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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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就凭你们狼麟兽一族也敢在此占据一地,也不问问我们天胄兽的意见,死有余辜,哈哈哈哈。”
“你赶紧快跑,这里我们挡着。”
它们用最后的力气挡住了攻击,跟自己说着话。
恩?它们在跟自己说什么?好像是要我走。真的要我走吗?平时我们玩的那么高兴,为什么要我走呢?那些长的跟我们不一样的人又是谁?
就在它犹豫的瞬间,它们已经躺在血泊之中,跟旁边躺着的同族一样,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走上前去,以为它们又在跟自己玩,轻轻地摇了摇它们,没有反应,用鼻子轻轻蹭了蹭,仍跟其他的同族一样,一直没有反应,一直不会动,它感觉心中有种莫名的难受,似是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哼,两个废物竟要保护一个比废物还要废物”
一只天胄兽不屑笑道。
“我问你,它们怎么了。”
它终于说话了,它们一直保护着的、一直未开口的它终于说话了。
尽管它们已经看不见了,不过它们的孩子终于会说话了
“嘿嘿,它们死了。”
天胄兽冷笑道,身旁的天胄兽都跟着笑了起来。
它们在笑什么?为什么要笑?是在笑我?笑自己?还是它们?还是躺在地上跟我长的一样的人
“死是什么?”
它轻声问道,脸色很平静。
“赶紧把它杀了回去吧,莫要留下祸根。”
身旁的一只天胄兽不耐烦地对跟自己说话的人说道。
“我问你,死是什么?”
它感觉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似是焦急,又似愤怒
“我哪有那么多闲工夫跟你聊那么多,老子就告诉你吧,也好让你死的明白些,死就是什么都没有了,就是不存在了,就是永远永远不会回来了,懂了吧小子。”
对面的天胄兽一甩手,迅速朝向它丢了个火球
“我懂了”
它爆发了,就跟第一次说话般没有任何预兆突然发生,眼前存在的所有妖兽都死了,都被它杀死了,跟它们一样躺在了地上
它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力量,只知道这是身体里原本就有的
它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所有的东西已经离去,心中只有一种想法
既然它们都不会再回来了,那让它们离去的人都必须死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自己唯一认识的东西只有‘死’,那这‘死’就是自己唯一追求的东西了
寒冷的山洞,没有一丝温暖,陪伴自己的,只有饥饿、无助和恐怖的绝望感
它漫无目的地往里面走去,仿佛越深处会让自己温暖些,走了很久很久,一具发着紫光的巨大妖兽骨头出现在自己的视野
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它就开始啃咬这只剩骨头的尸体,这骨头很难吃,但它知道,自己不得不这么做,因为饥饿会让自己死去
随着咬着这骨头,某种奇怪的东西跑进自己的身体,脑袋多了许多画面,它浑不在意,只是疯狂地啃咬着,因为它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它安静地站在那里,四周都是天胄兽的尸体,它们都被报复了,被自己报复了,它们都已经如自己想的那般都死了,而它却已失去目标,不知该去往何处
不知过了多久,两只妖兽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就站在自己的对面,是外面的兽族派来消灭自己的。
进行了三天三夜的决斗,它已经精疲力尽,这两只妖兽的修为是跟自己一样,但它已经无力再抵抗。任它们的攻击刺穿了肉体,就连魂魄也被吞噬掉了
见任务已经完成,那两只妖兽便不再停留,迅速离去了
在天胄兽某处尸体旁,微弱的灵光闪现,一丝虚弱的魂魄飘了起来
这是它用脑袋里某个妖术留下来的魂魄
“有了这个,我就可以再死了吧”
它喜欢死亡的感觉,他不想自己真正地消失
魂魄慢慢飘起,无声无息间,已经慢慢散入了轮回
渊儿看着这些画面,心中弥漫了一阵苦涩的味道,梦中的每一个主角仿佛是自己,却又像是无关的外人,陌生中的那种熟悉感,如同烙印深深刻在自己的脑海,怎么也忘不掉
又是一幅幅的片段出现在眼前,自己的梦,再次延续了
这是第几个梦了?自己已经数不清了,带着胸口处传来的极难压抑的痛苦,再次进入下一个梦
某处偏僻的村庄中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叫,代表又一个生命来到了这个世界。
“先生,你有文化,不知道能不能顺便帮我们的孩儿取个名啊?”
“恩,容我想想”
先生陷入了思考。
“即姓为齐,但盼望他有日功成名就之时,青云直上,平步云霄,便叫他齐青云吧。”
“好!齐青云,就叫齐青云,我齐狗的儿子若是真如先生所说有功成名就之时的话,来日定要好好报答先生。”
怀中的婴儿停止了哭啼,呆呆地看着眼前离自己极近的两个陌生人,看的出神了,其中一人的眼睛不知道流下了什么东西,还笑着跟旁边一人说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的这么入迷,不过除此之外自己却是无事可做
先生只是笑着点了一下头,并没有说话,因为他帮太多的人取过名,也听过太多这样的话,他早已麻木了。
没有读书人是能容忍这里枯燥而又困苦的生活,所以他是这村庄唯一教书的先生,他只希望这小孩以后长大读书乖些,莫要太捣蛋就好,对于报答,他并不在意。
“齐青云,今天你又捣蛋,我就不信我逮不着你。”
先生气的两腿发颤,拿着长长的戒尺追了上去,却是越拉越远。
“哈哈哈哈,臭老鬼,你来捉我啊!”
齐青云笑着闪过先生的戒尺,他不喜欢被先生教那些生硬的东西,他对此很反感,但他喜欢这样为自己生气为自己操心的先生
“老鬼,你已经老了,已经追不上我了。”
这次齐青云又在他后面大声地嘲笑道,其余的孩子也跟着起哄起来。
“先生已经老了。”
就连身旁的孩子也是跟着这么说。
“老了?”
“是啊,先生老了。”
听着周围孩子的说话声,先生感觉脑袋很乱,便沉默了,久久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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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了?我已经老了?
是啊
我已经老了,我竟是没有发现,我这个满腔热血饱读诗书的读书人已经老了,竟还跟这等年幼孩子生气。看来我还没有他们看的清楚呢
老了
老了
我已经老了
先生锤了锤自己的腰骨,刻意放慢了自己的脚步,缓缓走了回去
齐青云见他返了回去,愣住了
“先生回去了?不生气了?他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自那以后,先生再也没有跟自己生过气了,不管自己是偷偷地把他的书换掉还是放蛇在先生椅子上,他都不会再跟自己生气了,反而,脸上只有严厉的他脸上挂着的微笑,就仿佛是已经不在乎一切、看开了一切般
先生越来越老了,已经再也没有力气走动,只能躺在床上喘息着,村庄的人都轮流放下手中的活去看望他,给他带些吃食,织点衣服送他,以感谢他对孩子们一直以来的照顾,每次他都用同样的微笑作为回答
先生已经快不行了,齐青云每天都去看先生。虽然他是最调皮的学生,但他心中却是非常敬佩先生的。先生也从不因为他有多么地顽皮而看不起他,每次自己想要主动认错时先生却是笑着拒绝了
“先生,我只知道别人都叫你‘阿乙’,却从未听你谈过自己的真名,不知道先生叫什么名字?”
今天齐青云又来陪先生了,将先生像往常一样扶了起来,坐在床沿上问道。
“我的名字却是平凡之极,叫做郭乙,却没你的名字那么好啊!。”
先生脸上依旧带着微笑,只不过眼神中却是一片追忆之色,像是在怀念自己年轻的时光
不知道为什么齐青云有些害怕见到先生的这种目光,也害怕有一天自己也会露出这样的目光,急忙道:
“郭乙其实先生这名字也不差啊!”
“哦?不知小书童能否给先生指教指教?”
先生被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笑着说道。
见事情已到了这种地步,齐青云已不能推脱了,他想了想,道:
“郭乙、郭乙,先生不是说过郭是城墙之意,而乙代表东方,五行为木,阴阳又属阴,并且又是天干之位,其中更含有幼苗或出芽的意思。联合城墙与幼苗及木之生生不息,可以知道郭乙此名有着希望先生快点长大成人,有能力坚守自己的城墙”
越说到后面,齐青云都感觉有些不对了
“哈哈哈哈,好,好!!”
先生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占满了眼睛,却是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齐青云拍了拍他的背,过了一会先生止住了他。先生微笑道:
“真没想到平时见你不用功,竟是连这都记住了,这可是我随意说说的,你小子却是能记住啊,看来是块读书的料。”
见先生这么说,齐青云却是急了,不知所措地解释道:
“先生您误会了,我只觉得这个有趣而已,就只记住了这一个。”
“好好,我不说了。”
见这个家伙一副不肯承认的样子,先生便不再说话,想着刚才齐青云说过的话。想不到自己一个博学如海的书生,又一次被这个年青人点醒,原来父皇早在我出生之时便把希望寄托于我了,我竟浑然不觉还要如此逃避
见先生沉默,齐青云又再次叫醒了他,轻声问道:
“先生,为什么一个人会生老病死?”
“为什么呢?也许是因为活着吧,活着总该要受罪的。”
这个问题他也回答不出来,自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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