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这么相信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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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后的裴铮是真的勇。
路乘风饶有兴趣地想,他的大脑知道他在跟我表白吗?
“那你会把实验数据交给我吗?”
听到实验数据这个词裴铮一下子就警觉了,把身体坐直,脖子抬起,像个面对猎手十分警惕的小兔子。
路乘风仿佛看到他警觉直立的长耳朵僵立了很久很久,天人交战了半天,终于又服帖地耷拉下来。
像是给自己找到了什么很有说服力的理由,“我会的。”
“这么相信我啊?”
“是哒!因为你是大英雄!你拯救了那么多类地星球的公民,因为你的保护,很多人幸免于难。你一直是一个好人!”
路乘风的眼神精明地闪了闪。
可惜房间里太黑了,醉酒的裴铮也没有能够领悟的智商。
“裴铮,你说谎了。你并没有把实验数据交给我!”
路乘风看着黑暗中的裴铮身影抖了抖,急躁地在床上挪了个窝儿,仿佛绞尽了脑汁才想出了个原因。
他很惭愧地把头低了下去,“是的,我骗了你。我怕你把实验体交给星际联盟。”
“为什么不相信星际联盟?”
这个问题就有点绕了,裴铮打了结的舌头准备了好久,才笨拙地往外吐。
“实验体被他们当成了武装力量去对付联盟,不惜挑起更具破坏力的战争。联盟就不会利用实验体的武装力量去对付西塔利总长吗?”
他像是真的拿不准联盟的做法,再次去肯定,“会吗?”
裴铮在黑暗里看向路乘风,他的眼睛捕捉到暗室里类星灯的一点点光亮,反射的闪着光。
路乘风看着裴铮的眼睛,他的眼底总是波光粼粼的,所以一点点光亮就能闪闪发光,干净的没什么东西能够污染。
“可是是你帮助西塔利总长进行了实验体的异种实验。”
这个问题出口,路乘风亲眼看着裴铮眼睛里的碎光熄灭了。
他变成了一只自闭的小兔子,恹恹地缩回了床铺里,用被子盖住头,再也不肯出来。
也不知怎么的,路乘风突然很后悔刚才自己说的话。
他的理智告诉他要保持疑虑,但他的心却跟他唱着反调。
等他回过神才意识到,他已经离开了扶手椅,坐在了床的另一边,靠近裴铮听着被子里的动静。
被子里有轻微地抽气声,连带着被头也微微地颤抖。
路乘风想都没想,就抬手拨开了被头,剥出了一只低声哭泣的小兔子。
白塔星的夜晚没有月亮,所以总是格外的黑沉。
人们喜欢在卧室的天花板上装几盏类星灯,以此来模仿自然生态环境,来满足来自基因深处对于大自然的向往与追逐。
类星灯一眨一眨地,细小不可见地光亮打在裴铮湿润的脸蛋上,路乘风能看清小兔子有多委屈,大颗大颗的泪珠不要钱似的滑过脸蛋落在枕套上。
路乘风突然就感觉心尖上闷闷地疼。
他大手探过去,能盖住裴铮一整张脸,左右两下就能抹干净裴铮一脸的泪珠。但是没什么用,他抹干净一脸,紧接着就又滚了一脸。
他见过裴铮很多种表情。
被排挤时木讷的、低沉的、丧气又倔强的,跟自己好时兴奋的、腼腆的、希冀而满足的,再相逢后拘谨的、试探的、小心翼翼讨好的。
他从没见过裴铮哭。
那种闷闷的,隐忍的,泪珠磅礴却一声不吭的哭。
路乘风承认自己心软了,他鼻腔酸涩地想——就这样吧,看起来有苦衷。他不愿意说就算了,反正已经知道原因了。不说就不说了吧,最好不要他再疼。
路乘风太知道裴铮的情感密码了,他可以精准地找到裴铮身上所有的开关。
他把手臂圈在裴铮颤抖的肩胛骨上,轻轻地拍,慢慢地安抚。
裴铮的情绪一下子就决了堤,他扑过来一把抱住路乘风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腹部,呜呜地哭了好一会儿,然后逐渐低落再低落,直到停止了哭声。
果酒的酒精度数实在是高,裴铮因为常年酗酒很少有醉成这样的时候,大部分的酒都只能是让他喝个半夜勉强能够安然睡着,如果中途被吵被闹,势必要失去作用。
可是这一夜,他折腾半天又哭了一场之后,还是安然地在路乘风的怀里睡着了。
路乘风在床边坐了很久,见裴铮睡沉了,才挪了挪身体,预备把裴铮放平,让人躺平了好好休息。
可惜小兔子的爪子抓得贼结实,死死地扒在路乘风的腰腹上,就像抱着一颗心心念念的大个儿胡萝卜,怎么掰都掰不开。
路乘风怕把人弄醒了又要闹酒疯,就僵持着没有动。
类星灯稀疏地眨眼睛,仿佛也羞于窥见大床上依在一起的两个腻歪的人类。
白塔星的夜晚因为亏光,总是异常的漫长。路乘风靠在床头睡着了,一个翻转间,便顺利地与裴铮完好地躺在了大床上。
裴铮拥搂的手臂始终没有放开,固执的执行着他清醒时绝对绝对不敢干的事,不敢表露的心声。
裴铮的醉酒始终让路乘风很是放松。
他由着裴铮抱着,偶尔翻动间还会下意识地搂过去拍两下,以免人又坐起来闹酒疯。
不怪路乘风这样紧张,裴铮这一夜一直很闹腾,睡熟了也不间断地翻转,扰的路乘风甚至生出了强制裴铮戒酒的决定。
裴铮在梦里又回到了白塔大楼。
确切的说是白塔大楼的一间暗室里。
他带着手铐被强制关在里面很久很久,看不见能量塔也没有类星灯,他失去了对于时间的准确判断,没日没夜地熬。
“咔嗒”一声脆响,有人打开了暗室厚重的钢制门,看守人员身后站着两位西装革履的总长大人。
他们身后的光线不是很耀眼,却让裴铮长久不见光的眼睛一瞬间泪如雨下。
裴铮倔强地用衣袖抹掉了眼泪,眯着眼警觉地注视着西塔利总长悠哉地迈入暗室。
他从窄床上站起身,腰板挺直,一身的狼狈瞬间掩藏,高傲地抬起下巴,用不屑的眼神睥睨着面前高大的第一星系总长大人。
西塔利游刃地踱步走进暗室,高高在上地开了口,“裴铮,考虑的怎么样?是时候做个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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