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神皇 > 古剑传闻之元羲篇 > 44 垂老树灵

44 垂老树灵


冯盈似乎对树灵没多大兴趣,跟薛鸢和陆葵打了声招呼独自回小屋去了,路过梨树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要去查看她的百合花,似乎恨不得它们立刻发芽开花。

        “走,我们过去看看。”陆葵道,拉着薛鸢往树灵那里走。

        树灵已经完成了所有的扎根“移植”的工作,此刻正一动不动的矗立在草地上,平静的如同一颗普普通通的参天古木。由于习惯了那里原本只是一片空草地,薛鸢总感觉“那棵树”有些突兀。

        树灵似乎觉察到了有其他生灵在靠近它。

        当薛鸢和陆葵靠近树灵的时候,粗壮的树干上立刻显现出了一个类人的五官,紧接着树灵开口说话了。

        “嗯……是两个兽灵啊……”

        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在说话,声音听起来苍老无力。

        “你是从神树那边过来的吗?”陆葵问。

        “嗯……是的,我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到这里来,很远很远……嗯……走了好久……”树灵慢慢吞吞的回答说。

        它似乎真的老的不行了,说起话来很慢,而且一句话总是要停顿,像是需要思考下一句话说什么,又像是在回忆上一刻在进行着什么话题。

        “为什么选择到这里扎根了呢?”薛鸢小心翼翼的问。

        “我感觉到自己太仓老,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趁着还能走动,我要找一处阳光充足的地方扎根下来,让我在完全失去直觉之后,变得更为强大,这样我死后会更有价值……嗯……我要尽可能壮大自己,让最细的枝条也粗壮到能做一根扁担……”

        薛鸢不禁诧异于树灵的这种坦然面对死亡的方式。

        “您年轻的时候肯定在禁林那边帮忙守御过不少怪物!”薛鸢由衷的说,对眼前这个快要走到生命尽头的树灵充满了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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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算是吧。”树灵慢慢吞吞的回答说。“我年轻的时候……嗯……行动比现在敏捷,走路也比现在快得多……嗯……”

        陆葵忍不住笑了。

        薛鸢知道陆葵是笑树灵那种笨拙的走动方式,即使她们在河边目睹过壮年树灵的行走,那也只能说是比眼前这个垂老的树灵快一点点,丝毫称不上“快得多”。不过提到敏捷这一点是当之无愧的,薛鸢深有感触,她对树灵不停用巨石抛向那个巨型螃蟹的画面记忆犹新。

        “任何生物大概都是这样吧。我们人类也是:出生时候行动不便、胆小怕事;稍微大了一点能跑能动了,就对周遭环境充满了好奇;再大一些就能无所畏惧,行动敏捷,直到老了也会变得反应迟钝、行走缓慢。”薛鸢道,忍不住谈论起人的一生来。

        好久树灵都没有反应,薛鸢甚至怀疑自己的话是否惹到树灵生气了。但树灵开口说话的时候,还是依旧友善、和气。

        “是啊,说起来……嗯……树灵跟人真的很像……嗯……”

        薛鸢怀疑树灵不仅说话迟钝,思考问题也一定很迟钝,它刚才一定是在仔细品味自己所说的那番话。

        “我曾目睹过很多小树人的成长……嗯……他们小时候,始终躲在父母的树冠下,不敢走远,外面一有风吹草动就害怕的直打颤……

        “……嗯……等到他们长大了点,就会逐渐变得无所畏惧……似乎认定他们就是天下无敌了……嗯……他们敢找林子深处的大熊搏斗,为了取乐把河边的巨蟹追赶的到处乱跑……但直到他们真正领悟过神树的怒气,才知道自己的力量是多么渺小……那个时候他们都怕的不行……不怪他们,即使是我那时候,也深感恐惧……嗯……”

        “……恐怕他们成长到我这个时候,也才对一切会变得坦然……”

        薛鸢没继续听下去,因为她刚刚听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神树的怒气?神树也会发怒吗?”

        薛鸢有些后悔自己那么快就在提问了,因为刚刚树灵的话还没讲完,而薛鸢突然忘记了树灵思考起来是很迟钝的。

        树灵一定是费了很大劲才明白过来刚才提到神树发怒的事情来。

        “嗯……是啊,神树也会发怒。我至今还记得神树发怒的样子,天地变色,我们扎根的土地都在颤抖……恐怖的怒吼,让我几乎要碎裂成一块块木头……不少幼小的树灵甚至都吓死了……嗯……它们没能长大,因为经历了那场浩劫……”

        “神树为什么会发怒?”薛鸢问。这一次,她等树灵慢慢讲完了才提问。

        “因为入侵者闯上去了……很多守护者擅离职守,没在神树……嗯……神树遭到了入侵者的破坏……神树对守护者的失职很生气,对入侵者也是……”

        树灵依旧不紧不慢的陈述道。

        薛鸢听的胆战心惊,这么说真的有人冒了很大危险入侵神树而且还成功了,可她仍旧不明白,那名入侵者是为了什么样的目的呢?

        “入侵者……究竟想去神树窃取什么?”薛鸢问。

        “不是去窃取什么,他是去搞破坏,他原本想彻底砍断妖族的命脉让妖族彻底消亡的……但没有成功……他只是他砍断了妖族的命脉枝。也正因为如此,从那以后妖族都不能活到年老……”

        回答她的是陆葵。

        薛鸢觉得这个答案远比树灵所描述神树的怒火还要让人震惊和恐惧。

        薛鸢还想问问树灵关于神树的很多东西,不过她隐约觉得自己一再打扰这个迟暮的树灵有些不礼貌,便决定放弃那个念头。

        不一会儿,那只巨猫迈着轻快的步伐居然从林子里又回来了。

        “奇怪,今天怎么去了里面这么快就回来了?”陆葵目视着那只巨猫跑到草坪空地上,舒舒服服躺了下来。

        “是不是今天神树那边没什么事做啊?”薛鸢走了过去,尝试着跟那只猫咪对话。

        巨猫发出了一声满意的叫声,不知是否是听懂了薛鸢的问话。

        陆葵也走了过来,在巨猫身边坐下,开始抱着巨猫的脑袋,给它梳理毛发。

        薛鸢注意到她的动作越来越迟钝,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

        “好久以前……我曾经回到过这里!”陆葵突然说。

        “……是吗?”薛鸢有些好奇。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封魔战场还留有一块残存的传送门——当初桓灵协助人类对抗妖族时候,方便传送开启的——那块传送门应该是被销毁的不彻底吧,已经不能够正常使用了,因为我是个没有实体的鬼魂的缘故,还勉强可以借助它进行传送。我穿过那扇门,一出来就发现自己来到了我们刚去的那条河边……”

        陆葵神色有些黯然,开始继续回忆起这些伤心的过往。

        “我知道我回到了魂牵梦绕的地方——神树外围。我很庆幸自己这么幸运,能够凭借那块残破的传送门来到这里……那是我寻找了好久才找到回来的一线希望。可我不敢到这边来找茗哥和义父,我担心被其他桓灵碰上了会遭到他们的驱逐,甚至被送往冥界。于是,我就在曾经跟茗哥在一起玩耍的地方等他,希望茗哥会去那里……”

        “可我等了好久,都没见到他来……”

        薛鸢静静的听着,对陆葵所遭遇的过往感觉到悲伤又同情。

        “我没有放弃,我就一直等着……终有一天,茗哥过来了,那时候也有一只巨猫陪着茗哥——我不太确定是不是这只,”陆葵一边抚摸着巨猫圆圆的脑袋,一边打量着它,“那时候它好像还没这么大——茗哥过来了,却看不见我。我尝试跟他说话,大喊大叫想引起他的注意,自然也都没有成功。”

        “可茗哥还是坚持每天都过来,就好像他能感觉到我在那儿一样!直到有一天,我才明白他为什么会坚持每天来……”

        “那天,河对面来了一位人类修行者,他应该也是在神树那边协助护卫工作的。他看见茗哥在河边,像是在等什么人,就很好奇的跑过来跟他说话。”

        “茗哥说,他几天前做了个梦,梦见有一个女孩让他到这里来等她。茗哥醒来后,梦中事情忘却了大半,也不记得梦中那个女孩是谁了,只记得让他等的这个地方。于是他就天天过来……‘为什么我每天过来,却从来没见到过那个女孩呢?’茗哥问那个修行者。”

        “修行者四下看了一眼,他似乎是勉强能感知到我的存在。‘那个女孩一直都在这里,’他告诉茗哥说,‘只不过,你看不见她罢了……’茗哥听了很高兴,于是自此以后便天天过来……一呆就是一整天,有时候就让这只猫陪伴着,不吃不喝待在那里,陪伴着我……”

        薛鸢听着陆葵讲述着这些,几乎要落泪了。

        “就这么过去了好久……有一天,茗哥突然没来了。我很着急,在那里等了半天始终没见到他。刚好那天,那个人类修行者又过来了,他能感觉到我还在那里守候着,却没见到到等会的人过来。‘我去帮你看看那个少年出了什么事!’他对我说,说完便找茗哥去了。”

        “之后他回来了,他告诉我说,那只猫在神树那边受了伤,生病了,茗哥正在照顾它,所以才没过来……然后,他就在那个地方陪着我,直到夜幕时分。临走时,他劝我离开这个地方。‘这里不是魂灵能够长久待的,你还是回人界去吧……经由人界,去往冥界轮回转世,莫要太过眷念过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借助封魔战场的传送门过来的吧……可我听说,那个地方即将被清理掉以建立一个修行门派了,你还是尽早回去吧。不然那个传送门彻底失去效力,你就永远无法返回了。’我听了他的话之后,这才返回了人界,此后就再也没机会回到这里,直到现在……才终于又能够到这里来了!”

        听完陆葵的讲述,薛鸢心里一阵唏嘘。她还是第一次听闻陆葵讲述自己跟鹿茗的事情,还有她对这个地方的执念……

        良久,两人一猫就在那里静静的待着。

        “好了,别想那些伤心的事了,我们去找他吧,看他给小冯盈做的木马完成了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陆葵突然站起身来提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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