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王渊与牧尘

很多年前，牧尘曾经遇到一个十四岁的女孩。

        独自在荒芜的村落内啃食着魔胎的腐肉。

        魔胎，是畸形的魔族在女性上繁殖出现的物种，在短时间出生后将其孕养自己的母亲啃食。刚出生的魔胎很是弱小，但其母亲却是没有丝毫挣扎的能力，只能不断忍受痛苦直到死亡。

        村落荒芜，任何事物都被那些畸形的物种不断侵蚀，只剩下高大的畸形生物将土地不断变得腐烂，变成孕育它们的温床，村民存活的男性大都死绝，只剩下几个年龄大点的女性，但在随处可见的魔族生物面前，只剩下了扭曲与绝望的尸骸。

        在那尸骸之中，只有扭曲畸形的幼胎在不断挣扎着，挣扎着从尸体内钻出，它的身躯黝黑发紫，依稀可见里面晶莹的血管。

        少女早已将自己全身染上腐臭的气味，这是面对那些生物最好的方法。

        无法与之战斗，只能隐藏自己。

        然而面前的生物似乎是自己能解决的？

        幼胎仿佛感觉到生命的活气，挣扎着不断往前靠近，表情贪婪且扭曲，胎管拉扯着它的身躯，他无法更近一步，发出刺耳而又尖锐的叫声。

        然而一把木棍狠狠敲在了它的头上。

        少女微微喘气，看着面前还能动弹的幼胎，脸色发狠！

        pa！

        啪！

        幼胎早已被捶打的干煸，黑紫的血液不断往外喷流，少女这时才发觉自身的饥饿感从腹间传来。

        “”

        她已经在这待了三天了，前几天要不是面前的女性钻进来，她还会继续待着，但因为沉睡的缘故食物在不知经意的情况下，被面前的女性吃光，然后就是这畸形的生物

        这是一处地下室，外面已经被那些生物霸占，一旦出去后果不堪设想，但要是不出去食物怎么解决？

        她看着面前畸形的幼胎与近处那畸形的尸体。

        当牧尘赶到这处村落，少女已在地下室坚持了六天。

        白色刀气混合着炁焰将一切生物全部磨灭，白色的炁焰从空中不断往下飘洒，黑发的男子站在场中。

        “我还是来的太迟了吗？”

        龙国之地，地域辽阔，其中还是有很多村落在外，不在十城之地。所有的警备力量大多守在各个城市，外围的区域除非诞生波及城市的灾难才会派人出来，但牧尘却是一个异类。

        他更喜欢到处游走，将各个村落，各处遗迹的灾难解决。

        但终究还是来晚了。

        眼见之处，除了被炁焰燃烧的腐烂肉块还有破碎发灰的废墟，还有气息？

        手中的白色的长刀将破碎的废墟切开，出现的是一个奇怪的身影。

        她回头看向他。

        白色的短发，破碎的白色白裙上血色密布，各种肮脏的东西将上面不断浸染。那具面孔精致而又显得像是木偶般了无生气，双眸中的死寂般的灰意望到他后，才缓缓变得明亮起来。

        “你要吃吗？这里有肉。”

        白皙稚嫩的双手上是一截瘦小，畸形黝黑的——手臂。

        历经多场战斗中，牧尘从来都能沉着面不变色的战斗，即便是身边的人不断牺牲，他永远冲在前线，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阻止更多牺牲。但此时此刻，他却没来由的，颤抖不已。

        缓步走向前去，将面前瘦小的身影抱在怀里。

        “对不起，我来晚了”

        白皙的液体滴落道少女精致的面孔上，少女微微疑惑，问道“味道可以的。”

        “是，我知道，但以后不要再吃了。”

        “可我只有这个能吃。”

        难得的，泪水从牧尘眼里不断滑落，他原以为他是个坚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变色的人，但此时此刻，他却有种怒火在胸腔中不断喷发，但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默默的流泪。

        “跟我走，我带你吃能吃的。”

        “好。”

        魔物对人身体的损害非比寻常，即便面前的女孩一时吃下没什么影响，但那白色枯寂的短发无不证实了她的情况。

        ————

        短短的回忆在王渊脑海瞬间消失，王渊走向前去，李老在一旁看着沉默不语。

        “郑彬。”

        嗯？

        似乎是有人在叫他，这貌似是印在脑海深处的声音，伴随着的貌似还有一种混乱而又复杂的声音。

        郑彬摇摇头，专心的盯着眼前的食物，右手微微撕扯，血色的腐肉带着异味被不断拉扯出来，黏白的血丝不断粘连着。他嘴巴微微张开。

        “郑彬！”

        有人在叫我？

        郑彬回过头去。

        一个白色长发的男子盯着他，双目中是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他微微疑惑，张开嘴巴，发出声音，却发出无法描述的，仿若失去语言能力的话语。

        ——这是漫长时间无法与人交流的后遗症。

        不需要言语，只需要呼吸，挣扎，面对种种生物发出疯狂的嘶吼。

        就在郑彬愣神之际，那白发男子已经用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疑惑的看着他，想说出些什么，但却无法言语。

        王渊看着那仿若稚童的黑发男子，与过去那身影不断重合“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吃？”

        王渊双手不断比划“好吃的。”

        “吃。”

        郑彬微微起身，像是个家犬般站到王渊身旁，安静无比。

        李老看着面前看似滑稽却又无比沉重的一幕，缓声道“老夫原以为是个异类，现在看来怕是个‘野’小子。还有牧小子，你变了”

        “是人又怎么不会变？”

        “你的刀呢？若是你的刀在手，想必刚刚也不会那么狼狈。”

        白刀，是王渊曾经的刀，在五年前大变之中刀身粉碎，在遗迹一战中刀尽数粉碎，灵武本就是修炼者与之伴生的成长型武器，对于他来讲，他的大半实力在与白刀手里，他的炁会不断增幅，甚至达到越阶而战的程度，没了刀，他甚至在天炁之中处于中等。

        当然那是理论上，事实上，他仍然很强，毕竟，兵器乃手足之延伸，他的白刀只不过将他的手足延伸了几百米罢了。

        “碎了。”

        “这样吗？有没有想好继承你师傅的刀？”

        李老往远处一督，在阳城a区中央，有一片区域云层即便移动过去也是异常缓慢，风声吹过甚至寂静无声，那里的区域有着一种莫名的重力在影响着那里。

        白老，也就是王渊的师傅，灵武放置地。

        王渊看着远处那区域，冷静道“我还没想好。”

        李老疑惑道“为何？”

        老白的刀就是给牧尘留的，即便当年疑点重重，但老白还是相信自己的徒弟，留下那把刀，只等哪天牧尘回来取。

        “因为我现在叫王渊。”

        “嗯？”

        王渊面无表情“我不再是牧尘了。”

        “这样吗？也好，那么‘王渊’小子，明早，去警部报个道，就说李老推荐的，想必你‘孑然一身’来到这里，是需要些工作来维持生活对吧？”

        “那晚辈就却之不恭了。”

        李老莫名长叹一声，身影消失在树林之中，王渊看着失去踪影的李老，回头看向一直眼巴巴看着地上尸体的郑彬“我们走吧，带你去吃些好吃的。”

        “”

        仿若个稚童，跟着王渊的身影，一脚一步的离开这片树林。

        看到几人离开，在树林间钻出几个警察，他们看着地上那尸体不断抱怨。

        “淦啊，这种工作量就不能打干净点吗？”

        “别抱怨了，赶紧的吧，天就快亮了，可不能让普通人看到这一幕。”

        “我的天为什么我们要留下来洗地啊？”

        平静的树林间依稀透洒着月光，倒映在各个身影的身上，一脸轻松的李老，一脸沉重的王渊，还有一脸麻木的郑彬。

        天——就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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