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紫云仙山

　　紫云山是有名的仙山，汇聚四海八荒的修仙学子，来这里修习法术的，身份都不简单。
别人都是三五个侍童随同，驾着奇兽坐着仙车前来报道。
她身边只带了个小仙侍，将她送到紫云山脚，把一个包袱交给她，便回去向仙王复命，临走时留下一句：“剩下的路，只能仙子自己走了。”
落嫣望着高耸入云的山梯，怅然叹了口气，挎着包袱，哼哧哼哧爬上了几千阶的山梯，爬到山头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挥汗如雨。
学子们见她如此狼狈，纷纷掩嘴笑了起来:“这莫不是哪里来的乡巴佬吧？这年头，还有人靠四只脚走路？”
确然，但凡入了仙籍，都会有一只仙兽作为驾骑，仙兽的等级高低，也由主人的实力决定。
独她至今为止，别说仙兽，连最低阶的法术都学不会。
落嫣并未在意别人的眼光，喘了口气，盘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摸了摸包袱，拿出来一包用油纸包裹着东西。
一层一层拆开，里面是一包酱卤的鸡爪。她拿了一根鸡爪在嘴里啃着。
其他学子见她傻呵呵的模样，也就不再搭理了。她目光随意扫量四周，面前屹立一道石刻的仙门，高耸入云，书写着紫阳仙派四个大字。
左右两边列站一众白衣弟子，腰别配剑，个个神色肃穆。
这座仙山位临东岳之巅，灵气俱佳，是修仙练气的好福地。多年以前，掌管着紫阳神镜的紫阳仙君，厌倦了俗世纷斗，遂选了这么一处仙山福祉，建立学府，广收门徒，成立紫阳仙派，手下众弟子遍布四海八荒，紫阳仙长的名号，也在八荒之内鼎鼎有名。
落嫣抱着十足十求师问道的心态前来。不过现下一观，不大不小的广场上站满了同她一样前来求学的学子。这竞争力如此之大，貌似成功入学的几率有些渺茫。
要想进入紫阳仙派，成为门下弟子，必须经过三道考核。
第一轮考核形体，第二轮测试灵根，第三轮考核智力。
前来求学的学子手上都领到一份修仙手册，上面记录了一些入门级修仙法咒。
学子们要在一株香内背诵，考核官会随机抽查，择优通关。
别的学子都在忙着记咒语，她却好像一点也不着急，旁若无人坐在一边啃鸡爪。
一道祥云从仙门里飘了出来，落地现出一名英姿飒爽的年轻女子，高束马尾，身着白衣劲装。
别人都是腰别配剑，她则举着一把千金重的灵光戟，往地上一插，大地都跟着颤动，说不出的威风八面。
所有仙门弟子见到她都毕恭毕敬行礼，齐声喊道:“大师姐！”
她点了点头，目光逡巡下面一众新来的学子，最后定格在落嫣身上。
落嫣并没有留意到这道目光，见所有人都毕恭毕敬的模样。
擦了擦油嘴，拉了旁边一位学子问:“这是谁呀？这么威风？”
那位学子见她如此无知，好心解说道:“你还不知道？那是灵阙师姐，紫阳仙长师弟紫阴仙长的大弟子，不过紫阴仙长逝后，她便一直跟随在紫阳仙长身边，总管紫阳仙派的一切事务，听说她灵力高强，仙都少有人是她的对手。只不过脾气有些古怪，所有弟子都很怕她，见到她都得毕恭毕敬称呼大师姐！此次入学考核，便是由她监管。”落嫣喔了一声，又继续拿了一个鸡爪，还没来得及塞入嘴中，一个有力巴掌拍在她脑门上，打得她眼冒金星，鸡爪也飞了出去。
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拍她的脑袋！落嫣气呼呼的，正要找人理论，仰头一望，正对上一张冰凉冷厉的眼眸，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此人，不是刚才他们议论的大师姐又能有谁？
落嫣嘿嘿笑道:“师……师姐，幸……幸会，幸会。”
灵阙喝道:“干什么呢？考核期间，谁允许你吃零食！”
落嫣摸了摸后脑勺，脑袋还在嗡嗡作响，她勉强笑着将一堆鸡爪凑了上去:“师姐，我第一天前来报道，没什么好东西相赠，这是我特地带来孝敬您的，您要不要尝尝？”
灵阙瞧了一眼，山门清规戒律颇多，平日里粗茶淡饭，她已经许久没有食过肉味，不由得有些嘴馋，但碍着大师姐的身份，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装模做样咳了一嗓门，一把夺过她的鸡爪，警告:“不可再有下次！”
落嫣看着师姐远去，暗暗松了口气。只可惜了她那包鸡爪。
第一关考核形体非常简单，以落嫣的天人之貌，顺畅通关不在话下。
身后一个塌鼻梁，身材矮胖的姑娘，被阻拦在仙门外，姑娘大受打击，捂着脸哭着跑下山。其他但凡长得歪瓜裂枣的学子，也都被一一阻隔在门外。
落嫣啧啧叹息:原来仙门，也看脸呀！亏得她长了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彼时她对自己的容貌，有了格外的自信。
第二关。测试灵根，通过第一关的学子手上会领到一颗测灵珠，只有拥有灵根的人，才具备修习仙术的潜质，没有灵根的人，会直接淘汰出局。灵根上乘者珠子会大放异彩，反之，珠子则会黯淡无光。
其他学子大部分都亮了起来，落嫣的测灵珠始终没有发光。
她正好奇着怎么回事？却听一声:“你！通过！”说话的，正是那位收了她鸡爪的大师姐。
有学子不服:“师姐！她测灵珠明明没有亮！为何还能通过？”
大师姐凶巴巴说“我说亮了就亮了！谁说没亮！站出来说话！”没有人敢站出来。都怕被师姐扔出去。
落嫣定睛一瞧，手上的珠子居然真的亮了，她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落嫣捧着测灵石不解看向灵阙，灵阙并未搭理，转身开启另一道仙门。
第三关考核智力，考核官连续问了几个问题，她一一答不上来。
考核官你看我我看看你，像是形成了某种默契，统一亮起了通过牌。
落嫣纳闷不已，这也能通过？忽然有几个白衣飘飘的侍女走了进来，二话不说，架着她胳膊就离开。
“喂喂！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她被扔进了一间大堂，堂内黑漆漆一片，只余一束光，照在前方的法座上，法座上坐着一个白须白发的老头，正在闭目打坐，手上搭着一把拂尘。
落嫣好奇着走上前，拉拉他的眉毛扯扯他的胡子，没有反应，以为是个活死人。那人忽然开口说话:“稚子！休得无礼！”
落嫣吓退了几步。
老头缓缓睁开眼，一双眼睛迥然有神，神采奕奕。“你是，紫阳仙长？”她小声猜测着。
紫阳仙长哈哈大笑:“能够一眼认出老夫，你也并非像传说中那般愚笨！”
落嫣撇了撇嘴，所有人都说她愚笨，这老头才算笨好吗？外面明晃晃挂着紫阳仙君府的招牌，能够出现在这里，又上了一定年岁，除了紫阳仙君又会是谁呢？
弟子们通过考核，要在祭师大典上才能根据灵力的高低分配自己的师长，怎么她才来第一天，就见到自己的师长，再联想这一路通关如此顺利，想来仙王早已打好了招呼。
原来走后门，是这样的走法？
紫阳仙长起身，走到一面镜子面前，招呼落嫣过来。落嫣疑惑着走上前去，见镜子上落了尘灰，好像几百年也没人擦过，她呵了呵气，正打算抬起袖子去擦。
那老头拍下她的手来，手中拂尘一扬，镜子里显出一株枯死的树，长在冰雪皑皑之地。
她上下盯着镜面看了半天。疑惑这老头给她看一棵树干什么。
紫阳仙长说:“这面镜子，可以照见一个人的内心。这是你心中的世界，那颗枯死的树，便是你的法身。”
落嫣惊讶:“你说这颗树是我？我明明是一颗草好吗？仙长，你是不是弄错了呀？”
紫阳仙长意味深长看她一眼:“你生来没有慧根，心智不全，是因你尚未足月，便离开了母体，用凡间话术来说，便是早产儿之症。所以这棵树，才会呈现枯萎之像。你能活到现在！是有人用冰封之术封住了你的根脉，否则，早在你出生之时，便已经不存于世间。”
落嫣现在才知道，原来她的本体是一颗树，只不过她在幼年时，营养不良，才长成了一颗草？所有人也都把她当成了一棵草。
这究竟是营养不良到什么程度？才产生如此变异？
她追问紫阳仙长：“我为何早产？为何生来没有母亲？”
紫阳仙长含含糊糊并未告知她答案。
通常这种时候，她就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转而又问:“那我这块朽木，是不是可以不用努力了？”
听她这番言论，紫阳仙长汗颜，摸了摸胡须说:“朽木虽不可雕，却也并非没有转圜的生机，只要你愿意努力，重新长出慧根，亦能让枯木逢春。”
“我要如何才能长出慧根？”落嫣期待起来。紫阳仙长掩去镜面，走向法座，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她也毫不客气，跳上法座，晃着脚丫，歪着头等候紫阳仙长的回答。
紫阳仙长从床头柜里拉出一个抽屉，从里取出一本书，递与她。
她翻开书页一看，里面记录的都是些上古医学药理，她不解的看向紫阳仙长:“这是一本医书？”
紫阳仙长慈爱的说:“你虽无缘修习高深的术法，不过万物有灵，皆有用处，你体内蕴含强大的药灵之力，倘若能用到实处，潜心修习药学，日后必能有所作为。等你学会为他人造福，积累了福报，自然，你的慧根，便能重新生长。”
紫阳仙长说罢，用手指点了点她的眉心，种下一颗慧种。落嫣摸了摸眉心，喜不自禁，从法座上跳了下来，规规矩矩朝紫阳仙长行了个礼:“多谢仙长！”
紫阳仙长摸着长白胡须，欣慰一笑:“这本医书，就当是为师送你的见面礼，你可要潜心修学。”
“知道。”落嫣答得十分干脆。
紫阳仙长招来一个侍童，带她前去安置行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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