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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红绡楼上,伊人红妆


北街,是盛京城最著名的风月场所聚集地。而在这里,当属红绡楼春风正好。

        沈念心一身浅灰色衣袍,袖口领间俱是银线压边,一种内敛的奢华油然而生。她悠哉悠哉地打着折扇,款款步入红绡楼的大门口。

        聆音没能跟进去,她忐忑地坐在马车里,虽然担心却又实在没有办法。她家姑娘脾气倔强得很,她决定的事情,哪里容得下旁人置喙?

        所以她这会儿也只能死死地盯住红绡楼的门口,心里祈祷着,可千万不要出什么闪失才好啊!

        直到一片暗影罩在她头上。

        “小五爷?!”

        聆音一看清来人,当下便惊呼一声。

        “好丫头,在这儿乖乖呆着吧。小爷我进去会会你家主子。”司徒玄瑷淡笑一声,手中铜骨扇哗啦一声便展开来,晃悠着往红绡楼门口走去。

        聆音目瞪口呆地望着司徒玄瑷的背影,目送她进了红绡楼的大门,心里不由得感叹: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果然不假。

        刚才她家姑娘走路的样子,打扇子的样子,怎么瞧都跟小五爷有七成相似!

        此时置身红绡楼内的沈念心,目光掠过三楼那几间厢房,打发了欲要上前来招呼她的人,便自己找了一处二楼雅座落定了。

        她这个位置很合适,刚好可以将门口到正厅这一块给收入眼底。如此一来,和她隔了不多时进门来的司徒玄瑷,自然逃不过她这双法眼。

        她抬手搭在栏杆上,手中折扇一横,挡住她半张脸。而楼下的司徒玄瑷下意识地往她这个方向一看,不说她身上这眼熟的衣裳,就单看她那眼神,也能认出她是沈念心了。

        司徒玄瑷与她眼光对视,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抬脚便往楼上。只是她的方向并不是沈念心所在的二楼雅座,而是直上三楼,进了其中一件厢房。

        不多时,便有个小丫头到雅座这边来请。

        “这位公子,小五爷请您楼上一叙。”

        沈念心闻言便起身,由着小丫头带路。她今儿个来,本就不是打算直接找上那位柳姑娘的,而是为了等来司徒玄瑷。

        她毫不怀疑,穆子晏此时已经知道了她来红绡楼的事。所以她才敢放心大胆地来——有穆子晏给她善后,她自然不必担心自己这一番动作会被东宫或者大皇子府的人盯上。

        不过沈念心心下暗忖,按照眼下这个方向,她要去的,应该就是那位柳姑娘的房间了吧?

        这么一想,她心里还有那么点儿小期待呢。毕竟是那么多回以假乱真做过她替身的人,她于情于理,得跟人家说声谢谢吧?

        沈念心打死也不承认,自己其实有那么一点儿想见见那位柳姑娘是何方国色。

        小丫头引着她在房门口站定,轻敲三声,也不等房间里有回应,便转身对她说:“奴婢送公子您到这里,再往里头,便不是奴婢能进的了,您请。”

        沈念心闻言,淡淡地点点头。小丫头转身便退了下去,正当此时,房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开门的人一袭红衣,妆容热烈如火,那双眼睛却淡雅如茶。

        沈念心心头划过一丝欣赏。她见过许多漂亮的女人,不论是当年桓成帝的后宫,还是如今诚明帝的后宫,其中都不乏一些国色天香的人物。但是眼前这位,却是特别得很。

        倒不是说她有多艳绝无双,而是她这双清淡通透的眼睛,随和如无波湖水,与她此身容妆,此间身份,都太不相符。

        “柳姑娘。”沈念心朝她点头微笑,脸上满是善意。毕竟这位柳姑娘,曾经帮过她许多回。她倒是不怕认错了人,如若红绡楼有第二个如此风韵的人物,只怕也不会只有一位柳丝丝独占魁首了。

        红衣女子的眼中,仍旧没有太大的波澜。好像沈念心认出她,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似的。

        “沈公子请,小五爷已经等您很久了。”柳丝丝唇畔凝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没有半点儿风尘女子的媚俗。

        沈念心闻言,眼中笑意更甚。她当然知道,柳丝丝所说的久等,指的不是现在,而是过去的这月余时间。

        她抬脚迈入厢房。还没见到人,就听见了司徒玄瑷的吆喝声。

        “啊呀我的心心哎,小爷我可总算是见到你了。”司徒玄瑷正歪七扭八地靠坐在竹榻上,面前桌案上,还摆着一整套茶具。只听她咿咿呀呀地带着哭腔叫唤着,“快来陪小爷我喝两杯!”

        “阿瑷真是好风雅,红妆当前,竟还有闲情逸致品茗望月。”沈念心手中的折扇开开合合,信步朝着司徒玄瑷走去,走近一看,却瞧见对方真的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哟,小五爷这是怎地了?究竟是何事,能把你愁成这幅模样?”沈念心来了兴致,话里不免有那么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

        司徒玄瑷淡淡瞥了她一眼,给自己猛灌一大口茶水,扁扁嘴没说话。

        “世间所有的烦恼,都不过那么几个缘由。一曰权,二曰财,三曰情。”柳丝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莲步轻移,走到两人面前落座,亲自为她们二人泡茶。

        沈念心闻言看了柳丝丝一眼,她早就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此时再看对方眼中那丝调笑的意味,不免嚼出几分相似的意趣来。

        “哦?那依照柳姑娘的说法,小五爷今儿个的愁,是为哪般呢?”

        柳丝丝抬手执盏,动作沉静优雅,语调悠然:“小五爷身肩锦衣卫副使之要职,顶头上司是自个儿的嫡亲兄长,差事上没有什么好烦恼的,自然不是为权。又是御前领职,俸禄不多却也不少,除了时常光顾一下我的生意,也没别的花销,自然也不是为财。那我猜,大概就是为情了。”

        沈念心闻言,顿时表现出一副十分赞同的样子,连连点头,“嗯,我觉得柳姑娘此言十分有道理。来,阿瑷,你看上了哪家的公子,说出来我好替你考察考察。对方知道吗?他也喜欢你吗?若是不喜欢,先打昏了拖回家来再说。”

        司徒玄瑷原本的愁容也被她逗得烟消云散。她把茶杯往沈念心面前砰地一放,“你可消停的吧,把谁打昏呀?我要是想打昏谁,肯定第一个先打昏你!”她平日里凌厉尽显的眼眸中忽而闪过几分破碎的悲戚,甩甩脑袋又对柳丝丝道:“丝儿,去,把你窖藏多年的秋叶红给我搬出来,今儿个我要跟心心不醉不归!”

        沈念心合上纸扇便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我要是跟你不醉不归了我就真的不用回家去了。”

        她话虽是这样说,却没打算能真的劝住她。司徒玄瑷和柳丝丝那些没说清楚的话,她多少也能想到一些。

        柳丝丝所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司徒玄瑷这辈子,除了姻缘这件事,生活可谓顺遂得让人羡慕。无论她名声如何,至少她过得肆意潇洒。却唯独在婚姻大事上,她自从顶着“司徒”二字作姓氏出生的那天开始,就全不由己了。

        她若是喜欢上了哪个寒门贫子倒还好,无根无基,背后又没有派系复杂的门阀牵扯,这样的人,倒也适合入赘到司徒家做个东床快婿。但是以司徒玄瑷这十几年的见识和心性,既是能入得了她法眼的人,又岂会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寒门子弟?

        所以即便是她开玩笑地问了,司徒玄瑷恐怕也是没有那么个勇气说出那个名字来的吧。

        沈念心幽幽地叹了口气。司徒家的悲剧,又何止是司徒玄瑷一个呢?司徒氏一门的荣耀,就是他们这些后代牺牲了一生的幸福安乐换来的。

        “柳姑娘,劳烦去取酒来罢。”沈念心的心里,忽然涌现出几分感同身受的悲凉。这百余年来的沈氏一族,又何尝不是如此?代代都有鲜活的豆蔻女子入宫为妃,终生都在那个黑暗诡谲的地狱里挣扎求存,嫁是嫁出去了,可在她看来,却比青灯古佛还要苦。

        她第一反应所想到的,倒不是日后自己的生活会如何艰难。待到她反应过来时,这才发觉,自己对于穆子晏那个男人,有多信任和依赖。

        沈念心吓得赶紧喝了口茶压压惊。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潜移默化地将穆子晏当做是可以毫无保留毫无防备去信赖的人了呢?

        她之前还想,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穆子晏身上,她还是需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可是她现在回头来看,这偌大的大铭王朝,又有什么,是完全衷心地可为自己所用的呢?

        沈念心的目光扫过身边强颜欢笑的司徒玄瑷,顿觉憋闷:到头来,她所能依靠的,还是他。

        柳丝丝取酒回来,又走到之前的位置落座,动作优雅地为二人各斟了一杯酒。

        沈念心也不顾忌着这场合不对,拿起酒盅仰头便喝下了。正等着柳丝丝给她倒第二杯的时候,就听见对方温柔如水的声音响起:“殿下吩咐,秋叶红乃窖藏烈酒,沈公子切不可贪杯。”

        柳丝丝的语气恭恭敬敬,沈念心却从那字面内容中听出了几分毛骨悚然的威胁。

        “咳。”沈念心尴尬地轻咳一声,不免为自己的怂样感到羞恼,她给自己鼓了几分底气,豪迈地说道:“再来一杯!”

        柳丝丝并没有依言而行,只用她那双水眸望了她一眼,复又婉婉而道:“殿下说了,他给您带了您最喜欢的御贡桃花酿来,那酒更适合您的口味。”

        沈念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又不得不缴械投降:“咳咳,那,劳烦柳姑娘带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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