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来不及的送别

　　不可思议！

　　闻言，赵德水恢复过来，正襟危坐道：“在下洗耳恭听！”

　　缓了缓心神，秦云这才慢慢的用低沉声音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好吧！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抑扬顿挫的节奏，壮志凌云的气概深深的感染着赵德水和隔壁牢房的李世民！

　　他们仿佛能从这一首词中，感同身受般感受到一种怒火！

　　接着，秦云又高声重复两句。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在一定程度上。

　　靖康耻，应该是刻在汉人骨子里的奇耻大辱。

　　甚至改变了汉人文华的发展方向。



　　比如，文天祥那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还有南宋末年，陆秀夫背着少帝赵昺投海自尽。

　　自此以后，“气节”便在汉人中盛行起来！

　　甚至到了病态的程度！

　　“有着这么一个传奇朝代，它是何其的懦弱无能，不惜将流民当作禁军，甚至出了以募捐代替赈灾这般荒唐之举，定为国策！”

　　“可就算如此又如何？”

　　“这个朝代接连两任皇帝都被异族捉去当奴隶，更造成一百零八悍匪占山为王，流民四起！”

　　“这时，生活在那个朝代一介书生，横空出世，不忍百姓流离失所，愤怒异族嚣张跋扈，毅然投效军中！”

　　“经过大小战役，该书生展现出惊人军事才华和武艺，一路过关斩将，做到了文职和武官中的巅峰之位！”

　　“之后，更是成立了一支军队所向披靡，为了报两任皇帝被辱之仇，十万军队，硬是从长江打到了黄龙府。”



　　“接连两任天子都没了，被人捉去了！”

　　“试问军心，士气，民心，在这样的前提之下，有吗？”

　　“当然没有！”

　　“恰逢如此，军心，士气，民心崩溃！”

　　“才成就了这么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

　　此言一出。

　　就连隔壁牢房的李世民，都不由得身心一震，瞬间眼前一亮！

　　赵德水吞了吞口水，不可思议的望着秦云道：“秦大人，难道从一开始您的目的，便是想要重塑靖康耻，以此激发后人知耻之心？”

　　啊呀！

　　不装了，摊牌了！



　　秦云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

　　“还是刚才那句话，汉人不知耻，知耻便无敌！”

　　看着依然一脸茫然的赵德水。

　　秦云却只是淡然道：“若是赵大人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

　　“大唐的藩王死一个，他们便会喝酒庆祝。”

　　“咱们士气涣散，军心絮乱！”

　　“死两个，他们便会得意忘形，自以为会被史书载入高光时刻！”

　　“到那时，我大唐将士会更加萎靡不振！”



　　“等到死了七八个，十几二十个的时候！”

　　“你看那些嚣张叛军，是否还笑得出来！”

　　“这本就是汉人的天下，到时候，血性被唤起，战斗意志行成，敌人就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恐惧了！”

　　就这样吧！

　　“不说做到以一当十，但经过心境历练变化，众军士已经是众志成城，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恢复河山，指日可待！”

　　语毕。

　　秦云抓起酒葫芦，开怀畅饮了两口！

　　赵德水听得是心潮澎湃的同时，还有些意犹未尽！

　　以前读史书的时候，那都是死读书！

　　能够像秦云这样活学活用的，还真是挺少见的！



　　就在他浮想联翩，以脑海为局，上演一场逆风翻盘的战役时。

　　忽听到面前“砰”的一声。

　　吃饱喝足的秦云，居然直接趴在桌子上面呼呼大睡……

　　俨然将面前的赵德水给忘的一干二净！

　　没有那慷慨激昂，铿锵有力的话语。

　　整个牢狱内，全然陷入一片死寂！

　　隔着一堵之墙。

　　李世民只觉得如坐针毡，脸色铁青！

　　在那么一瞬间，这个世界仿佛定格一般！

　　良久之后。



　　很好！

　　李世民才默默的打开了大‘企鹅’，发了条消息出去。

　　唐太宗李世民：“东进战事，得之即报！”

　　唐玄宗李隆基：“曾孙遵旨！”

　　离开牢狱的那一刻，太阳已经接近落山！

　　黄昏下的李世民，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皇上，您慢着点！”

　　不错！

　　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太监也有些心疼，连忙小心翼的护着。

　　直到李世民步履蹒跚的回到了大正宫。



　　原本那群还在纠结万分，议论纷纷的大臣们。

　　忽而迎头对上了李世民。

　　看着他面无表情，神色冰冷，脸上尽显沧桑！

　　到底也是同朝同事十几年。

　　往往这个时候，是最危险降临的时候。

　　此时不跪，更待何时！

　　就在众人匍匐着身子，等待李世民大发雷霆的时候。

　　李世民直接从他们身边掠过，背对着他们，只是摆了摆手。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继续，迎难而上！



　　有气无力的叹息，带着无比的落寞！

　　却让所有人为之一愣。

　　然后便如蒙大赦一般，自觉得悄然离宫！

　　偌大的大正宫，如今又只剩下李世民孑然一身，显得十分孤寂！

　　面前的大‘企鹅’，则不断的传来另一个时空的战报消息！

　　“开元四十二年，逢大雨，局面泥泞，马车深陷。”

　　“行军恰逢百年不遇大雪！”

　　“通天河小道，敌军埋伏！”

　　“……”

　　看完这一系列消息的时候，李世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心中也明白了，唐军已然败得一塌糊涂。

　　李家的龙子龙孙战死沙场，也已经成为定局。

　　冲鸭！

　　大唐的宗室，从这一仗后，便要家家披麻戴孝。

　　深吸一口气。

　　想到方才秦云说过的话。

　　李世民心中也稍微舒坦了一些。

　　李家是输了。

　　可是，天下的汉人百姓将会取得胜利。

　　无论怎么说，那都是百年之后的事情。



　　他看不见，也听不着！

　　唯有从李隆基口中略知一二。

　　这场战役比他想像中更为残忍，壮烈！

　　另一个平行时空中。

　　就在安禄山计划洪灾的三天之后。

　　路面泥泞不堪，都还未干涸。

　　转眼间又迎来一场大雪。

　　生活在北方的人都知道。

　　虽然，一场秋雨一场寒。

　　但是，真正让寒冷到来的，永远都是初雪融化之后。



　　这场大雪。

　　会带走地表仅存的余热，会更快速的更换。

　　气温骤降下降。

　　泥泞不堪的道路，也会就此冻成一片。

　　形成凹凸不平湿滑的冰面。

　　而这场大雪，显然是燕军的天然助力。

　　等到安禄山抵达西前线时。

　　路面已经冻成一片。

　　唐军的马车陷入冻结的泥土之中无法动弹。

　　他们在大火中求暖，见效缓慢，难以入眠。



　　站在高处。

　　安禄山拿着打劫西方大鼻子粗鄙不堪的西洋望远镜，眺望着远处痛不欲生的唐军。

　　纵然是早有预料。

　　可亲眼所见，可还是难以掩饰心中的喜悦，忍不住仰天大笑。

　　“诸王出征”，以为有多大的能耐呢？

　　没想到如此的不堪一击。

　　“看来，老天爷都向着咱们呢！”

　　“唐军心胸果然宽广，用二十多万大军和几十位亲王的性命，来将我等抬进荣誉殿堂！”

　　“实在是大义，用李家人的血将咱们的名字刻于青史之上，令人佩服！”

　　跟在他身后的文臣，看着远处萧索的唐军姿态！



　　也忍不住跟着畅怀大笑起来！

　　“陛下，臣觉得大唐皇帝应该是糊涂了！”

　　“只是可惜，他那些祖宗们个个都是用兵如神，手下更是谋士如云，强将比比皆是，怎么就有这么个如此愚蠢的后代？”

　　“说实话，臣倒是有些佩服他们了！”

　　“这么大规模的军队，这么多大人物齐齐上阵，还能把仗打成这样。”

　　“古往今来，恐怕没几个人有这样的本事。在这一方面，他们的确让人敬佩！”

　　此言一出，又是一片哄堂大笑！

　　甚至比刚才的笑声更浓烈！

　　不过顷刻间。

　　安禄山收敛起了笑容，眼神中却多了一份肃然的杀意！



　　死死的盯着那如丧家之犬的唐军，立刻吩咐道：“去告诉胡汉三他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历史是否能留住他们的名字，就看他们今日的表现了！”

　　转眼。

　　天空中炸裂开几道火花。

　　浓烈的马叫声，抖落了树间的积雪！

　　大片雪花散落。

　　听到外面的动静。

　　不可能的是！

　　还处于休整中的唐军，连忙出营查看。

　　只见不远处，大批带着铁冒的燕兵，如汹涌波涛一般，正朝他们这边不断涌入。



　　所有人脸色巨变，连忙大声嚷嚷道：“不好了，燕军打过来了！”

　　“他们要袭营！”

　　“赶紧备战，备战！”

　　……

　　即使还处于恶劣环境折磨中。

　　可敌人都快把刀架在脖子上了，谁还敢贪念那点温暖！

　　眨眼功夫，便有人开始行动起来。

　　整个军营上下，唐军忙得如火如荼。

　　可仔细一看，却会发现。

　　这些人东窜西跑的，却好像没有个明确目的。



　　就好像不知道自己该干嘛去？

　　有的人甚至害怕的找地方躲起来。

　　这还没有正面迎敌，就已经开始自乱阵脚起来了！

　　唯有几个藩王，提着大刀带头冲出了大营。

　　转头又对那些军士些声嘶力竭吼道：“一个个慌什么慌，穿上盔甲，拿起刀来！”

　　“摆好队形，在各自的领头后边，千万不要自乱阵脚！”

　　咻咻咻！

　　“还有，小心敌人的利箭！”

　　“老三那家那个矮小子，你是不是傻，站在那儿穿盔甲，你是等着被射成马蜂窝吗？”

　　“……”



　　好在他们年轻时，还有一点打仗的经验。

　　不像这些后生，平日里除了吃喝玩乐啥也不会！

　　只可怜这些藩王，左右两边兼顾，忙的不可开交！

　　一边是来势汹汹的敌人，一边是蠢笨如猪狗的队友！

　　注意力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

　　忽然间。

　　“轰”的一声巨响。

　　冲田雪珍！

　　远处那气势汹汹而来的燕兵，冲锋部队已经率先抵达了唐军大营的地盘！

　　他们一脚踹开防护栏，浩浩荡荡的部队如开闸的河水一般，疯狂的涌入营地之中。



　　而后，更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浓浓的血腥味蔓延开来。

　　鲜血淋漓，血花飞渐。

　　没有人在听指挥。

　　所有的训练都抛之脑后！

　　他们彻底如热锅上的蚂蚁，现在只有一个目的。

　　逃命！

　　而在唐军，中军帅营中！

　　东方明珠端坐在位子上。

　　旁边则是一个清秀青年，这便是大唐太子李亨！



　　听着外面的动静，他的心也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反观无动于衷的东方明珠，忍不住提醒道：“大将军，那些燕军已经打进来了！”

　　“咱们……”

　　东方明珠双目微合。

　　他何尝没有听到外面的喊叫声？

　　那撕心裂肺，挥洒的不仅是李家血脉，更是无数条性命啊！

　　来不及了！

　　可最新接到的指令，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李家的宗室，必须死在战场之上。

　　纵然于心不忍，也只能咬牙切齿劝说道：“太子殿下不必担心，他们有二十多万大军，一时半会杀不过来！”



　　听到这话，李亨骤然发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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