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苏醒

夏天天亮得早，此时天已是一片亮色。

        喻生其实昨天晚上就已经醒了，只是他没什么动作而已。

        昨天晚上他一字一句地听完小姑娘的哭泣与自责，他心里很难受。

        他的小姑娘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应该一直笑着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卑自责，自我厌弃。

        他听她昨天晚上的话，大概已经知道，是那些人又出手了。

        他心里也很难受，他恨自己怎么倒下了这么久，为什么没有力气能睁开眼。

        他只怪自己没能早点醒过来，让她担心了这么久，这些天让她提心吊胆，让她害怕，而他没能保护到她。

        一个怨自己害了他，一个怨自己没保护好她。

        喻生缓慢地睁开眼睛。

        病房的窗帘是关着的，房间里只有窗外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的微弱光亮。

        他缓缓转头看向在他手边睡着的女孩。

        林静的眼睛有点红肿，一看就是前一夜哭过。

        小姑娘是直接坐在地上的，一条腿曲着，另一条腿伸到床底下，屁股底下也没垫什么东西，直接坐在地上，坐着又硬又凉；她背微弓，病床有点高，手也曲着，这睡姿一看就很不舒服，一会儿起来肯定浑身不舒服。

        喻生此刻竟然还在嫌小姑娘太不注意，又怪自己让她担心了，她这些天肯定没休息好。

        他躺了太久，动起来还不太习惯。

        他略显费力地抬起手，抚上小姑娘白嫩的脸庞。

        林静脸上其实有点肉的，只是因为脸型，所以看起来不太影响。

        她此刻脑袋侧着，右脸的肉微垂下来，显得有点松弛。喻生手指在她脸上轻轻弹弄了一下。

        光滑的肌肤吹弹可破，只是最近因为心力交瘁额头爆了几个痘，但并不影响。

        她脸上的肉很软，触上去手感很好；睡相很可爱，右眼角有两颗痣，睫毛乖巧地垂下来，偶尔会轻颤，她这副样子让人很想亲一口。

        喻生突然有些自嘲，懊恼自己在想什么。

        他不免想起之前有一晚发生的事，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

        其实他之前已经有模糊的意识了，只是没有力气睁眼而已。所以之前林静在他身边说的，做的，他都有些印象。

        小姑娘的碎碎念他都听进去了，还有她“不小心”亲到他的事……不过他暂时就并不打算把这些告诉她了。

        他没再打扰她休息，自己望着医院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静睡醒了，她打了个哈欠，眼睛里泛出生理性泪水。

        她伸了个懒腰，但因为背弓太久，此刻疼得不行，下意识“嗷”的一声叫出来，手扶着腰再次弓起背。

        “怎么睡在这儿？”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病房中。

        林静怔住片刻，然后转头看向病床上的少年。

        喻生此刻也正在看着她，嘴边挂着淡淡的笑。

        “喻生，你醒啦！”林静此刻有些激动，“你知不知道你睡了都一个星期了。”说着语气有些伤神。

        喻生眼里有些自责，“先起来，地上凉。”

        “哦。”说着林静想站起来，果不其然脚已经麻了，差点没站稳，背疼屁股也疼，浑身难受。

        她扶着自己的腰勉强站起来，眉头皱着，嘴里轻“嘶”一声。

        不过林静没在意这么多，简单活动了下筋骨，很快又去搬了个小板凳过来，坐在病床旁陪喻生。

        喻生躺了太久，林静小心地把他扶起来，然后就托着脸坐着跟喻生聊天。

        “昨天晚上哭了？”他明知故问。

        林静犹豫了下，但还是承认了。

        “这些天你都在这儿吗？”

        “嗯。”

        喻生眼睫垂下去，医院的条件肯定比不上家里，可以想象小姑娘这一个周是怎么熬过来的。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喻生说。

        林静有点诧异，“不是，你干嘛对不起啊，明明都是我的错，是我把你卷进这些破事儿里的，应该是我道歉的……”她的声音逐渐弱下去，头也渐渐低下去。

        “要不你以后别管我了吧，这样你也不会受伤了……”她是真的自责，真的不想连累他。她本来打算等事情结束就重新搬回自己家的，可现在也回不去了。

        喻生眼里有些心疼，他缓慢地抬起手，抚上林静的头顶。

        林静头顶传来温暖的触感，她抬头看他。

        “小姑娘，不管你，你觉得我做得到吗？”喻生问她，眼里的情绪不明。

        林静说不出话。

        喻生一直都是独自一个人，性格孤僻，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但自从她出现之后，他会笑，会高兴会担心会心疼，这是他以前不会的。

        她是他暗淡世界里唯一的光彩，所以他想拼尽全力去守护她，不惜一切代价。

        “所以林静，别说这种话。”他轻轻拭去她眼角泛地泪水，“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死了……”

        他在努力好好生活，去保护她。

        林静咬住嘴唇，声音有些颤抖，“喻生，对不起。”泪水不受控地掉下来，她头埋在喻生手上。喻生宽大温热的手掌接受着她的所有悲伤，“我以后会努力保护自己，不让你受伤了……我会补偿你的……”

        喻生的手掌已经被她的泪水完全润湿了。

        林静知道喻生的情况，所以头埋的很轻，没有太压着他。

        林静顶着一双哭红的眼睛抬起头，喻生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在蔓延开。

        “喻生，你现在还疼不疼啊……”她的目光落到他的腰腹上，他伤口的位置。

        “不疼了。”喻生声音有点虚，眼里满是心疼。

        他示意林静坐在病床上，林静坐上去，他再让她靠近些，然后微微起身，林静下意识凑过去扶他，却冷不防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喻生的胸膛是滚烫的，林静半个身子都贴在他身上。

        喻生用了点劲，把她紧紧抱在自己怀里。

        他就是觉得，他现在很想抱抱她。

        他把林静稍微提起来一点，轻轻按着她的后脑勺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他的手安抚性的轻轻拍着她的脑袋。

        纤长好看的手有节奏地落在她头上，似在诉说着什么温柔的故事。

        “林静，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想一直保护你。”他异常温柔地说，“但是我没办法不喜欢你。”

        所以我没办法不去保护你。

        保护她，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林静脑袋在他肩膀蹭了蹭，声音有点涩地开口，“喻生，为什么我喜欢你就给你招这么多麻烦啊……”

        “都不是麻烦。”喻生把手收得更紧了一点，“那你能不能再更喜欢我一点？”

        喻生知道林静对他的感情更多的是愧疚，他希望她能真正地因为是他而喜欢他。

        林静突然一下子就绷不住了，她真的觉得自己对不起喻生，也配不上这么好的喻生，但是她想，如果是喻生，那她愿意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让他们两个的感情对等。

        这次是林静主动抱紧了喻生，“喻生，我会比你想象中的更喜欢你更多的……一定会的。”她埋在他肩头开口，说话已经有些含糊不清，但喻生还是听得很清楚。

        “嗯。”我相信你。

        没过多久有护士来给喻生换药。

        喻生上身的病号服脱下来，露出他优美的肌肉线条。

        喻生就是标准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每一块肌肉的分布都恰到好处，每一处线条的起伏都堪称完美，谁见了不会流口水？

        林静的视线下移，掠过他的锁骨和胸肌，落在他缠着纱布的腹肌上。

        从绷带的缝隙里依稀还能看到他性感的腹肌线条，沟壑分明，曲线优美，简直就像是雕刻出来般美好，长到她心里去了。

        他的皮肤很白，林静看着缠在他腰腹的绷带被一圈一圈地拆下来，随着他腹肌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两道触目惊心的疤痕也呈现在眼前。

        林静第一次看到他结痂的伤口，不长，没有规律地分布在他的腹部，扰乱了原本完美的腹肌美感。

        护士正认真地重新给他换药。

        林静这才想起来他上半身是裸着的，她下意识抬眼去看喻生的表情，他此刻头正靠在床背上，意味不明地笑着看她。

        林静脸蹭一下就红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赶紧别开眼不再看他。没一会儿又觉得不对劲，她虚什么呀，男人的腹肌她又不是没见过，怎么看喻生的就不好意思了。

        一，二，三…八块。

        她又悄悄转动眼球，镇定自若地大略欣赏了下，然后又羞耻地别开头出了病房。

        偷看多少还是心虚的。

        护士动作很快，没多作停留，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喻生重新把衣服穿好。

        林静重新走进病房，脸上的绯红还依稀可以分辨。

        “害羞？”喻生问。

        林静眉头拧在一起，“没有……吧。”然后“嘶”了一声，想了想，“好像还是有的。”说着不知道是因为羞耻还是什么又低头不看他。

        喻生看着她这副样子觉得有点新奇，笑了笑，“以后伤好了再给你看。”

        “真的？”林静眼睛突然亮起来。

        他本来只是想逗逗她，却不曾想她会是这个反应。

        喻生诧异地挑了下眉，“你还挺期待？”

        林静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两声，“啊……那，也没有……那还是，算了吧。”说着又咳嗽两声。

        喻生看着缕缕绯红又逐渐爬上她的耳朵，不再逗她。

        林静坐在小板凳上，手肘撑在病床上，托着脸看着喻生。

        她的手抚上喻生脸上的刀疤，已经变成很细一条了，“喻生，你这个疤会不会好啊，你以后不会毁容吧？”

        见她认真地盯着那条疤，喻生捏着她的脸把她的脑袋转过来看着他。

        林静两颊的肉被他纤长的手挤在一起，因此嘴巴也微微嘟起来。

        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懵懵地看着他，特别可爱。

        “怎木了？”她因为脸被捏起来所以说话有些不清晰。

        喻生看着她，“毁容了你会怎么样？”他语气难以分辨。

        林静挣开他的手，反客为主，直接把脸贴在他手心里。

        手心传来温软的触感，密密麻麻像电流一样震颤着他。

        “还能怎么样，我就尽量给你找点祛疤的药呗，不过你这张脸太完美了，想要毁容没点技术还真毁不了。”她贴着他的手心笑。

        喻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一片大好，“我不是疤痕体质。”不会留疤。

        “哦。”她脸无意识地在他手心蹭了蹭。

        之后一段时间他们都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聊天。

        两人聊得津津有味，忽然听见了叩门声。

        两人齐齐转头看向门口，门边正站着两名男子，是之前他们见过的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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