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待修

引丹轻叹了一口气，“嗯，遇上了点儿烦心事儿……”

        引丹话还没说完，就将见高月公主突然一把握住她的手，含着泪花说道：“阿丹姐姐，我没想攀附曲二哥哥，我……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见他了，你别生气，别不理我……”

        引丹一愣，差点忍俊不禁。

        高月公主见引丹不说话，心中愈发慌张，“那实在不行，在曲二哥哥娶妻之前，我都不出宫了，行么？”

        高月公主脸色苍白，抿着唇角，含泪的眼睛望着引丹，满含着恳求。

        引丹眉梢一挑，眼中闪过一抹玩味，故作正经地说道：“若真是如此，我二表哥怕不是要跟我翻脸。”

        “不，不会，你信我，我肯定处理得好好儿的。我……我回宫就让祖母给我寻一门亲事，我现在就去跟他说清楚，我......”

        高月公主说着说着，渐渐没了声音，垂着小脑袋，眼中涩然，眼泪止不住地流。

        曲修安说心悦她的时候，她是欢喜的，那样一个如芝兰玉树般的好男儿，她怎么能不心动？

        可随后，她就慌了。

        她跟引丹发过誓的，绝不会与曲家男儿又情感牵扯。要是引丹生气了，要和她绝交，怎么办？

        她只有引丹和湛殊媛这两个朋友，要是她们都失去了，她就只能缩回皇宫，过唯唯诺诺、寡淡如白水的日子了。

        既见了光明，哪还能安于黑暗？

        引丹本想着好好逗一逗她，没想到她还没开始，小姑娘自己先哭了。

        引丹连忙起身，温柔地摸了摸高月公主的头，“好啦，我没生你气，也没觉得你和我二表哥有什么不应该，别哭了，哎呦，哭得我都心碎了。”

        高月公主抬起头，眼睛水灵灵的，懵懵的，像个懵懂无知的小鹿。

        引丹伸手，将高月公主眼角的泪花擦拭掉，“我二表哥对你有意思，我是知道的，还是我劝他早日告诉你的呢。别哭了，今天可是我大表哥和阿媛姐姐的大好日子，你哭得这样伤心，小心阿媛姐姐教训你哟！”

        高月公主一脸地不敢相信，“为……为什么？”

        引丹拉着她，坐在了软榻上，优雅地为她倒了一杯茶，而后坐到了对面。

        “没有为什么，我早就说过了，要高攀也是我表哥高攀。”

        引丹伸手，将高月鬓边的一丝碎发别在了耳后，动作温柔，目光和煦，“你不要妄目菲薄，你很好，特别好！”

        高月公主眼中的泪水再次落下，只是这次是感动的。

        “不过，你们这样，不是一日之功吧？”引丹微微俯了俯身子，朝高月公主凑近了几分，“我刚刚都看见了，我二表哥那手，都呜呜……”

        高月公主一把捂住了引丹的嘴，脸蛋红通通的，比起刚出锅了的螃蟹，有过之而不及。

        “你……你不要说了！”高月公主脸上躁琉热，臊得很。

        引丹笑得眼见弯弯，眼角眉梢都是玩味，拉开高月公主的手，笑言道：“我就是好奇，你俩什么时候互通心意的？我也没见着你与我二表哥，有什么不一般的交际呀？”

        引丹摸了摸下巴，故作疑惑。

        高月公主又低下了头，一张小脸都在胸口上了，“就是我在阿媛姐姐家住的时候，曲二哥哥时常来送东西，就……就接触得多了……”

        引丹眉头一挑，“感情还是大表哥和阿媛姐姐做了冰人。哎？我记着那段时间，我三表哥也时常去呀。你一向不是喜欢跟着他玩儿么，怎么没看不上他，倒先被我二表哥拿下了？”

        高月公主小声嘟囔道：“那不一样。”

        “哪儿不样？”引丹一脸玩味，不依不饶。

        高月公主看出了引丹眼中的玩笑，知她是在打趣自己，娇嗔了她一眼，别过了身子，“反正就是不样！”

        引丹笑了笑，不在逗她了。

        “行吧，你不愿说，那就算了。我三个表哥中，我二表哥是最高冷的，但也最稳重。有他在，谁也欺负不了你。你可是真心悦他，愿与他携手共度，白首不离？”

        高月公主小脸露出一丝为难，别开了头，目光闪躲，不敢看引丹的眼睛。

        “怎么？你不愿意？”引丹声音轻佻，语气十分玩味。

        高月公主连忙否认道：“没，我不是！”

        而后，又难为情地低下了头，“我只是觉得，我配不上曲二哥哥的......”

        引丹眉头一拧，轻轻戳了戳高月公主的额头，“你呀，怎么总是喜欢说这种话？你是正儿八经的皇家公主，有什么配不上的。你再这样胡说，我可生气了！”

        高月公主连忙说道：“好姐姐，我这也是实话实说。我原就是宫里最不得宠的公主。母妃出身低微，又去世得早。我是靠着皇祖母一点怜惜，谨小慎微地，才能平安长到现在的。就连‘高月’这个封号，还是皇祖母想了法子，使了计策，才得到的。”

        “我舅母素来喜欢你，待人宽容，是个顶好相处的人，这你是知道的。就算你一文不名，就算你是农户商贾出身的孩子，只要品性好，与我二表哥两情相悦，曲家都不会在意的。”引丹轻声反驳道。

        “我知道你家好，正是因为你们太好，我才不愿托累你们。”

        高月公主抿抿唇，微顿了片刻，“阿丹姐姐，按照我朝律例，尚了公主，丞相、诸公这样的官职就做不得了。曲二哥哥身在官场，前途一片光明。我皇祖母与曲老夫人是莫逆之交，她素来比谁都要关心曲家的荣耀。我嫁谁，她也不会让我嫁给曲家公子的。”

        引丹思量了片刻，“如此看来，你们之间最主要的障碍，竟是太后。那你，可有跟太后说过你们的事？”

        闻言，高月公主微怔了片刻，脸色随之沉了下来。

        高月公主垂着眸子，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我不敢……”高月公主轻声嘟囔道，小脸跟苦瓜似的，愁得很。

        “皇祖母只希望着我找一个小门小户，平平淡淡地苟且一辈子。她若是知道我和曲二哥哥……她一定会打死我的！”

        引丹忙握住高月公主的手，“不怕，不怕。我二表哥是个稳重有盘算的。他既然选择跟你说明，必定是已然有了法子，你要相信他，也要相信我，我定会帮你的。只要你二人同心协力，太后总会同意的。”

        高月公主眼眶一暖，起身一把抱住引丹，感动得热泪盈眶，“阿丹姐姐，你真是世上是好的人！我以后……只要你需要，我……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

        引丹把她身上撕了下来，轻笑道：“别别别，刀山火海就不必了，你只要好好的。”

        引丹顿了顿，故作娇嗔，“别把眼泪儿鼻涕，抹在我这新做的襦裙上，就算是报答我啦！”

        高月公主破涕为笑：“姐姐惯会笑话我。”

        引丹笑了笑，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好啦，妆都哭花了，都不好看了。回头我二表哥瞧见，该怪我了！”

        说着，引丹扬声唤了豆蔻和玉枝进来。

        “我最近得了一条广袖流仙裙，料子颜色都是顶好。”

        引丹手一挥，豆蔻立即从衣柜中将裙子拿了出来。

        冰蓝色的齐胸襦裙，绣着朵朵盛开的海棠，连系的玉带都双面绣做成的，精巧雅致。

        引丹拉着高月公主的手，一同起身。

        “我见它第一眼，就觉得极适合你，所以早早就预备下来，想着一见到你，就送把它给你。”

        引丹笑吟吟地看着高月公主：“正好，你身上这裙子污了，就换上这个吧。”

        高月公主忍不住地摸了摸裙子，双眸一亮，“这，这是冰蚕丝？！”

        引丹淡淡地点了点头，“喜欢么？”

        高月公主微微张大了嘴，澄澈的栗色瞳眸亮晶晶的，充满了惊喜，“这，这也在贵重了。”

        “贵重什么呀！”引丹一把拿起衣服，塞进了高月公主的怀里，“去，换上，咱们该出去了，我还没用饭呢，回头该饿坏我了。”

        说着，引丹给玉枝和豆蔻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立刻拥着高月公主进了内室。

        引丹看着高月公主三步一回头地进了内室，心头因为君凌云而产生的郁色，也烟消云散了。

        她而今不是一个人了，有亲人，有朋友，还有……陆匪。

        他们是她的最坚实的后台，有他们在，她什么都不怕。他们也是她的逆鳞，她会拼尽全力护好他们。无论是谁，都不可以伤害他们！

        *

        曲家婚宴过后，君凌云像是打开了甚么不得了的开关，天天朝相府送东西，又是点心果子，又是诗画琴棋……

        没完没了，让引丹不胜其烦，每天的心情都很烦躁。

        “小姐，这是今日份的。”玉枝提着一个食盒子，丧着小脸儿走进了引丹的书房。

        引丹练字的手猛地一顿，笔势走偏，一副好好的字，毁在了最后一笔上。

        引丹沉着脸，死死地盯着那写坏了的字，“他还有完没完了？！”

        引丹不耐烦地撂了笔，将书案上的纸张揉成一团，赌气似地扔在了地上。

        “我不是说了，君凌云的礼，我不收么？！”引丹厉声道。

        玉枝躬着身子，恭顺地应到：“不是我们收的，是主君带回来的……”

        “爹爹？！”引丹眉头一拧。

        玉枝连忙解释道：“听主君说，他今日上朝，被九皇子堵在了玄武门口。那么多官员看着，主君没有办法，只能收了。”

        引丹脸色更加阴沉了，难看得简直能滴出墨来。

        他是块儿狗皮膏药么？这么不要脸！

        “小姐，我瞧着，这里面是薯苑的新品，您要不，尝尝？”玉枝试探性地问道。

        话音未落，她就收到了一个凌厉的眼刀。玉枝连忙垂下头，不敢再说话了。

        “不吃，拿下去，喂猪！”

        引丹气冲冲地说道，“告诉空丛云，以后，薯苑的糕点不准卖给君凌云！”

        “啊？这到底是做生意，不卖，惹恼了九皇子事小，钱少了事大呀，空掌柜肯定不会同意的。”玉枝轻声说道。

        引丹意识到自己是被愤怒冲昏了头了，揉了揉太阳穴，冷静了片刻，才说道：“你先下去吧，我想静静。”

        “那，这糕点？”

        引丹看了看玉枝，“你们拿去分了吧，毕竟是新品，味道肯定很好。”

        玉枝咧嘴一笑，便引丹福了福身，欢欢喜喜地先跑出去。

        玉枝刚出门，就见绯瞳抱着一副画，走了进来。

        引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又来？！”

        绯瞳笑道，“不是不是，这是陆公子差人送来的，不是九皇子送的。”

        说着，绯瞳将画，连同一个信封，一并搁在了引丹面前。

        引丹微微怔了怔，揉了揉眉心，舒缓了一下精神，这才拿起了案上的画卷，解了锦线，将其展开。

        然后……

        引丹嘴角一抽，满眼困惑地望着绯瞳，“这画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绯瞳闻言，低眸朝画卷扫了一眼，只一眼，便迅速移开了目光，别过头，望向了窗台上一盆开得正盛的迎春花。

        不好意思，容在下洗洗眼睛。

        “想……想必是山吧……”绯瞳毫无底气地说道。

        “不对，哪有这么花花绿绿的山？”

        引丹摇了摇头，将画拿起来，仔仔细细地端详了片刻。

        “我瞧着，倒像是个人？你看，这儿大概是脸，有鼻子有眼儿的……”

        引丹指了指一处地方，煞有介事地说的。

        绯瞳强忍着心中的嫌弃，看了过去，“不会吧，这若是个人，也太丑了。哪有人长这样儿的？难不成，这是个妖怪？”

        ……

        主仆两人猜了好一会儿，也没个答案。

        绯瞳被这鬼画符一般的大作弄得眼睛刺痛，抬手捂眼，温声建议道：“小姐，您先看看陆公子的信吧，说不定写了呢？”

        引丹揉了揉太阳穴，拿起一旁的信，拆开。

        陆匪走之后，每过十天就会差人送一封信来。

        每每送来，都跟今天的一样，厚厚的好几张纸。

        陆匪像记流水账似的，打胜仗啦，加餐啦，受伤啦，伤好啦……事无巨细，跟写日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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