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到底怎么了？”萧珩皱眉，在他印象中，从未见过崔叔如此犹豫不决。

        眼见马上就要到了城门口，崔叔想了想道：“主子，事情等回了府我再和您详说。”

        萧珩挑眉：“行。”

        顺利入城后，裴初宁掀开轿帘，开始好好观察这座城池，如无意外她应该会在这里生活几年。

        作为穿过来的第一个即将要定居的地方，裴初宁望着街上来往的人，各式小摊铺子，感觉很是新鲜。

        “表嫂在看什么？”谢清若顺着她的目光也往外看。

        自从萧珩的伤好得差不多后，他就没再继续待在轿子里。

        裴初宁不会骑马，一个人坐轿无聊，谢清若就主动请缨过来陪她。

        俩人的关系在这段时间也算是突飞猛进，相处的很不错。

        “我在想西北人士外表大多看起来比上京或江南那边的要粗犷些。”裴初宁收回目光，继续道，“大概是环境所致，西北风沙大，水源少，再加上饮食方面差异较大，久而久之就长得不一样了。”

        “其实我以前听二哥说过，在前朝时，北狄和我们大楚还没有如今这般剑拔弩张，那时候边境的荆门关和北狄互市，民间互相嫁娶的事更是不少。”

        谢清若曾立志做个尝遍世间百草，撰写医术的大夫，北狄自然也在她的规划之内，所以对这些前朝往事倒是了解不少。

        “怪不得我方才瞧见有几个人长得既像大楚人又像北狄，估计他们祖上出过混血儿。”裴初宁脱口而出道。

        谢清若不解何为‘混血’，问：“表嫂，混血为何意？”

        “额，混血的意思就是一个大楚人和一个北狄人生下的孩子体内同时流着大楚和北狄的血，这个孩子就叫混血。”裴初宁怕她怀疑什么，赶紧解释道，“我随便想的词。”

        谢清若倒觉得这个词不错，认同道：“表嫂说的‘混血’二字很贴切。”

        “不说这些了。”裴初宁转移话题，看向她，“清若，等安顿好以后，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这一路裴初宁都看在眼里，每次停下休整后，小姑娘在林子附近挖野菜的同时都会下意识注意有没有药草，偶尔找到一株，能开心好久。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医术。

        谢清若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垂下眸，语气低了几分：“我、我能做什么？”

        她一个朝廷流放犯，如果不是被救下，如今应该已经在汝州服苦役了。

        又或者根本坚持不到那，中途就丧了命。

        “别害怕，你表哥厉害着呢。”裴初宁拉住她的小手，十五六岁小姑娘的手就是嫩，她越摸越喜欢。

        她豪气道：“再说不是还有我嘛，你表嫂我现在资产不少呢。”

        想起即将要到手的六箱金钗珠宝及两箱金银，裴初宁兴奋地搓搓衣摆，这还是她第一次体验当富婆，也不知道到时会有什么感觉。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谢清也发现了，眼前这位表嫂与她以前在上京城见过的都不一样。

        她能看得出来对方是真的为自己好。

        不过她也有自己的考虑。

        “清若只想留在表嫂身边。”谢清若靠在裴初宁肩上，亲昵道，“就是不知道表嫂会不会嫌我烦。”

        现在的她虽然不再是谢家二小姐，改了身份名字，但她这张脸还和从前一个模样，轻易在外抛头露脸，万一让萧瑨的探子发现，肯定会给表哥表嫂带来麻烦。

        当然，在被救下后，谢清若确实想过在青州开家小医馆，养活家人的同时顺便也将父亲的医术发扬光大，但在知道萧瑨始终都想将自己抓回京城后，她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裴初宁听她这样说，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深深叹了口气后，心道，希望萧珩能快点将青州握在手中，这样谢家姐妹就可以出门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我怎么会嫌你烦呢。”裴初宁捏捏被自己逐渐养回来的细腻脸蛋道，“以后想吃什么就说一声，我给你做。”

        “真的吗？”谢清若杏眸微睁，亮晶晶的，唇角上翘，肉眼可见多了几分愉悦。

        “在聊什么呢？”轿帘被人从外撩开，谢清薇一身素色衣裙，发间只戴了一根木簪，嗓音依旧清清冷冷，眉目间却添了一抹温色柔和，“王府到了。”

        “阿姐，表嫂方才说以后我想吃什么，她都给我做。”谢清若先一步踩着木凳下轿，然后转身去扶裴初宁。

        谢清薇在一旁伸手点了点她脑袋，“你就知道闹表嫂。”

        裴初宁虽然觉得自己不用人扶，但对方伸过来的好意，她也不好拒绝。

        “就她那点肚子，也吃不累我。”裴初宁笑道。

        “表嫂你别老惯着她。”谢清薇无奈。

        “怎么，你吃醋啦。”裴初宁勾勾她的手指头，一手拉一个。

        谢清薇也算看明白了，她这位表嫂似乎很喜欢和姑娘亲近。

        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表嫂对她和清若要比对表哥还要热切。

        如果裴初宁知道她的内心想法，一定会说：“那怎么能一样，起初讨好萧珩是为了保命，对你们好是因为喜欢。”

        这世上，有哪个女人不喜欢漂亮的。

        萧珩走在前头，听崔叔汇报他没到青州前的一应事宜。

        只是在刚过府门后，忽然有所感应似的回头一瞥，就瞧见某个人左拉右勾，面上是明晃晃的笑意，瞧着比对着他时要真实多了。

        他额角一跳，有时候他在想，谢家姑娘到底是他的表妹还是她的。

        崔叔见他突然停下，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看，随即笑道：“王妃和两位表小姐看起来关系不错。

        话说起来，我以前还怕王妃会认为王爷救谢家人有其他目的呢，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萧珩问：“什么其他目的？”

        崔叔笑着解释：“太子殿下原本是打算为王爷您定一位谢家女，若不是郑国公从中阻拦——”

        “以后这种事不要再提了。”萧珩拧眉打断他。

        他虽不认为自己这位王妃会误会什么，但两位表妹还是未出阁的姑娘。

        这种事传出去于他一个大男人并不会有什么伤碍，可对女子来说，却是能致命的损害。

        “王爷在意王妃是好事，放心，崔叔不会拖您后腿的。”

        “崔叔误会了，本王并不是这个意思。”萧珩皱眉，他总觉得崔叔话里有话。

        他还想问是什么，崔叔却点到为止，说起了正经事，“对了王爷，青州并没有修建齐王府，朝廷的意思是国库紧张，还说反正如今刺史府空下来，让我们自己修葺修葺住下，以后这里就是王府。”

        崔叔当初刚接到圣旨的时候，若不是怕坏了萧珩日后的计划，是真想当场撕了传旨太监的嘴脸。

        实在是他的主子楚帝萧复欺人太甚！

        萧珩早就料到了，他的这位叔叔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羞辱他的机会。

        “无碍。”他放眼粗略一扫，道：“刺史府不算小，届时崔叔你找几个工匠好好修葺一番便是。”

        “可是找人修，要花银子。”崔叔突然嗫喏，第一次不敢抬头看人。

        萧珩语气一顿：“崔叔，府中不至于连修葺府邸的银子都拿不出？”

        崔叔心中愧疚，嘭的一声跪地道：“王爷，我对不起您！”

        “崔叔这是做什么？”萧珩抬手想扶他起身，对方却坚持不起。

        崔叔豁出老脸道：“现在府中银钱只剩不到百两。”

        萧珩闻言，神色一肃：“怎么回事？”

        “是楚帝。”崔叔恨极了道，“是崔叔无用，没能为王爷守住。”

        他原以为躲过了大皇子萧瑨的人就能安全无虞，谁知道萧复派了儿子来，自己还黄雀在后。

        萧珩在青州没有自己的产业，那一箱箱金银都是他在上京以及其余各州郡的铺子过去三年的盈利，至于其他珍品都是父王和母妃留给他的东西。

        “一箱都没留下？”

        崔叔羞愧不已，头低得更深了。

        萧珩眼皮跳了又跳，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在想该拿什么去和身后那个女人兑现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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