并不能蒙过关，只能乖乖回答：“别人在忙，我要等，不能捣乱。”

        “那你刚才有没捣哥哥的乱？”

        茴茴咬着唇，犹豫了一会才点头：“有。”

        “错了没有？”

        “错了。”茴茴抬头瞄了一眼周嘉的神色，见他还是冷着脸，立马乖乖转身跟周炎道歉，“火火哥，对不起，茴茴错了。”

        周炎先看一眼周吉，见他手里的拐已经被三叔夺走，不再威胁到自己，才蹦过来拉着茴茴的手说道：“我也有不对，不应该对你动手，还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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