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暂时了结

“你们老师我啊，也不算老吧。”化学老师王和也才三十几岁，“怎么就被你们说的熬不过今晚了呢？”王老师感到十分疑惑，“还有，你们那么关注这些干什么？”王和略有不满，“不好好学好我这科，但来关心老师我比赛是吧？”他故意道，“你们老师不告诉你们就是对的！”

        “哼。”王和算是比较和学生合群的老师了，同学们都挺喜欢他，他也主要以轻教学为主，所以也就过过嘴瘾罢了。

        “你们猜今天的mvp是谁？”他卖了个关子。

        “老师你啊？”有同学不敢相信地道。

        “哎呀，不是，你们老师我才没这个本事呢，是你们地理老师雷老师。”

        底下同学齐齐发出一声惊叹，吴焕不敢相信没过脑子就问了一句，“什么？！雷炸药是mvp？！”

        “你说谁？”王和没听清。

        吴焕反应过来赶紧住声，“没有，老师你听错了。”

        他们班的地理老师叫雷召又，谐音外号“雷炸药”。

        说来同学们惊异也不奇怪，这雷老师体型偏胖，人也比较古板，从来没有人把他与体育挂钩。

        “啧，一群人没大没小。”王老师不禁感慨，“不过这八中的老师都太猛了，我这手都被他们撞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了。”说着亮出了他打篮球时留下的痕迹。

        王和正对着他的疤自我叹惜……

        “老师，你课代表说你活该！”明易声音几乎是紧接着王和的话响起的，语速虽快，却掷地有声，字字清晰入耳。

        “什么？”王老师似是不太敢相信，表情都有点扭曲了，他求证的目光落在他的课代表身上。

        明易之前偷偷把位置换到了第二排，正巧就在化学课代表袁妍身旁。

        从明易话音响起的那一刻起，袁妍就从旁边锁住了他的脖子，眼睛都瞪大了，可她自己竟然也被他这话整笑了，表情可怕又可笑。

        明易原本也在笑，袁妍的力气虽然不大，但突如其来的锁喉还真把明易给弄岔气了，他几乎是用气声在告状。

        “老师，你看她恼羞成怒了。”说着两只手掰着袁妍的手，吐着舌头，两个白眼翻过去了。

        大哥您是真能装啊。

        林静坐在明易背后看热闹看得好好的，谁知明易突然往后一倒，林静的课桌直接就撞上她。

        课桌擦地发出“刺啦”的声响。

        林静差点一口老血就吐出来了。

        林静：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倒没有特别疼，林静摸着她自己的肋骨，给了她前面两位一个怨恨的眼神。

        “对……对不起啊，静姐。”两人略带歉意地说。

        一番闹腾下来，王和重新控场。

        袁妍一番狡辩无果，最后王和赏她第二天去背化学元素周期表。然后袁妍一整个星期都没放过明易。

        ……

        “所以说，这吃瓜还是得远离现场。”林静把晚自习的事讲给喻生听，嘴里咬着一个桃子，嚼吧嚼吧的，“太倒霉了我。”她的表情都是一言难尽的样子。

        喻生对故事没什么兴趣，但因为林静讲的很开心，所以他也跟着笑起来。

        “撞得疼吗？”他还是更关心她。

        “啊？”林静无所谓，“没啥感觉，我皮厚。”

        ……

        “去睡觉。”喻生一副老父亲的口吻，“明天不是要考试？”

        林静明天期中考试，她倒没什么所谓，反正不用上课她就挺开心。考完放假她更开心。

        “哎呀，怕啥，有你在我还能考砸了不成？”嘴上是不情愿，但身体还是很诚实，乖乖地站起身把东西都收拾好，关了灯睡觉。

        现在喻生情况好了很多，林静偶尔有空会回家，所以把喻生的电脑也给拿了过来。

        林静知道自己睡的死，一般人吵不醒，怕喻生晚上又不睡觉，干脆睡觉之前把电脑也给他藏起来了。

        林静：你就算无聊到数羊也得给我睡觉。

        “喻生，你会回学校吗？”林静这会儿睡不着，忽然开口问道。

        她想着这学期都过去一半了，喻生既然要高考，那是时候也该回学校了吧。

        喻生沉默了一会儿。

        他能回去吗？他为什么会休学，现在他能回去了吗？

        喻生目光穿过朦胧的月色，落在她身上。

        “你希望我回学校吗？”他的语气很淡，分不清是询问还是期待着什么……

        “嗯……”林静想了想，随后在黑暗中扬起笑容，“希望的，我希望我的高中校园生活，也能有你。”

        这样，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能在我所有的生活中，都留下属于你的痕迹，你和我的痕迹。

        喻生深邃的眼底泛起波澜，从角落逐渐漾起笑意，铺满眼底，渗出甜蜜的蜜意。

        他想，他能回去了吗？

        能，早就能了。

        “出院了就回去上课。”他声音中有轻盈的笑意。

        “真的？”

        “嗯。”

        两人此刻都格外放松，整个房间都是轻松愉悦的氛围。

        林静还真的仔细算起日子来了，“那……差不多还有一个多周。”她语气里有她都不曾察觉到的欣喜，“到时候我们喻先生返校，学校一定会掀起一场轰动的。”她不禁咋舌。

        “不是‘们’。”他语气突然认真坚定。

        “什么不是们。”林静没有get到他的意思。

        喻生没有回答她，仿佛是让她自己体会。

        林静回想了下她之前的话——“到时候我们喻先生返校……”

        我们喻先生。

        几乎是潜意识操控着她，“不是‘们’，是什么？”

        喻生甜蜜的笑意充斥了整个房间。

        “只是你的。”

        没有夸大其词，不是无端许诺。

        喻生永远只属于林静一个。

        林静感觉心里有一棵种子悄悄发了芽，正在肆意生长，不知不觉中，已经占据了她整个内心，此刻再容不下其他所有……

        考试时间过去得很快，可在林静迎来假期的同时，也迎来了一个坏消息。

        林静去了一趟警局。

        “封祁已经抢救过来了，但是人已经疯傻了。”警察说着有些惋惜，“我们观察过，不是装的。问不出什么来了。s市那边已经协助我们调查。”

        “因为前段时间他的公司被查出来有贩毒的迹象，所有没有别的公司敢找他合作，连员工都纷纷辞职。监控录像显示，近段时间他公司和家里除了他，没有别的什么人进出了。”警察叹了口气，“不过我们基本已经确定他就是主谋，不会再有人来伤害你了，你也可以放心了。”

        林静回到医院把这些话都重新告诉了喻生。

        林静越想越觉得奇怪，她最关心的问题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他为什么要杀她。

        “你觉得奇怪？”喻生问。

        “嗯。”

        喻生了然，没有什么表情，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封祁之前说的那个原因我是不信的，就算要信，最起码也得让我知道那个所谓的“ta”是谁吧。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疯了，案子倒是结了，但从我的主观角度来看，太奇怪了，不过也只是猜测……”

        她是真的有些累了。她这一世的任务这么费命又烧脑吗？复仇线果然太愁了啊。

        喻生开口，“我也觉得奇怪。”

        “是吧。”她流露出赞同的神情。

        “你还记得封祁来杀你的时候是什么情形吗？”喻生想更完整地了解，但介于她的情绪，他又小心地问，“能吗？”

        你愿意再去回想一遍吗？

        毕竟是那么危险，那么不美好的一段经历。

        “能啊。”

        林静这人没那么讲究，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越难忘就记忆越深刻的一个体质。而且和喻生受伤相比，林静更不愿去回想喻生躺在手术室的那段时间。

        她把那晚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绘声绘色地给他讲述了一遍。

        她说得很轻松，脸上表情变化也有意思。

        但喻生知道，她只是在掩饰自己内心的一点抗拒与害怕罢了。

        “他不是来杀你的。”喻生突然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林静觉得他这句话应该挺没有逻辑，但潜意识里却十分赞同他这句话。

        “为什么？”

        “封祁体型怎么样？”

        “挺高的，虽然没有陈普那群人那么壮，但是我摸到过他手臂上的肌肉，很结实，应该是长期有锻炼的。”

        喻生点了点头，“那你觉得，如果他要杀你，你反抗得了吗？”

        这句话正巧点明了林静心里疑惑的点，她结合各方面思考了一番，最后认真地说，

        “不能。”她这两个字很肯定，“男女力气有别，体力也不一样，而且他这种有锻炼的人，凭我的散打功底最多让他受点伤，拖点时间，但等到我体力不支的时候，我就不会是他的对手。”她停顿了下，“再加上他有刀，所以他如果要杀我，不难。”

        “我之所以能逃脱，是因为医院这段人多，我的呼救成功引起了路人的注意，但……”她眉头一皱，突然觉得越说越奇怪。

        “但他有刀，那个时候你体力不支，他要杀你轻而易举。”喻生替她说下去，“可是你说他突然懈了力，”他抬眼，“他是故意的。”

        这才是最奇怪的。

        “他既然要杀你，为什么不像陈普之前那样，把你带到一个人少的地方再杀你，而是选择在医院楼下这种人来人往的市区段直接下手。以他的能力，完全能够把你弄晕带到偏僻的地方。他既然有能力毁监控，一个人设计这么大一个套，让陈普他们藏了这么久，而他自己出手的时候为什么却这么随便？”这不合理。

        “所以……”林静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所以他是故意暴露的。还有，他既然都暴露了，既然真的有那么恨你，为什么最后不是想方设法再杀你，而是选择……自杀？而不是逃。自杀没成功最后成了傻子，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按之前来看，封祁能力既然那么大，那么肯定有办法再动手，可他把所有的一切都揽在他一个人身上，而后自行了断。

        “如果他的精神有问题，那他的行为根本看不出对任何人有恨意，他自身已经完了，那他不是更应该想尽办法毁了我们吗？如果他还有后手，那不更应该好好活着，等到我们被解决了，他再了断不是更好吗？如果他没有后手，那他更不应该自杀，而是想办法和你同归于尽才对。”喻生的脸色越来越沉，“而且他为什么要烧你房子……我觉得他不单纯是想引你出来，更像是要销毁了什么东西。”

        他们两人的手不约而同地攥紧，“警察查到他就什么都查不下去了，而一切线索都明显地指向他，在别人看来，这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喻生没有说下去。

        可是在林静看来，在他们两个人切切实实经历过那么多人那么重的危险的来看，这有很大问题。不论喻生还是林静，都能从之前那么多次算计中感到切实的恨，但封祁没有。

        “他不是要杀我的人，他也是受人指使的，只是背后那个人处理得太干净，查不到他身上了。”林静恍然大悟，心里有了些猜测。

        “他不是来杀你的，他是用他自己的命，来z市做个了结的。”这件事闹大了没有好处，所以必须尽快在z市有个了结，在z市结案，否则就容易暴露背后真正的那个人。

        “他们早就计划好了。”林静已经冒出了冷汗。

        封祁故意撞墙，凭他的吸毒史和整个人的状态，就算死不了很大可能也会疯傻，所以再也开不了口，也不会再有线索。

        她一定忘了什么，这一切她心里莫名竟然有熟悉感，她第一世一定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但是她记不起来了。

        第一世她为什么会死的蹊跷，因为她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现在马上就要结案，这些都只是他们的猜测，但林静却知道这些猜测以后会有证明的，但是在现在的现实中，她却什么都做不了，没有了任何证据，怎么都查不下去了。

        她不自觉憋红了眼睛。

        喻生安抚性地抱了抱她，“别担心，既然如此，就说明z市以后不会再有人来害你了，以后你不用再那么提心吊胆了。”既然是来了结的，那在z市，他们现在就安全了。

        林静牙咬住了喻生肩膀的衣服，“嗯。”她喉咙已经有点涩痛了。

        林静都明白的。

        最起码现在，她要珍惜好这暴风雨前最后一点宁静了。

        等到她高中毕业，一切都会显现出来了。

        ——b市

        “先生，已经把封祁和我们通讯的设备都销毁了。还有上次您进入封祁小区的监控也已经被我们安插的人替换了。”手下笑，“果然还是先生谨慎，提前给他准备了和我们联系的专用设备，现在谁也查不到您身上了。”

        “哼。”男人冷笑，“只是可惜了，找不到第二个封祁一样的人了。”他语气还真有几分可惜。

        “封祁贩毒迟早会暴露，先生也算提前让他解脱，何况他也想不到是先生您……”

        “呵。”男人突然冷笑了声，“你以为，他真的不知道是我揭发他的吗？我替他收拾了这么多，这次突然暴露，他猜不出是我动的手脚吗？”

        “先生的意思是？”

        “只不过是这么些年，我对他的洗脑已经足够让他觉得，他是替我卖命的。所以，他尽管心有不甘，也会毫无怨言地帮我做事，因为他知道，他在我这儿没有了利用价值，我便会弃了他。”男人皮鞋的鞋跟有节律地点在地面上，“所以他宁肯骗他自己，麻痹他自己，也愿意为我燃烧尽他最后一点价值。”

        男人不禁想起十几年前，那个男孩还在和他家的狗抢吃的，浑身都是伤，脏兮兮的，看到人就跑，眼神是装出来的狠戾，却流露出最真切的无助与渴望。

        那个时候他还不是现在这样，那个时候他也还有孩子的天真，那个时候他是真心地想救他，真心地拿他当朋友，把他当弟弟对待，却没有真的敢想象自己如今会这么无情地抛弃他，一个唯一从始至终真心待他的人。

        他已经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他进行了洗脑，为了拿到他的把柄，计谋性地给他喂了毒。他对他的称呼也从从前的“哥”，变成了一句疏离的“先生”。

        男人眼里有了几分落寞，语气也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伤感，“可惜啊，像封祁这样心思缜密又衷心的一条狗，再也找不到了。”

        再也不会有人，能带他回到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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