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约定

夜晚，应该是夜晚了吧。四周变得很安静。

        那些凶神恶煞的黑衣人巡逻的次数终于变少了，而刚才还在不断咒骂出声的斯黛拉大小姐也在模模糊糊之中陷入梦魇之中。

        她似乎在梦呓，一会说着不要不要地哭泣着，一会儿又在那里骂骂咧咧，不知道是在咒骂着谁。

        小桃太疲惫了，没人来打搅就在囚笼里不知不觉睡着了一会。梦到了妈妈，梦到了故乡摩羯儿森。

        明明不过是来打工赚钱的，结果第一个月的工资还没拿到，人就已经在这里了。

        似乎，还要死了。。。。。。她不甘心。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啊啊！”

        小桃是被斯黛拉的梦呓声惊醒的。看来这位大小姐的确受了不小的刺激，朱迪抱着她让她躺在自己的怀里，然而还是不能平复她瑟瑟发抖噤若寒蝉的身躯。

        “小桃，斯黛拉小姐会不会死啊？她烧得好厉害，整个身体都是滚烫的。”朱迪自己都没上什么药，就那样抱着这个任性的大小姐向小桃呢喃着。

        桃走到两间囚笼相隔离的铁栏杆中间，朝那边望了望。

        斯黛拉是血人一个，紧紧闭着眼睛不住哆嗦着身体，似乎的确是不太好了。

        “你再给她上点药吧。”

        桃也很无奈，连那只蜥蜴都说她们都得死，最后的一丝希望都破灭了。

        将消炎药扔了过去，可是朱迪却摇了摇头。

        “没用的，你看小姐的脚都开始浮肿了。我妈妈说人快死了脚才会肿起来的，小姐是不是要死了？”

        小桃看到了，何止是脚，斯黛拉本来漂亮精致的面庞也肿胀地像个猪头一样。

        皮西尔根本就是想打死她的，这些人于其说是绑匪，不如说是恐怖分子更加恰当。仇视这个社会，仇恨像斯黛拉这样的有钱人。而金贵的大小姐却还要自己表明身份，白白送上自己的性命。

        斯黛拉受的不是皮外伤，蜥蜴给的那外伤药的确是没用的。

        “我也不知道。”桃的内心是纠葛的，她和这个金发碧眼的大小姐还打过一架，根本也算不上什么朋友啊，她为什么不忍直视她的惨状。

        转过身靠着铁栏杆坐在地上。握紧了自己的手，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忐忑不安呢。

        妈妈说大城市里的人心很复杂，不要像在乡下那样没心没肺。

        所以绝对不要滥好人就是叮嘱她的第一条了。

        “人啊，不是那些小鸟小兽，给了它们吃的，就是朋友了。人连豺狼虎豹都比不上，千万别同情心泛滥了。”

        小桃的脑海里浮现了母亲的谆谆教导。

        可是，来了意意诺斯之后，不是还有像约翰爷爷和南希奶奶这样的好人吗？

        朱迪也算是一个吧，小桃把药给了她，她却只给斯黛拉上药，自己都没有用一下。

        “你不恨她吗？我觉得她对你并不好。

        你不想活下去吗？斯黛拉死了，他们就还得再去抓个女孩来凑数，也许，也许我们还能活得长久点。。。。。。”刘海盖着小桃的眼睛，她垂下头，脸被埋在阴影里，就这样异常冷静背对着朱迪，说道。

        “诶？！”

        朱迪是万分震惊的，她蹬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那边的女孩，这话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这还是那个会为了她这个素不相识的女仆出头的小桃吗？！抱着斯黛拉的朱迪的手心里泛起了一片凉意。

        “小桃，你怎么会这样说呢？难道就为了我们能多活几天，眼睁睁看着小姐这样痛苦死去？然后就为了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多活几天，我们就要拉第十一个无辜的女孩来给我们陪葬吗？

        我做不到，小姐的确任性又刁蛮，但是你不知道，我靠着欧比加尔家给的薪水才养活了我们一家七口。

        我从小在贫民窟窿长大的，那里的生活比起被斯黛拉小姐打骂要可怕得多。。。。。。你能想象吗小桃？”

        朱迪抱着斯黛拉就这样呆呆看着虚空的一点。光是回忆就已经让这个女孩满脸悲伤。

        “她刚才可是要扔下你自己走了，朱迪，你是不是傻？”小桃此刻的话很残酷，也很直白。

        朱迪含泪笑了笑，说道：“然而她现在昏迷不醒还在这里啊小桃。

        如果我们真的只能活到明天了，我也不想在这人生的倒计时里变得如同魔鬼一样。我会守在斯黛拉小姐身边直到最后一刻的，算是感谢她一直以来的照顾。

        我这样是不是让你很瞧不起，是不是很像天生的奴隶？”

        “没人愿意成为奴隶，你不过是把这个大小姐当成了家人了。算了吧，你赢了朱迪。没想到你比那个啰啰嗦嗦的天才还能说服人。”

        小桃站起身，笑了笑，身体就在朱迪的眼前化成了透明的流质形状，一下子，穿过了那结实的铁栏杆，到了她的面前。

        “啊！”朱迪瞪大了眼睛快要惊呼出声，桃一手就捂上了她的嘴巴。

        “不要大叫，会把其他人引来的。”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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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嗯嗯！朱迪拼命点头。

        等小桃把手松开了，她震楞地看着眼前这个清秀漂亮的女孩，不禁问道：“异族吗？可是异族都是被政府严加看管的，那些人怎么抓到你的？”

        “或许吧，我也算是你们口中的异族。虽然我并不清楚异族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我很需要钱就对了，本来是想好好地在意意诺斯工作的，可是现在的一切你都看到了。”桃无奈地摇了摇头。

        “求求你了，小桃，求你救我们大家出去。斯黛拉小姐真的有很多钱，你救她她一定会报答你的。”朱迪很激动，绝处逢生，眼神中的憧憬如同在望着神明，她拉着小桃的手，苦苦求着说道。

        离开故乡摩羯儿森之前立下的约定被她自己破坏了，这并不符合摩羯儿森的规矩。

        “我不想要这位大小姐的钱，如果你有诚意，还是由你来支付这笔费用吧。”

        小桃说完，变魔术一般悬空取出了一张牛皮信笺。那张信笺犹如羽毛，缓缓落在了朱迪的手心里。

        上面有数条条款，朱迪不由自主念了出来：“第一， 不可把本协议告诉第三人知道。

        第二， 不可将协议的对方姓名透露给第三人知道。

        第三， 写上自己的协议事项，只有一件，完成后自动进入委托方付出代价的阶段。无论委托方愿不愿意，本协议都会强制生效。

        第四， 落款，委托人姓名。

        第五， 报酬。。。。。。受委托方填写？”

        。。。。。。朱迪很疑惑地看着小桃。

        “愿意的话就用你的血在上面写下名字吧，这是直到你的生命结束都有效的。”小桃微笑说道。

        “可是。。。。。。这报酬是什么？”朱迪有些为难地看着小桃。

        “你的性命奥，你不知道魔鬼最爱的就是纯洁的灵魂吗？”桃的笑容像天使一样，可是露出来的小尖牙却让朱迪吓得后退了一下。

        “我的性命？”朱迪脸色发白，她呆呆看着眼前的小桃，完全没有预料到。

        “是啊，愿意吗？斯黛拉会活着，而你，会死。

        这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需要代价，我费尽心思到了意意诺斯，代价就是要和普通的女孩一样勤勤恳恳靠着自己的努力工作赚钱，然而现在我毁了那个约定。

        你想救大小姐出去，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如果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勉强。我可以抹掉你的记忆，然后自己离开这里。。。。。。”

        “不，请一定要救大家出去。除了斯黛拉，还有其他的女孩，她们都不该在这里。”

        朱迪深深吸了口气，用手指沾染了点伤口上的鲜血，在那牛皮纸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朱迪塞弗。

        弟弟们都已经长大了，哪怕没有她，家里也一定没有问题的！

        “好了！”小桃手指一挥就把那张牛皮纸收回到了自己手里，“一式两份奥，等会完事后你也会收到一份的。”小桃眉开眼笑。

        朱迪重重点了点头，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情，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如同流光般移动。

        天。。。。。。穿过囚笼，穿过岩壁，穿过这幽暗的地下洞窟，什么都不再是阻碍，她，是化成了一阵风？！

        “啊~~！”朱迪在一个急刹车后就差点又惊叫出声。

        小桃照旧捂住了她的嘴巴，轻轻说道：“淡定。。。。。。”

        嗯嗯嗯！

        朱迪点了点头，她觉得刚才的体验真是如同梦境一样。那么畅快，那么淋漓，无拘无束，她是飞了起来？！

        恍惚地抬起头打量四周，她竟然已经出来了！

        这是在一处废弃的矿山，脚边有个巨大的凹坑，一不小心就会滚落下去。

        天上的星星似乎打碎的万花筒，那么璀璨浩荡，她仰望着天空，望着浩渺星云，情不自禁热泪盈眶。

        在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泣却又控制不住的时候，那个奄奄一息的斯黛拉小姐也被小桃救出来了。

        轻巧地如同是探囊取物。

        “小桃。。。。。。”朱迪看着那个女孩泪眼婆娑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还有另外七个女孩，我知道。。。。。。”小桃讷讷说着，摆了摆手就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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