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阴阳（上）

自长安去往离山的路不远，但入了离山，满目翠色，唯有下车步行。

        穿过眼前这羊肠小道便是上山的阶梯。每步踏过皆青石，这些个石阶也不知何年何人筑，这是连宫主都不晓得的。石阶不是规矩的，参差不一。摆放似也没有任何规律，只是一方一方地镶在泥里，走到尽头便是离宫的门阙。

        至于这石阶有多少阶，李璟可不是那种无聊的人。如果独行，只怕已经吃到了宫主的茶了，当然，如果宫主同意的话。偏偏如烟也要来，可算的上是三步一停，五步一歇，行得艰难。

        青青抬头望着似乎没有尽头的石阶抱怨道“还有多久才能到啊？”李璟倒是很实诚“早着呢。照这个走法，怕是走到山顶，师姐们午饭都用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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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青青来了，那哑巴自然也来了。指着前路嘴里含含糊糊的说了几句。如烟的小脸累得彤红，李璟看她这般模样便说道“前方有棵歪脖子树，到那去歇歇吧。”

        “你身子那么弱，何必来受这苦？”李璟将手中水囊递给如烟。如烟接过喝了一口“久闻离宫宫主，很想见识一方。”说话间喘着粗气。

        青青接过话头“不是说离宫只收女子，四皇子怎么进的这离宫？”李璟有些汗颜，他的确是这离宫唯一一个男学生。“这地方清苦，养不起男丁吧。”李璟只能这么解释道。“论符的造诣，只怕天下间没人能出其右了吧。”如烟说道。她虽不能修行，但到底也是一国公主。自小又有秋先生在旁，倒也知道一些。

        众人说话间，一个僧人模样从石阶上方倒飞而下，重重摔落在歪脖子树旁一块大的石阶上。僧袍之上满是被符火灼烧的一个一个窟窿，显得很是狼狈。

        僧人双手撑地，艰难得爬起身来。也不理会李璟几人，自顾自得抬步而上。僧人一边登阶梯一边口颂佛经，一副很是虔诚的作态。

        不多时，便又从石阶上方传来一声闷哼，僧人如前次一般跌落而下。这次跌落在歪脖子树下，震得歪脖子树一阵乱颤。

        僧人站起身，抖了抖褴褛不堪的僧袍正欲再登高。青青却一个惊呼“这不是前夜长安城里拦马的那和尚吗？你怎么在这？”僧人这才细看四人，宣了一声佛号说道“阿弥陀佛，贫僧确有一面之缘。”李璟却嘲讽得说道“你这是相中哪位师姐了？竟这般模样？”僧人却叹了口气，甚至连佛号都忘了“说来惭愧，不知施主可听说过阴阳道？”

        李璟听到阴阳道三个字，顿时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因为他忘不了那个将他逼至绝境，不得不从悬崖之上一跃而下的人，虽然那个人隐藏得极好，但天地元气不会欺骗任何人。他就是阴阳道的弟子！

        那日，悬崖之上。哑巴搀着李璟，二人身上皆伤痕累累，殷红的血染满了衣襟，李璟手中还握着那把断了的剑。

        李璟看着对面的人问道“我五弟不是这般恶毒的人，你究竟为何要至我于死地。”

        对面的人，头戴斗笠，蒙着面。一身黑衣，完全看不出身形。“这是一局很大的棋，你我皆是棋子罢了，何必问缘由？”那人的声音很阴柔，但他听得出来这是个男人。说罢，天地元气汇于黑衣人掌间，化作阴气腾腾的手印。李璟似乎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那死在你手里岂不太跌了我这四皇子的身份？”

        说罢，向后退了一步，崖上便只剩下了黑衣人叹气说道“都是棋子，又有什么贵贱呢？”自此世人都以为李璟跌落山崖只是大唐皇室内部的夺嫡之争罢了，却不知另有隐情，又怎会知道云层之上，天之尽头的这局棋。

        李璟恍过神来，很是郑重得说道“略知一二，亦正亦邪。难道又在世间兴风作浪？”僧人见李璟修为惊人，小小年纪已经明了本心，颇为诧异“离宫果然不凡，施主这般年纪便已明本心。只可惜…;…;哎！”李璟似乎听出了什么弦外之音说道“莫不是来求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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