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文学青年

“一棵开花的树？这就是你写的诗？”

        看着手中的破布，以及上面好似涂鸦一般的字，李晓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昨天得到了杜安靖肯定的答复，心中对于他的新诗抱有期待的李晓月，几乎一夜都没有睡着。

        今天几乎是天刚蒙蒙亮，李晓月便是踩着几乎没过脚踝的积雪跑到了杜安靖家，目的就是为了第一时间欣赏杜安靖的诗。

        然而，现实的残忍，却是与幻想的美好呈现了十分明显的对比。

        若不是杜安靖信誓旦旦说这就是他写的诗，李晓月几乎要忍不住将手中这块有些发馊的破布扔在杜安靖身上。

        另一边，杜安靖却是不怎么在意，毕竟，在他看来，诗歌，重要的是内容，至于载体，有那么重要吗？

        一边啃着香喷喷的玉米，杜安靖说道：“诗我已经写好了，至于要不要，看你。”

        一想到为了这首诗，自己在国风小姐姐直播间里白嫖了一把，到现在他的脸还有些发热。

        杜安靖还觉得有些委屈，当文抄公，我容易吗？

        面对杜安靖这样的态度，李晓月又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要，为什么不要？”

        咬牙切齿地将杜安靖手中吃完一半的玉米夺过去，也不等杜安靖反应，李晓月便是将手中的破布塞入自己的书包里，转身上学去了。

        看着远去的李晓月，杜安靖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回到屋里，毕竟，玉米被抢走了，他可还没有吃饱呢。

        不过，没等杜安靖美美地享受一顿早餐，小监工李亦如端着两个碗就找上门来了。

        “二丫，你怎么也来得这么早？”

        杜安靖看着拍打着身上的雪片的李亦如问道。

        “俺娘让俺给你送碗，俺娘还让俺多谢你！”

        说着，李亦如已经将清洗干净的碗放好了。

        只是，放好碗的李亦如，看着锅里的煮玉米、鸡蛋，却是直接走不动道了。

        看着李亦如的小模样，杜安靖说道：“煮的有些多了，你还没有吃早饭吧，拿着吃，对了，给你娘也带回去两个鸡蛋，你娘身体不好，多吃鸡蛋补补。”

        “恩，谢谢安靖哥！”

        感谢了一声，李亦如也不怕烫，直接便是从锅里拿了一根玉米，两个鸡蛋。

        眼见于此，杜安靖一边吃着蛋黄，一边说道：“你不吃鸡蛋？”

        闻言，李亦如笑了笑，说道：“俺吃玉米就好了！”

        杜安靖自然知道，小丫头是不好意思多吃，当下也是又捞出来两个鸡蛋塞入李亦如手里，说道：“好了，鸡蛋还有很多，不差这两个。”

        看着手中的鸡蛋，李亦如又低声道了声谢，随即便是准备离开。

        只是，就在李亦如准备出门的时候，她却是停下脚步，转头对杜安靖说道：“安靖哥，今天雪大，庄子不用上工分，俺带你去找好吃的。”

        说完，也不等杜安靖回应，便是出了门去。

        “这个小丫头！”

        杜安靖摇了摇头，他自然能够看出，李亦如虽然有些贪吃，骨子里却是有着掩饰不住的拘谨。

        说起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从小没了爸，又有一个生病的娘，想要活下去却是不得不靠庄子里的帮助。

        说白了，就有点吃百家饭的感觉。

        虽然李家庄村民都算是民风淳朴，不过，这个年月大家日子都苦，多了两张嘴，日子就更不好受了。

        虽然不会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明里暗里嚼舌根的人也不在少数。

        幼小的李亦如，听得多了，在内心里，避免不了的便会生出自卑、怯弱来。

        这一点，从李亦如在李晓月面前表现得最为明显。

        毕竟，李亦如相比起被宠爱长大的李晓月，可以说是一个天一个地。

        “也许，这个小丫头只有在面对我这个庄子里的外人，才会袒露出一些天性吧！”

        心中想着，杜安靖对于这个有些小心思的小丫头，却也没有太多的恶感。

        ……

        “晓月，你是说，这是你们村的那个知青，一晚上写出来的诗？”

        手中拿着有些发馊的破布，林兰兰满脸古怪之色。

        《一代人》被林兰兰奉为一首经典，让她意识到，在这小小的村庄里，有着一位怀才不遇的伟大诗人。

        甚至，因为心情太过激荡，林兰兰甚至想要冲到李家庄，去亲眼认识一下这位诗人。

        如今，得到对方另外一首诗，她心中的期待可想而知。

        只是，面前这块破布，实在与那位伟大的诗人气质不相符，一时间让林兰兰有些不敢置信。

        不过，虽然心中疑惑，但林兰兰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将手中的破布展开。

        “这位诗人，字不算太好。”

        看到破布上用焦炭写的字，林兰兰第一个反应就是，杜安靖的字实在不怎么样。

        “一棵开花的树，是赞颂树的吗？”

        默默看着诗，很多，林兰兰心中的不解，化作了深深的震撼。

        这张不起眼的破布上，一个个歪歪扭扭的字，仿佛在林兰兰眼前活过来了一般，狠狠地撞进了她的心涧，震撼了她的灵魂！

        “好美的一首诗！”

        这时，一旁李晓月的声音将林兰兰从诗句营造的浪漫氛围之中拉了回来。

        “的确，好美的一首诗！”

        林兰兰同样感叹道，仅仅通过这看似苍白的文字，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位少女，怀揣着对美好爱情的期待，痴痴地在意中人必经之路旁的树边等待，然而，就是这样，少女的一片痴心，却最终还是空自凋零。

        这份失望，不禁让林兰兰的眼角，溢出一滴泪水。

        深吸了一口气，林兰兰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随即又是一脸怀疑地看向一旁的李晓月问道：“晓月，那位诗人，应该是个男的是吧？”

        “恩啊，怎么了吗，林老师？”

        李晓月疑惑道。

        “哦，没什么。”

        轻轻摇了摇头，林兰兰取出自己的笔记本和钢笔，开始誊抄《一棵开花的树》。

        李晓月看得出，林老师的这本笔记本是新买的，而第一页正是《一代人》。

        很显然，这本笔记本乃是林兰兰特意为了誊抄杜安靖的诗而买的。

        只是，李晓月又哪里知道，此刻她的林老师心中，却是在泛着嘀咕。

        “一个大男人，居然写出这种诗，是他曾经辜负了哪个对他痴心一片的少女吗？”

        若是林兰兰在杜安靖原来的时空，一定会在心中给杜安靖打上一个“渣男”的标签！

        ……

        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某位人民教师心中被打上了“渣男”标签的杜安靖，此刻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李亦如这个小姑娘身后，不断抱怨着。

        “我说，你这丫头究竟要带我去哪里？”

        看着前方的树林，杜安靖的懒筋又犯了，要不是小丫头说要带自己去吃好东西，他真的只想缩在家里刷小姐姐。

        前面的李亦如停下脚步，抬手搓了搓有些发红的耳朵，一脸无奈地看向杜安靖，说道：“安靖哥，就在前面了，真的是好吃的，你一定不会后悔的。”

        “那，好吧！”

        听到好吃的，最终，杜安靖还是屈服了。

        两人继续上路，雪花不断飘落，将两人的衣服染成白色，而在两人身后，则是留下一大一小两道脚印。

        又是十分钟过去，在杜安靖第三次之后，两人终于停了下来。

        “到了，安靖哥，就是这里了！”

        李亦如拍了拍头上的雪花对杜安靖说道。

        闻言，杜安靖向着四周扫视一阵，随即一脸疑惑道：“小丫头，你不会是在骗你哥我吧，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面对杜安靖的质问，李亦如也没有多解释，下一刻，只见其四周扫视一圈，随即在一棵树旁蹲下来，伸手开始扒开树下的积雪。

        看着李亦如那小小而倔犟的背影，杜安靖不禁小声嘀咕起来：“莫非，真的有好东西？”

        心中疑惑，又带着一丝好奇，杜安靖蹲到李亦如身边，同样伸手开始扒拉积雪。

        李亦如转头看了杜安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只是，杜安靖没有发现的是，在她明亮的大眼睛之中，闪烁着别样的光彩。

        积雪也不算太厚，在两人的努力之下，没多久便是被清理出一片。

        紧接着，黑色的泥土露出来，而李亦如的小手没停，继续扒拉着泥土。

        “要是要知道是挖土，就带着工具来了。”

        泥土有些湿，没多久，两人的手便变得黑乎乎一片，而且，温度很冷。

        就在杜安靖忍不住又准备抱怨的时候，突然听到李亦如拿起一颗有些坑坑洼洼的泥球，兴奋道：“找到了！”

        “找到了？”

        有些好奇地向着李亦如手中坑坑洼洼的泥球看去，杜安靖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名字。

        “不会吧，是那个玩意？”

        想到传说中的那个东西，杜安靖也是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没办法，在他原本所在的那个时空，这东西实在是太出名了！

        “要真是那个玩意，这一次，小丫头还真的带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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