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第24章终局

        今日的最后一轮倒称不上是比试了，而是由定国公府大小姐李景华隔着屏风，面对面进行挑选。所以这大赛地点就定在了定国公府。

        之所以需要这么多人手，也是因为最后的流程较为繁琐，再加上宋嘉元担心透题，夫人便允了她带自己府上的人手来帮忙。

        最终的抉择总共分为三个阶段，五位公子分别在五个房间内答题，题目皆有大小姐李景华所出，而后再单独与李景华和定国公夫人进行交谈，最终选出优胜者。

        每一个阶段都要由小厮站在戏台上给观众席的各位老爷、女眷们进行实时播报，这也是定国公夫人想出的法子，以示比赛公允。

        但众人心里都清楚，最终的赘婿为何人还是由夫人和小姐决定的，公不公平倒也谈不上了。

        宋嘉元进了国公府，戏台子已经搭好，而后她马不停蹄地开始安排，日头渐渐升起的时候，府内各项都已安排完毕，来宾也慢慢地到了。

        王夫人一来便搀上了宋嘉元的胳膊，亲热地说起了话。

        “却说你这大赛办得真好，我看着都想给清儿办一个了。”

        宋嘉元不好驳了刺史夫人的面子，只笑了笑没说话。

        王夫人又想开腔，却被身后传来的一道声音打断了。

        “王夫人也在。”

        宋嘉元身子一僵，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于夫人身材圆润，衣裙外穿着暗棕色缂丝褙子，虽低调却十分大气，说着朝王夫人走了过来。

        “这便是大赛掌事宋姑娘吧？先前一直听人说起，今儿倒是才见着真容。”于夫人长相精明，笑起来更是带了几分犀利，说话间已经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又道，“我看宋姑娘不仅做事活络利索，长得倒也不逊色啊。”

        “夫人过誉了。”宋嘉元双眸微微低垂，看上去礼仪也是十分到位的。

        于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道这定国公府找的媒人真当是不错。

        宋嘉元藏在袖下的手紧紧地攥着帕子，低声告了辞先离开了。再抬头时面色却已是惨白。

        她怎会来的？今日的来宾多是来捡漏的，毕竟能做上那赘婿的也就一位，都是想着大赛结束后便找机会上门说亲。宋嘉元也为此做足了准备，若是能说成一门亲事，那酬劳定也是不少的。

        但于府就于允修一个独子，他没有其他姐姐妹妹，于母来这里又是为何？

        面对磋磨了自己一世的人，宋嘉元实在提不起精神应对，索性去了戏台旁的厢房里坐了下，过了会儿却被定国公夫人叫了走。

        李景华看见她时双眸一亮，很快面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傲慢。

        定国公夫人悠悠起了身，朝屋外走去，边走边开口道：“今日可是要结束了，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了吧？”

        宋嘉元恭敬道：“不会了。各项事宜已经全部备妥，来宾也在慢慢就位了。”

        “走吧。”

        宋嘉元跟在二人身后，一道出了垂花门，又沿着绿柱游廊朝明月湖走去。这里院子众多，这段游廊的路程也很长，却没有外头的吵闹，四周都十分寂静。

        这时有些夫人小姐朝这边走了过来，多是想和定国公夫人套一套近乎的，也有的想来瞧一瞧少爷们。

        只是这会儿少爷们还没过来，都在戏台子前头等着。

        宋嘉元正想着，就瞧到于允修一行人正面迎了过来，刚巧在夫人小姐们的脚后。于允修云淡风轻地走在前头，身后几人探了探头，低声议论着大小姐的模样。

        宋嘉元不由得垂下了眼眸，往李景华身后躲了躲。

        于允修看到后脚步一顿，落在了人群的后头。

        她看起来像是好多了，只是脸色看起来还是有些苍白。

        以王夫人为首的夫人小姐们都朝夫人迎了过来，定国公夫人正要开口，就听到游廊的落地窗扇旁隐隐传来了声音。

        “你们今日若是不把我接回林府，我就把你们陷害小姐的事捅出去！”

        声音不大，定国公夫人却听了个一清二楚，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前头的一众女眷都疑惑地停下了脚步。

        宋嘉元跟在夫人身后，也听到了墙根处的那声音，悬着的心终是放了下。

        先前众人都聚在戏台前头，方便说悄悄话的地方也只有国公府东头的院子了。为了掩人耳目，她们定会寻一处僻静的地方，靠近这游廊的地方树木丛生，宋嘉元又特意找了个由头将这里守着的小厮调走了，这里便成了离戏台子最近的僻静处。

        夫人悄悄靠近了窗扇处，前头的女眷和公子们也纷纷好奇了起来，朝离自己最近的窗扇望了过去。

        “你瞎说什么呢，别那么大声！我们小姐答应你的自会做到！”采莲面上尽是不屑。

        秋月对她这态度极为不满，声音又大了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做的那些肮脏事！先前我家小姐落水便是被你推下去的！还有前日马场上的事，也是你们在背后捣的鬼。”秋月说着呸了一口，“丧尽天良的，明明先前说好的让大赛办不成便罢了，现在我才发现，你们这是想把人害死啊——”

        采莲使劲掐了秋月一把，正想警告她不要乱说，就听到隔壁传来了一声怒斥。

        “你们在这儿说些什么胡话？！”

        林府夫人喊罢却是心惊肉跳，其中一个丫鬟分明就是林君烨身边的采莲，那方才说的那事，便是林君烨所为林夫人狠狠地瞪了林君烨一眼。

        在定国公府上耍手段，这个林君烨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林君烨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方才看到大家都朝窗扇看过去的时候，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听到对话时再想阻止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采莲和秋月被那声怒斥吓了一跳，往窗扇一瞧却是看见了一众身影！

        定国公夫人怒极，前日她还特意派了人上门安抚林家小姐，今日就得知此事是她故意所为，若说是阻拦大赛也就罢了，但仔细一想，这林家小姐分明就是冲着尧儿来的，当真是心机深沉！

        秋月和采莲被人带到了定国公夫人面前，二人吓得腿都打起了摆子，一软跪在了地上。

        林君烨只觉脑中嗡嗡作响，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帕子，额头都沁出了汗。

        周围的女眷和公子们都有意无意地朝林君烨看去，还有人认出了秋月，低声问着那丫鬟是不是宋嘉元身旁的。

        一旁的林夫人脸色难看极了，那采莲说的多半是真的，此时若是她不帮林君烨一把，别人只会说林家教子无方，甚至拖累了林家的名声。

        思及此，林夫人心下一横，上前狠狠扇了采莲一巴掌：“你个贱蹄子！借着我们林府的名号在外头做些伤天害理的事！”

        站在定国公夫人身后的宋嘉元眼皮狠狠一跳，心道这林夫人真是个厉害人物。

        林君烨听到这话也反应了过来，呜呜地抽泣了起来：“莲儿怎么这样，我对你这般好，你怎能这般诬陷我。”

        采莲震惊地唇瓣微张，心下却是凉到了谷底。

        “母亲还没问话，你们急什么？”李景华有些不耐烦了，明明今天是她大好的日子，怎么无端闹出这种事。

        定国公夫人淡淡扫了一眼身后的宋嘉元，开口道：“那个是你身边的丫鬟吧？”

        “回夫人，前日我便调查出了这丫鬟与他人勾结，试图阻止大赛，我已经把她关了起来的，今儿也不知怎么又来了府上。”宋嘉元恭敬地回道，却感觉有一道锋利的视线朝她看了过来，她有些不适地往人群里藏了藏。

        定国公夫人看了一眼身边的王嬷嬷，王嬷嬷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走到二人面前。

        “方才你二人在隔壁说的话可是真的？”

        采莲捂着被打肿了的侧脸，唇瓣紧抿着。秋月身子颤颤巍巍地伏在地上，默不作声。

        王嬷嬷没等她们回话，又紧逼道：“可是林家小姐想要害死宋姑娘？”

        秋月和采莲吓得身子皆是一激灵，上下牙止不住地打着架。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宋嘉元也是心中一惊。半晌才琢磨出夫人的意思。

        之所以要给林君烨冠上这么大的罪名，无非是定国公夫人杀鸡儆猴。方才众人都听的很清楚了，是林君烨在马场动了手脚，想要阻拦大赛，但稍微深想一下便知，她只为了阻拦大赛，为何要豁出命去亲自上阵？

        不过是富贵险中求，想要趁机攀定国公府的高枝罢了。若是李景尧那时救下她，她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嫁进定国公府的。

        众人也都回过味来，看向林君烨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唾弃。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柔弱无骨的，背地里手段这么肮脏。

        林夫人也察觉到了国公夫人对此事的态度，心里直打鼓。眼下却不知该不该救下这贱蹄子了。

        “我问你，是不是林家小姐想要害死宋姑娘？”王嬷嬷蹲了下来，一把扯着采莲的头发拽了起来。附在她耳边将窑子里折磨人的手段说了个遍。

        采莲身子猛然一颤，一股子腥味传了出来，在场众人纷纷捂住了口鼻。一旁的秋月看见这架势颤得更厉害了。

        王嬷嬷皱了皱眉：“只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不说？”

        “我说，我说。”一旁的秋月却是突然开了口。

        秋月边哭边道：“我家里爹爹欠了赌债，林家小姐说会帮我还，我就应了她的要求，偷了小姐的账本，谁知她前日给我那钱袋上有母马的体液，这才让马发了疯，差点害死我家小姐！”

        “你如何确认此事是林家小姐要求的？”王嬷嬷似是不满意她的回答。

        秋月忍着疼龇牙道：“回回来找我的就是林小姐身边的大丫鬟采莲，不是她又是谁，她还说若是我被赶出府了，就将我接到林府去。”

        “她说的可是真的？”王嬷嬷又拽了拽采莲的头发。

        林君烨仍抱着一丝期望，紧紧地盯着采莲，只要采莲否认，她就还有救。

        采莲对上林君烨期望的视线，颤抖着说出了：“是”

        林君烨双腿一软，往后头退了几步。

        “不单单是这个吧。”宋嘉元从后头走了出来，“不知大家还记不记得，宴会那日我不小心落了水，实则是被林小姐推下去的。”

        林君烨此时早已没了防备，面上的恐慌显露无遗，宋嘉元不由得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果然是她。

        宋嘉元倒没指望林君烨会承认，只是想借此确认一下罢了。若真是林君烨，那前世自己的落水也应是林君烨所为，甚至事后的流言也极有可能是她散播出去的。

        既如此，她也不必再心慈手软了。

        林君烨看了眼躲在人群中的林夫人，心中一寒，强撑着开了口：“王嬷嬷，这二人说的我一概不知，极有可能是采莲私下用我的名头做了这事，只凭这二人的言辞就将我定了罪，未免有失公允。”说着看向宋嘉元，“还有宋大小姐，你休要血口喷人，那日宴会人那么多，就算你觉得是有人把你推了下去。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有证据证明那人就是我？在场的人当日可都在宴会上，可有任何人看到吗？”

        宋嘉元嘲讽地勾了勾嘴角。林君烨太了解前世的她了。知道以她的性子，若是有证据，一早便找上门了。

        现在将所有的指责落脚在这件事上，无非是想让大家都怀疑先前采莲那些事的真假。

        宋嘉元正想开口反驳，却听人群中传来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

        “我。”于允修尽力让自己平复了下来，声音却还是夹杂了一丝颤抖，“我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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