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水冷成霜,心中生怒
房里微微有些冷意,水曲柳做的木桌上放有一杯茶,许是桂花茶,稍稍散发出一点点热气。
热气在丝丝缕缕,断断续续,飘往高处。
徐诤的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很复杂很复杂那种。
果然,人不可貌像,海水不可斗量啊!这个壮汉何升的取向原来这么广阔无边,博大精深。在扬州府混迹多年,淡定的排布计划,更不着声色的隐藏着自己如此伟大的穿越者身份的徐诤也被震惊了。早知龙阳之好也是有很多例子,这些年自己也早有耳闻,但是,这个壮汉仍然是让他实在是长了见识。
接受过现代信息爆炸的徐诤,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风来雨来没浪过,内心翻滚云涌,脸上无动于衷,愤怒归愤怒,但他更是有些想笑。
但是徐诤觉得霜儿就有点受不了了,这么魂淡的话也许让她的三观受到了冲击。
毕竟是个还是个孩纸啊,他感叹着。
他貌似也忘了自己这个身体也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只见她紧紧地捏着拳头,脸色很是厌恶,躲在徐诤的后面。
何升摸摸肚皮,见霜儿的举动,心里更是满意,不过是一场和平常的猎物游园会,他丝毫不在意会产生什么后果,大不了,也就是和县衙李大人打个招呼就解决的事情罢了。只要自己依旧是赵大人的手下,自己还穿着这件衣服,何愁受害的人报官闹事?
他的眼睛丝毫也不掩饰内心的欲望。
何升见过很多良家闺秀,青楼艳女,甚至还玩弄过不同类型的清秀少年。但是前一刻一眼见到徐诤和霜儿主仆二人,仍旧是感到很惊讶。之前和别人的烦心事一下子都被抛之脑后了,只想着快点满足自己脑袋里那些燥人的念想,还好手下陈五这事办的还可以,终于把他们两个带上房间来了,至于带人上来的陈五如今被徐峥一脚踢倒,还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的情形,他一点都不在意。
临时工就是临时工而已,就算是校令又怎么样,现在又不是自己的手下。
而且,越蛮横的少爷郎和带着厌恶脸色的俏少女,想想就带感。
赵大人说的一句话什么来着?
猎物嘛,越野越好!越野,越有征服的滋味。
何升已经在脑子里想好接下来该发生什么情形了。
他心里惬意的很,今天,总算是可以暂时好好放松放松了。
徐峥对于这种人,内心向来不屑。
什么叫光天化日强抢名女——和纯情美少年?
这个叫何升何大人干的便是这种鸟事,哦不,也许鸟都不会做这样的事。
如果到了东厂魏忠贤九千岁那个傻逼大肆祸乱朝政的时刻,将会有多少无辜的人遭受到这种罪恶!这种情况,对于还有着现代文明孕育的思想的徐诤,简直是难以想象的。
史书上是如何记载的?
“京师亡命,诓财挟仇,视干事者为窟穴”。
“自京师至天下,旁午侦事,虽王府不免”。
“冤死者相属”——
徐诤回想起以往在书上看到的一片血淋淋的文字,心里的愤怒更是高涨。
这段历史简直是让人一肚子火气。
他摆摆手,让霜儿走了出去,关好了门。
他决定要给这个不知彻底从心里惹怒自己的何百户一个铭记终生的教训。
他走到一边的客椅,随意的坐着,翘着二郎腿,道。
“不知这位大人贵姓?”
“又是找我等来除了侍奉大人外,还有什么大人也有需求吗?”
何升正在沉浸于内心的幻想中,也不多想,却是对于霜儿的关门也不在意,自己的人马就在附近,而且,一个十五六岁,清秀可人的少年郎,又有什么威胁自己的地方呢?
想到这里,便得意地回道。
“那你得记住了,除了你何升何大人,还有人能在这玉春楼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吗?”
何升神气极了,微壮但是已经发福的肚子起伏连连,仿佛下一刻就会把身上穿着紫的渗人的便服撑破。
徐诤瞪了瞪眼睛。
自便宜老爹赋闲在这里来,按照这个时代的品级,似乎自己怎么说也是南京府数一数二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分子?
比大?
徐诤惭愧的笑笑,道。
“那这位何大人,你可知道,这座酒楼其实还有一位名不见经传,神农不见首尾的大人物吗?”
何升哪里知晓,反倒是停下手上正在解开外衫的活计,抬头问了问不知何时拿着自己的绣春刀,正在仔细打量着的秀丽少年。
“哪位大人物?我何大人倒要见识见识——”
徐诤摆摆手,示意何升闭嘴。
他仔细的观看着这把刀,像是看着一幅画。
有云,门外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对于这个明末这个时代的冶炼技术徐诤也不是很了解,所幸,有着到这里的“福利”的自己,倒也不用花那么大的功夫。一扫眼,几排文字回荡胸怀。
【寒雨刀】
“明朝万历十二年间一名京城人士冶铸。其刃如秋霜,吹毛刃断。其前主人曾有段凄凉的故事。”
徐诤自顾自地抽出。
铿——
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刃口上高高的烧刃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像是不停的流动着。更增加了锋利的凉意。
这无疑是把好刀。
随手挥舞了一会,抽刀入鞘。
徐诤不客气的别在自己的腰上。
“小意思小意思,远在天边,正在眼前。我也不说你什么了,毕竟智商就摆在那。至于这宝贵之物嘛,放你身上,简直是糟蹋了。你小爷我这等注定风流俊朗,唱罢太和殿的文曲星便毫不客气的收下了。”
说罢,徐诤便把桌子上的另一杯清茶拿起,随手摔在地上。
“滚吧。”
何升哪里受过这等气。
自从跟着赵大人干事以来,去到哪里不是吃香喝辣的。今天还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口头上侮辱了,传出去这面子哪里搁,以后小弟怎么带的起来?
于是怒道。
“你这小子哪里来的泼气,千户大爷给脸不要脸,让老子给你放放血你就安分了。”
说完,把眼前的木椅狠狠一踢,木椅不知轻重,徐诤躲不掉的话,也许便是被砸的鲜血直流。
徐诤毕竟是经常探索“福利”的人,那么容易就被砸到简直就是丢了这个伟大身份的品格了。
轻轻莲花移步,便躲掉了砸来的椅子。
何升见状,竟然笑了笑,道。
“原来还是个练家子啊,不收拾掉你你何爷怎么出去混食吃?”
他大步向前,几息内便到了徐诤几尺内,脸色狰狞,微微躬身一掌,便是其混迹多年里总结的一招,【黑心淘虎】。
名字虽然烂了几条大街,然而他却凭着这招,在赵大人早年的比武招贤上老少通吃,一路杀进,最终入了赵大人的法眼。可见,这一招也是有点门道。
不多,也就是有点门道罢了。比起像杜元江这些放到江湖里便是一品宗师的习武之人,这些,却是没怎么大的威胁。
徐诤反手便是推一推一拿,身体还没长成,不太够血气,却熟谙借力打力。说时迟,那时快。原本气势正盛的何升却是被徐诤不断的压制。似乎毫无还手之力。
何升越打斗便是越发的惊异,头顶微微出了些汗意,他的心里很是焦急,甚至有些惧意。
这个人难道从娘胎里便开始修炼武功的吗?还是自己这些年疏于舞刀耍枪的手艺了?怎么自己连个看起来脸色苍白,瘦不禁风的少年郎都打不过?
他却是不知道这也是徐诤第一次使用无字经里面的招数,而且似乎这本经书,出乎徐诤的预料。
二人越打便是无法停不下手,而场中的掌控权似乎已经从何百户转移到徐诤的手上了。
急忙间,何升这边却是出了纰漏,招式招式,一招一式,他却是乱打一气了,不像是个混迹多年的老手,倒像是个只能的菜鸟。
徐诤却是一脸轻松,轻而易举的抓住了这个漏招,直逼上前。
招呼的何升那是难以招架。
当下一眨眼间,徐诤便将到何川的眼前,一手握爪状。
何川毕竟是老江湖,从前刀里滚锅里爬的日子里锻炼出来的敏感性毕竟还在,毛孔惊惧,想也不想便当即推出一拳,虽说匆忙间出拳,只使出五分力气,然而他却是心安,莫说五分,三分的力气便可以挡住这个清秀可人的少年。
他已经知道了少年的弊端了。招式虽老练,身体却是跟不上,气血不足,纵使天纵奇才,也是可以被他耗得死死地。
老江湖的自信。
猎物,就该时不时的狠狠教训一下,他似乎已经打定主意待到把徐诤体力耗尽,便要狠狠地羞辱一番,倒要让他看看什么叫冲撞自己的代价!
何升内心丝毫不带有一丝善意,然而他意料之中那副把徐诤接下来被挡住的场景却是完全没有出现。
因为有一只许是失血有些苍白的手臂挡住了他,然后紧紧的握住。
不是徐诤的手,却还有谁?
他脸色平静,声音平淡无波。
“你知道小爷是谁吗?还敢亮出你那破绣春刀?最最重要的是,还敢本少爷我侍奉你?简直是痴心妄想。”
徐诤冷冷喝道,一扭手,把何升的手给折断了,随后狠狠地一记膝击,对面的何升便痛苦的瘫软在地。
徐诤踏着他已经发福肿胀的脸上。
“马蹄声声,辄被擒僇。五虎四十孙,朝野晃荡,血债满满。”
心里念诵着,徐诤觉得何升这种人更是面目可憎。
又狠狠地踩了一脚。
这一脚下去,何升面色扭曲的无力挣扎了下,鼻涕眼泪却是身体反应一般,不受控制,飞流直下。
何升此时脑里就一个念头。
故事剧本不是这样写的不是吗?
然而徐诤却是不想去思考何升脑子里想什么了,他又踢了一脚,狠狠地揪着何升的耳朵,小声的道。
“何百户,你知道,我痛恨这个时代的哪些人吗?”
何升却是一头雾水,不过,徐诤的话里的大概,他却是有些明白了。
徐诤也不管说出的话在何升的心里是如何的盘算,更不管他听的懂与不懂,他只是轻轻地说着,像是自己说给自己的无聊话。
“好比如而今朝堂之上的诸位耍嘴皮子的大人们,好比如接下来上位的九千岁,......更何况,你知道你们这些厂卫的走狗,祸害了多少人吗?今儿换做是其他人,也许又是几条人命——你们简直是丧心病狂,胆子上了天了。”
“不过,还好,我很庆幸我来到这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碰见你们这些披着人皮的狼,我更明白了一件事——”
他又一脚下去。这次,何升终于理清好当前的事实,眼前的这位看起来秀丽的少年,心里却是狠辣的紧。何千户很担心自己珍贵的小命,他好不容易才混到百户,过几年可就是千户了。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走到哪里都可以呼风唤雨,一呼百应,住着奢宅,妻妾还成群,怎么就可以这样没掉性命?
于是心里忍了忍,张着嘴费力地出声,讨饶道。
“这位小...公子...饶...饶...我一命......”
徐诤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似乎要笑出了眼泪。
门外的霜儿好久没听到声音,在门口踱着步,这时听到了徐诤的笑声,不禁有些担忧,便敲了敲门唤道。
“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徐诤止住了笑意,安慰的回道。
“霜儿,你看看门口那个伙计是不是还躺在地上?”
霜儿望了望,回道。“是。”
徐诤便道,“看住他,别让他跑了。”
“是。”
然后屋外静了下去。
徐诤叹了叹气,绕着何升走了几圈,冷冷的笑着。
轻蔑道。
”百户大人。”
他细声的叫了声何大人,表情却带着嘲讽。
“这位公...子...。”
何千户忍着牙,费力道。
“那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何大人?“
“是不是有点晚了——”
“不,不,不会晚...的,这位少爷......”
何升恢复了点气力,却是满头汗意,有些惧意回答道。
徐诤摆摆手。
“你应该猜到我是谁了吧?”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是...”
徐诤摆摆手,示意躺在地上的何升闭上嘴巴。
他突然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扔到他面前。
“仔细看看这个。”
......
何升拿起来,费力的转了转手臂,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不过却是听从的很,一点也不敢违抗。
只见纸条上面写着:
【肾上腺素】
福利之一,肾上腺素是一种激素和神经传送体,由肾上腺释放。肾上腺素会使心脏收缩力上升,使心脏、肝、和筋骨的血管扩张和皮肤、粘膜的血管收缩,是拯救濒死的人或动物的必备品。
福利简称:救死扶伤必备技能。
使用代价:每使用一次便陷入一次衰竭期。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见体会到什么叫身体透支的痛苦,并且会随使用次数而叠加。
......
何升满脸疑惑,上面写的一笔一划似是而非,像是不同于官方的文字,看起来却又有些熟悉,反倒是认不清了。不过何百户却是不敢说些什么,自己的小命都捏在别人手里,还是保命要紧。
徐诤一些都看在眼里,他又找了找柜子上放置的一些东西,比如药坛,檀香木做的木碗,琉璃的花瓶,名家的画卷,等等。
他突然又叹息了一声。
自言自语道。
“怎么办,你这里的东西都还不值得我接下来要给你的这瓶东西。”
说完,从袖口里拿出一瓶小巧的,用透明的玻璃做的瓶子装着的液体。
它呈现出橙红色,在光线下,像是吸引人注意的新鲜血液。
看着面部似乎都有些恐惧起来的何百户,徐诤晃了晃瓶子。
“天理恢恢,疏而不漏,我猜你也知道我接下来想对你用些什么了吧?”
何百户也是江湖混过,何况在厂卫混了多年,大大小小的案子也经手多次,审讯,逼供,甚至接受贿赂无声无息的被审的人私下死去,都不再话下,见到徐诤手里的瓶子,自然是有些猜到了,不过等徐诤真的说出来的时候,心里更是惊恐不已,连一丝侥幸都没有。
这下子鼻涕直流,哀求道。
“少爷——”
......
事了。
子时,徐府,徐诤的书房。
“霜儿,快给我找你玉柳姐姐来。”
“怎么了吗?”
霜儿对着摊在床上的徐诤一脸疑惑。
徐诤对着自己肩膀很是忧郁。
“你家少爷肩膀伤口又霸气侧漏了——还不快去!”
“哦哦,少爷——我马上去找玉柳姐姐......”
徐诤静静摊在床上。
今天身体大动干戈,肩膀上的伤口还有些疼痛,却是让自己思考的更注意了一点。仔细的整理下今天发生的这些事。
过了一会,徐诤看了看屋外,这丫鬟却是还没有来,无奈的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又躺回了床上。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嘴上细碎念的说着一些别人听起来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又浪费了一瓶药水,唉,摸索了好久才换来偏方又花了好大功夫做的啊,这第一瓶倒是用在了一个杂鱼的身上了,我好气啊。”
说完,心里似乎有些痛心疾首。
“啊啊啊!!!”
他使劲敲了敲床板。
这个时候,却是有人敲着书房的门。
一瞬间,徐诤恢复了往常的平静,脸上丝毫不见任何的波澜。
“有什么事吗?”
他淡定的道。
“少爷,老爷找你。”
敲门的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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