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老还童

返老还童

        ——灵遁者

        有一部很经典的电影叫《返老还童》。大学时候看到触动蛮大的，一整晚都睡不着。总觉得整个电影，就像是完美的“哲学”，可以给我无限的启迪。

        我们不能像主人公那样逆生长，但是“返老还童”四个字对于我们每个人却没有不同。甚至我觉得人生的最后不是“返老还童”反而是一种可悲。

        如果你依然不理解我在说什么，我可以将“返老还童”四个字换为“返璞归真”。还可以换为“真、善”二字。

        让我深刻理解这道理的人，是我熟悉的奶奶。虽然她已经去世，但回想与她的经历，总能找到触动我心弦的东西。一个孩子和一个老人，在性情的本质上应该是一致的，是没有差异的。

        你可以想象人生是一个圆圈，我们从一个地方出发，又回到这个地方去结束生命。就像一些鱼儿必须费尽最后的力量游回出生的地产卵，然后死亡，大自然只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对待人类。

        奶奶是2012年去世的，在她葬礼上我没有哭。这似乎是不合情理的，但我很难说为什么。当时我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但是后来想想一些与她的经历，暗自流泪了。甚至觉得自己无意中伤害了最善良，最可亲的人。

        比如有这样一件事情。奶奶有一次在地摊上买了一个镯子。高兴地给我们姐弟仨说：“30元买的，玛瑙的。”我现在还记得，她当时很开心。

        我连看都没有看，就说是假的。我姐姐和弟弟也跟着说了。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买这样的东西了，所以我们都比较反感。她却信誓旦旦地说：“是真的。”她还说：“这镯子好看，给你姐戴着。”我姐自然不乐意，批评她又瞎买东西，说她异想天开之类的话。

        她明显不高兴了，拿着镯子仔细看。“那这是什么的？”80多岁的奶奶还是不愿意相信。

        “塑料，塑料的！”我不耐烦地说道。“胡说！不是塑料。你看看这颜色，这重量。”奶奶板着脸跟我吼，像个孩子，又好笑，又让人气。

        我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从她手里拿过镯子，说你看。我双手使力，“叭”一声，镯子便成了两半，然后我递给她道：“看到没，是塑料！”

        我奶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着急大声道：“杂兰吗？”【普通话：你这是干什么？】

        苍老干巴的手抢过镯子，便低头不语了。她眼泪当时就流出来了，拿着断镯子，慢慢地往一起拼凑。

        那一刻，我姐姐和弟弟都责怪我说：“骗就骗了，你干啥呢！”我心里很后悔，在看到奶奶眼泪的那一刻，心里愧疚死了。可是嘴上还是没有认错，奶奶就那样，一个人哭着。

        她也不会打我，也不会跟我爸妈告状，她从来没有，她很疼爱我们姐弟仨。只有她一个人伤心，嘴里嘟囔着什么，和一个受委屈的孩子没有区别。

        奶奶要过饭，捡过破烂，即使后来我们家生活慢慢好了，她还是捡破烂。对于钱，她总说“一块钱可以买四个馒头。”30元她得捡多少个塑料瓶才能够啊。每每想起这件事，我都深深懊悔，忍不住流泪。对一个“大孩子”，我太残忍了。

        我还记得她像孩子一样，不理我了。不过到了晚上，我去找她聊天，她便又高兴了。这就是我奶奶，这就是老人。

        母亲打我们的时候，她总是站出来护着。说“打孙子就是打我呢。你打孩子，等我死了再打。”而且没有说几句，往往就会流泪，好像很委屈。

        后来我发现这样的现象，很多老人都有。邻居家的奶奶也是的。说着说着就哭了，或者因为一点小事，就和家人不高兴了。

        我的大姑父，70岁左右了。儿子当兵已经快9年了，每年只能回家一次。每次和他他儿子，他便哭了。说儿子在外不容易，娃受苦了，自己没有本事，帮不了他。

        很多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好像不理解，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不会哭得那么伤心。后来我理解了，这是善，这是真。

        眼睛硬，泪少；眼睛软，泪多。老了都会有返老还童的感觉。我后来也认为，人长大，成熟了的标准就是善，就是真。不应该是会算计了，学精明了，这就是我开头说返老还童是人生的哲理。

        我们都会老，我们一定要学会“返老还童”。我们也不一定非得等到老了，才“返老还童”。时间太长才找到，那样会失去很多快乐，也会伤害很多人。

        最后我想对奶奶说：“你真是我的好朋友，好伙伴，好奶奶。最最好的，最最亲的，我也会学着去做到像你那样对家人，对别人。”

        2015年5月2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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