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去闲城

一晃六天，顾长璃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教凤至写字，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心里也有点焦虑起来。

        那小子这些天倒是安分，天天跟着三七下药圃，学习认识各类灵药，偶尔还帮三七煎药看炉子，一副乖巧和顺的模样，连带着之前对他有闲言碎语的同门弟子，都对他渐渐有了改观。

        但无论做事还是说话，凤至总慢别人一拍，所以，除了三七会很耐心地陪他外，其他人也只是在态度上有些许变化而已。

        随着新锻造的仙器归期越来越近，颜如卿为保险期间，亲自带了一队弟子前往青云镇接应。这批新仙器对凌虚门而言太过重要，也是这几百年间，凌虚门第一次大规模重金更新替换仙器，有了这批仙器，凌虚门的防御会更上一层。

        相较于其他人对新仙器的期待，颜如卿却愁眉上心，早在两日前，颜如卿便派出了两只三人队伍前去打探消息，可直到现在都杳无音讯。

        在凌虚馆舍内的颜如卿此时正如坐针毡，掌门师姐把这件事全权交予她负责，可见对她的信任与信心，自己平时虽然大大咧咧，但怎么说也是凌虚门三长老，说话做事都是有分寸的。

        所以，她必须将仙器和桃夭毫发无损地带回去。

        顾长璃练完功，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海棠花被雨打落飘了一地花瓣，远山渺渺雾蒙蒙，好像已经有一阵子没下过雨了。

        天气逐渐转暖，一场大雨可以平息山中热气，灵兽奇鸟也蹲在窝里享受一丝的清凉。

        上山石阶上一阵躁动，惊起一群鸟雀飞窜，颜如卿恨不得压上全身修为闪现在掌门面前，山门值守弟子因惊起的鸟雀提高了戒备，看到飞掠而来的三长老，继而放松了警惕，只觉三长老身影从前面一晃而过，雨花飞溅。

        “如此大雨，三长老冒雨急回，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值守弟子相护疑惑。

        “从未见三长老如此紧急行事，定是出了大事，提高警惕，加强值守！”

        “嗯！”

        颜如卿迎着瓢泼大雨，都没顾得上给自己施个结界，也没先回去换身干净衣衫，径直上了空山云居。

        顾长璃只觉空山云居的结界一阵晃动，急速走到廊檐下。

        “如卿，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样子？！”顾长璃看到一身狼狈的颜如卿震惊道。

        颜如卿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气喘吁吁地说道：“前去接应的弟子回报，仙器和桃夭都失踪了！”

        顾长璃闻言眉头紧锁。

        颜如卿简单地交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原本派出打探消息的两队弟子只回来了一个人，其余五人均不知所踪。队伍原本已经探查到护送仙器和桃夭的大部队已经到达闲城，不出十日，便可抵达青云镇，于是，两队人马各自分工，一队前去与大部队接应，另一队回青云镇复命，谁知就在出发前一夜，他们所在的馆舍遭遇突袭，仅一人逃脱回来。

        “闲城……”

        顾长璃像是想到了什么，心里反复念着这两个字，闲城，闲城……

        对了，玉露轩！

        闲城就是上次宋修半路休憩所在的地方，如此，是巧合吗？

        发现弈剑门外门弟子异样和仙器失踪都在闲城，当真有如此巧合之事吗？她还记得上一世经常看的悬疑小说，许多案件的转折看似随意如巧合，但所有巧合的背后都是蓄谋已久的安排！

        所以，顾长璃并不相信发生在闲城的事情会是简单的巧合。

        “事关重大，即刻去明议堂，你去把大长老和二长老叫上，”顾长璃说完便打算前往明议堂，刚走几步又回过身对颜如卿说道，“别忘了把自己烘干，头发上还有两片树叶。”

        颜如卿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自己还是只落汤鸡的模样，摸上头顶，果真有两片烂树叶，颜如卿立马在心里嫌弃了自己百八十遍，也就掌门师姐这好脾气可以忍受自己这么长时间。

        随即，颜如卿给自己施了一个净身术法，顺带还给自己用了一张凝香符，去去头顶烂叶带来的霉运，不管有用没用，反正香喷喷的总没错。

        明议堂短暂议事结束后，顾长璃带着宋修、颜如卿，还有凤至一行四人连夜赶往闲城。大长老舒离风和林月照留在凌虚门，多事之秋，派中必须有人坐镇，而且门派中大小机构设施改造也都接近尾声，大长老这个主事人还需要留在凌虚门打理全局。

        至于为何要带凤至这个拖油瓶，顾长璃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弈剑门和玉露轩都有人出现了灵识有缺的现象，恰好凤至也是，这次去，说不定能从凤至身上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至于系统布置的任务只剩三天这种事，顾长璃打死都不会说的。

        闲城位于凌虚门和弈剑门的中间段，普通凡人快马加鞭从青云镇到闲城少说也要半个月，顾长璃和颜如卿等人御剑飞行，不出三日即可到达闲城。

        顾长璃脚踏她的心口剑灵犀，身后同剑带着凤至，不是她非要亲自带凤至，而是凤至死皮百赖地非要与她共乘一剑。

        宋修打开如意扇往天上一扔，依旧是扇形，稳稳当当御扇飞行。

        颜如卿剑术平平，平时也甚少用剑，更不喜御剑飞行，从怀里掏出一张飞行符，咒语一出，飞行符瞬间增大，颜如卿躺在上面都不成问题，这个人，享受是真会享受。

        雨夜飞行，三人都施了隔离结界，任谁也不想被淋成落汤鸡。

        顾长璃感觉凤至一直抓着自己的衣袖，而且时不时就往自己身上靠，起先她觉得不太自在，毕竟自己前世是因为失恋分手才死到这边来的，对靠近自己的男人她真的没有多少好感，傻子也不行！

        后来感觉凤至的手好像一直在发抖，她这才意识到，凤至莫不是恐高？！

        意识到这一点，顾长璃稍稍片头对后面的凤至说道：“你还好吗？”

        “……嗯……好……好的。”凤至有些紧张地轻声回答。

        顾长璃摇了摇头，右手向后抓住了凤至的手腕：“不怕。”

        果真，片刻后，凤至颤抖的手渐渐放松下来。

        他们日夜兼程，白日里偶尔可以俯瞰到一两个村落城镇，与青云镇的繁华相比，这些村落明显破败很多，有些甚至连春耕都没接上，田野荒废，城中却有大批流民。

        “人间怎的有如此多的流民？”顾长璃问道。

        宋修手中又多了一把玉雕扇，看着遍地饿殍，有些痛心，说道：“战乱不止，生在兵荒马乱的年代，这些流民不知道有多少可以真正活下来。”

        “战乱起，各种妖孽恶鬼便会乘虚而入，”颜如卿坐在飞行符上接着话说道，“如此看来，闲城也不会很太平。”

        “素闻闲城城主闲云鹤俊朗凌厉，行事果断，黑白分明，在他辖制下的闲城，应该不会太差吧？”宋修搭话道。

        颜如卿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不是刚闲城玉露轩回来嘛，差不差的，没感觉出来？还是说你眼睛耳朵全勾在了那个侍酒小倌身上，陷在温柔乡出不来了？啊~对了，玉露轩，我得帮你记上一笔，到时候莫迟君来了好跟他详细说道说道。”

        “你……你别诬陷人啊！我是正人君子，去玉露轩只是纯粹喝酒，喝酒。”宋修为自己辩解。

        这边两人说的热闹，另一边却异常安静，安静地有些过分。

        也许是因为恐高，又或者只有七岁心智的凤至过于胆小，一直站在顾长璃身后一动不动也不说话，要不是因为顾长璃牵着他的手腕，她都要以为自己后面没人了。

        直到次日傍晚，顾长璃听到身后之人肚子咕咕地叫，才想起来，这时的凤至身体应当和普通凡人无异。

        于是，一行四人找了个看似还有点规模的小镇落了地。

        这小镇在天上看着好像没什么，但走近一看，才发现镇上房舍年久失修破败不堪，到处都是残垣断壁，镇口一块歪斜破旧的木牌上写着潭镇两个字。

        街边偶有卖菜小摊，箩筐里的青菜萝卜也是奄奄的毫无生机，肉铺的案子上只有几道肉骨头，苍蝇嗡嗡地乱飞，味儿有些大。过了两个路口，终于看到一家酒肆，酒肆招牌上写着三个字——潭泉酿。

        宋修一看，咽了口口水，这潭泉酿，感觉很有盼头！

        掌柜的趴在柜台后面，许是客人少的可怜，竟没有注意到顾长璃一行人。店小二带着一块发黄的白色布巾歪坐在旁边的板凳上瞌睡。

        “咳咳……”宋修轻咳两声。

        掌柜的这时耳尖，立马抬头笑脸相迎，额头上还有刚刚趴着压出的印子。

        “哟，贵客呀！几位打尖儿还是住店？”

        掌柜一边招呼客人一边走过去踢了一脚店小二：“睡睡睡，就知道睡，起来干活撒！”

        小二迷迷糊糊被自家老板踢醒，一看眼前四人气宇非凡，迷糊的脸一下子堆满了笑，撒丫子跑去给客人倒茶。

        “住店吧。”顾长璃说道。

        已经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他们三个修道之人无甚影响，可凤至这个拖油瓶怕是吃不消。

        “得嘞！四位里面请，别看我这地方小，好酒好菜包您满意！”掌柜的热情招待，同时吩咐了小二去楼上收拾了四间客房出来。

        宋修敲着如意扇，对掌柜的说道：“你这招牌上写着潭泉酿，可是好酒？”

        掌柜一听，是个懂酒的行家，像是遇上了知己，便站在边上详细介绍起来，原来这个潭镇在五年前还是个富庶之地，镇上小百来户人家，自己经营着镇上唯一的一家酒肆，生意还算红火，也多亏了这镇上的潭泉，才能酿出远近闻名的“潭泉酿”。

        可战乱连连，走的走，散的散，留在镇上的也没几户人家了，而且再过阵子，他们可能都要呆不下去了。

        听了掌柜的话，顾长璃甚是好奇，问道：“这是为何？”

        “哎……”掌柜叹了口气，“这潭泉酿靠的是潭镇上的潭泉水，现在我们都不敢去潭泉啊，去了就没命回来了。”

        “竟有这等怪事？”宋修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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