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第十四章

        杀猪般的嚎叫震得人头皮发麻。近距离观望着这一切的邵初白不由自主地向后瑟缩了一小步。年少的经历让他对所有暴力性的事件都有些畏惧，就像是不可自控的条件反射一样。

        眼前的江北辰依旧笑得俊美无双。但他周围肆虐的戾气却让邵初白下意识想要逃避，他开始有些后悔用这种方式去试图报复这个人了。

        江北辰低下头，动作随意地卷起两边的袖口，间隙扫了浑身僵硬的邵初白一眼，眼神中饱含戏谑。但很快，他就又垂下眼皮，用一种慵懒的音调对joe说：“你赶得可真巧，我已经好久都没有活动过筋骨了。”

        joe捂着自己差点被掰断的手指，面部表情因疼痛和羞愤而显得异常狰狞。

        “fuckyouthefuckingfucker!”joe大骂一声，拳头直接就冲着江北辰的面部袭了过去。

        江北辰没急着动，只是在拳头距离他的鼻子还有五公分的距离时，直接出手，扣住joe的腕部，随即飞起一脚，正中他的腰腹。

        joe被他踹得后退了两步。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江北辰，没想到这个瘦弱的男人会有如此强的爆发力！

        江北辰很绅士地等他站稳后，才懒洋洋地勾了勾手指。那溢出言表的不屑让joe抓了狂。joe把脖颈扭动的咯咯作响，而后展开一个格斗的姿势，浑身的肌肉上青筋暴起，看上去极为可怖。

        joe几乎毫不犹豫地挥出一拳，直取江北辰的太阳穴。这暴力性的动作引得周围一片惊呼。

        但江北辰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不躲不闪。在拳头挥到眼前的时候，他才豁然出手，上前一把扣住了joe的喉咙，在joe满脸的惊愕中，他伐沉稳地逼近两步，胳膊骤然一用力，将这位魁梧雄壮的美洲人的头抵到了吧台的台面上。

        武力值的绝对压制让joe身上血脉贲张的肌肉显得尤为可笑。他恼羞成怒地一顿挣扎，但江北辰修长的手指此时却像铁钳一样撼动不了分毫。

        joe不甘心地开口咒骂，一连串上不了台面的英文吵得江北辰不爽地“啧”了一声。

        他将手探向自己的腰间，摸出了一把军刀，细看的话，正是之前他用来威吓邵初白的那一把。

        刀在江北辰的手中悠闲地转着圈，紧接着，一道银光闪过，那把锋利的刀便直直地劈了下来。joe的瞳孔骤然紧缩，极度的恐惧让他浑身战栗，他开始疯狂地闭眼大叫。

        “咣”一声闷响，军刀擦着他的鬓角，斜斜地没入到实木打造的吧台之中。

        joe惊魂未定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江北辰那张放大的酷似魔鬼的脸。他看着眼前的男人勾着唇角笑了笑，随后悠闲地拔出军刀，“刚刚你是用哪只手碰他来着？这只？”江北辰把军刀移到他的右手处，冰凉的触感让joe脊背生寒。

        “no……no……”joe瑟缩地摇着头，他不得不承认，他已经怕了眼前这个男人。他不该招惹他的，他连eric都不该招惹。

        江北辰目光一冷，手中军刀在空中划开一个弧度。

        “no！”因为太过惊恐，joe喊出来的声音都像是变了形。

        喧嚣的酒吧大厅因他这一声喊叫猛地寂静了下来。丁钊无奈地向前几步，拦下了江北辰，“江少，该回去了。”

        江北辰看了丁钊一眼，沉吟片刻，然后缓缓站直了身体，理了理袖口，用昂贵的皮鞋踢了踢瘫在地上的美洲人，轻蔑又冷漠地甩了一句“怂货”。

        丁钊松了一口气，上前将军刀收好。他可不想明日看到什么“江氏长孙、益海总裁在酒吧暴力伤人事件”的新闻头条，当然更不想因此被江老爷子传唤回江宅。

        邵初白自始至终都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他望着眼前的打斗场面，脑子里早已被刻意尘封起来的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争先恐后地钻了出来。他咬紧牙关，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不会再发生了。

        可他仍然心有余悸。

        他知道joe被揍得一点也不冤枉，他也实实在在地厌恶这个人。但作为施暴者的江北辰，邵初白仍旧不可避免的对他产生出了一丝恐惧，以及憎恨。

        “初白，走了。”姚令拍了拍邵初白的肩膀，“你今天状态不好，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姚令的声音让他回过了神。邵初白冷静了几秒，点了点头。可他跟在姚令身后刚走两步，在经过江北辰的刹那，胳膊猛地被拽住了。

        “谁允许你走了？”

        “江总，现在不是上班时间。”

        “那就加班。”

        姚令见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有心上来打个圆场。

        “江总，您何必跟一个小小的员工较劲呢。”

        虽然他很不喜欢江北辰，还莫名其妙挨过一顿揍，即便伤得不重，出于男性尊严他也对江北辰有不了什么好感，可他心里也知道这人他得罪不起。

        但他想一笑泯恩仇，江北辰可从来都没有给他面子的打算。

        “我跟你说话了吗？”江北辰斜睨了姚令一眼，连嘴角的笑意都一并散了去。他看见姚令这个人就觉得烦。

        沟通无果。邵初白知道跟他讲不通道理，直接挣脱了江北辰的禁锢向外走，没有再看他一眼。

        江北辰被他的举动激起了无边的怒火。他有些不受控制地快步走到邵初白身边，将他的胳膊向后一拧，在他失去反击机会之后，一把将他打横抱起扛上了肩膀，信步走进了酒吧的内部电梯。

        江北辰的动作透着一股警告般的干脆利索。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强势气场让姚令悬起了心。他担心邵初白的安全。

        “你不能去。”在姚令迈步之前，丁钊不容置疑地拦住了他。

        姚令压着脾气问道：“你是想动手吗？”

        丁钊无奈地叹了口气，作为江北辰身边一名合格的助理兼保镖，他自小接受过的严酷训练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出来的。

        “你打不过我。”丁钊语气清淡，“放心，江少不会对他不利。你去了，场面也许会变得更糟。”

        姚令被迫停在了原地。

        酒吧的地下停车场内空无一人。

        江北辰跨出电梯，走到车前按下了解锁键。紧接着，邵初白就被扔进了劳斯莱斯的后车座。

        如果是在平日，江北辰未必就能这么顺利地把他扛出来。可现在他身体虚弱得很，又喝了酒，后劲慢慢涌上来，让他手脚都有些虚浮。

        他抗争不了。

        “你疯了吗！”邵初白作势要下车，却又被一只手狠狠推了进去。

        “嘭”一声，江北辰关闭了车门，狭小的密闭的空间里坐着他们两个人，空气中回荡着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邵初白突然有些不安。

        硬碰硬显然不是上策，他本该一直牢记这一点的。

        担心激怒眼前的人，邵初白小心翼翼地挪动着位置，直到整个后背都贴到了另一侧的车门上。

        “江总，我不太明白您这是什么意思。”邵初白迟疑地开口询问。

        江北辰欺身向前，双手拄在前后座的靠背上，将邵初白整个笼罩在自己的领地之下。这个姿势太过暧昧，邵初白别过脸，不敢再看他。

        “那个姚令是你什么人？”江北辰声音冰冷。

        邵初白抿着唇，本能的在众多词语中快速地筛选出了他认为最能安抚这个人的那个词。

        “前任上司。”

        江北辰的面色肉眼可见地缓和了下来。

        邵初白心中一动。一个相当匪夷所思的猜测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

        江北辰为何会在意他和姚令的关系？

        就像是在验证那个答案一般，江北辰俯下身，鼻尖几乎要和邵初白的碰到一起。

        “既然如此，以后就别见了。”江北辰的声音很低沉，带着点哄骗的意味。温热的气息打在邵初白的脸上，他的鼻腔中也灌进了淡淡的酒气，这让邵初白不禁皱了皱眉。

        难道江北辰真的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单单只是这么一想，邵初白就感觉脑袋“嗡”的一下，有好半天的时间，他似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相比于江北辰对他有意思，他更愿意相信江北辰是看他不顺眼，故意来恶心他。

        邵初白近乎于慌乱地抬起胳膊，推开了江北辰。

        “够了！”酒精作用下，他仿佛失去了理智，从他救起江北辰的那一刻开始，到今天为止，这长久以来积压在他心底的愤恨和委屈在此时就像泄闸的洪水那样倾泻而出。

        “我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坏事要遇到你这种人？是，我多管闲事，那天没让你冻死在大街上。怎么？挡了你轮回的路？江北辰，麻烦你讲讲道理！我算计你？我算计你什么？钱吗？我有手有脚有脑子，我自己会挣！”邵初白胸膛剧烈起伏着。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就像是一只在笼中奋力挣扎却始终没能挣脱桎梏的困兽。

        “我不欠你的！”他吼道，“凭什么你能这么为所欲为？我赖以生存的工作，你只要轻飘飘的一句话，我就得滚。我生活了四年的地方，一个简陋不堪的出租房，你甩点钱，我也得卷着铺盖走人。因为找不到房子，我必须要去睡地下通道。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算能够倚仗一下的朋友，你又拿他来威胁我，逼得我不得不离开燕城！”

        因情绪太过激动，邵初白整个身体都微微发着抖。看着他的样子，江北辰怔住了。其实在他肆无忌惮针对邵初白的那段时间里，他想象到了他会过得不那么好。但是现在邵初白把这些残酷的经历直观地一句一句扎进江北辰的耳朵里的时候，江北辰感到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凿开了一个洞，那种陌生的钝痛感让他有些无措。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对吧？你有钱就可以胡乱插手别人的生活，你有钱就可以随意作践别人。”邵初白哂笑着，带着一种浓到化不开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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