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人生如戏

　　眼前的景物，再次变化。
这是一间桃林小屋，落嫣和泽尧站在屋内，看着龙人苏醒，少年端着碗汤药推门而入。
落嫣问：“他好像看不到我们？”
泽尧道:”这是意念中的境像，现实中的人或物进入这里，自然是看不到的。”
落嫣疑惑，他怎么比她这个地地道道的仙族人懂得还多，似乎仙都的一切他都很清楚。
龙人睁着淡蓝色眸子问他:“这是哪里？”
他将汤药递了过去:  “我见这海上有座小岛，便将你带过来了，暂时，还不知名字，你若喜欢这里，不妨为它取个名字？”
她望着窗外桃花灼灼，想了想说:“那就叫桃坞岛吧！”
“桃坞岛……”泽尧念着这个名字。
“你想起什么了吗？”落嫣侧头问他。
泽尧拼命在脑海中回想一遍，看到一片桃花灼灼，少年和少女面朝大海相互依偎，少年在岛的界碑处刻下桃坞岛三字，许下承诺说:“我便以此岛为聘，他日，定以神族最高礼仪，迎你过门。”
少女溢着幸福的笑容，依偎在他肩上，身后桃花满天，像是铺设大地的红妆。
那似乎是久去遥远的记忆，如今重现于他脑海之中，恍然尤在昨日，他神色中呈现一丝拗痛。
落嫣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关切询问:“你没事吧？”
他呢喃说:“我好像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吗？”落嫣为他高兴。
此时屋里的少年目光柔和看着少女将汤药饮尽，接过她的药碗放下问:“你怎么会被渔人抓住？”
少女回答说:“今日父王寿诞，我本是出来给父王寻一份特别的贺礼，没想到会落入渔人渔网之中。”
提起父王寿诞，她着急喊了一声“糟糕！时辰快到了！我还得赶回去为父王献礼呢。”说着一把掀开被子，正要起身，奈何动到身上的伤，疼得她嘶了一声又坐了回去。
少年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乱动，劝慰着说:“放心，我已差人去向龙主禀报，你伤成这样不宜走动，你父王知你受了伤，已托了我照料。”
她疑惑问:“你与我父王认识？”
“我与你父王乃是故交。”少年笑说。
女孩一幅原来如此的模样，暗自思衬着又道:“可我怎会从未见过你呢？”
“你没见过我，我却早已见过你，早在你还在襁褓中的时候，我们便已见过。”
嗯？她一脸纳闷。
“你母妃是圣羽紫灵上神，嫁与龙主之后，龙族便与圣羽有了姻亲之联，在她诞下你的时候，曾回圣羽醒过亲，我便在那时见过你。”他说这话时，眸里含着温柔和宠溺。
“原来你是九天上的神？”少女歪着头，毫不掩饰打量着他:“我娘亲说，天上的神都长得格外俊美，比水底的男人们要好看百倍，果然是呢。”
他弯下身凑近她的距离:“那你娘亲有没有告诉过你，这般盯着一个男人看，长大可是要嫁给他的。”
“这个，娘亲倒没说过。”她信以为真，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了。
他笑了起来，没想到是这么可爱的丫头，说什么信什么，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好好休息吧，等你伤养好了，我便送你回去。”
“嗯。”她乖巧的点了点头。
窗外，落嫣被他盯得越来越不自在，吞吐着说:“我……我去别的地方逛逛。”
她刚迈起步子，就被泽尧拉住，落嫣纳闷看他，他忽然用力一扯，将她拉入怀中，用力拥住:“别再离开我了……”
落嫣呆愣间忘了将他推开。
满树桃花簇簇，天与地之间，仿佛静谧无声，只余桃花纷落，粉色撩人。
数日过去，龙女伤势好了些。
推开房门，见少年站在一株桃树下吹笛，花瓣落在他眉梢肩头，清风掀起他洁白衣袍，遗世而独立。
她轻声走近，待他一曲奏罢，这才好奇问他:“你吹的是什么曲？”
少年抚摸着骨笛说:“此曲，名为《梵音曲》，具有清心静气之效，有助于你恢复。”
少女灵眸一笑:“难怪我听着这曲，会觉着通体舒畅，心情愉悦呢。”
他又笑说:“素闻神龙族的小公主，自小能歌善舞，不知可否有这个荣幸与公主殿下和沐一曲？”
少女仰了仰下巴:“我龙族公主的舞，岂是他人可以窥见？不过嘛……”她盈盈一笑:“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我便勉为其难答应咯。”
少年微微含笑，女孩足尖轻点，飞入花枝。
漫天花雨中，一袭蓝衫衣裙的女娃挥舞着水袖，一袭长发倾泻而下，铃铛皓足，随着灵巧的舞步“叮铃铃”清脆作响，甩动长袖，小小的身子旋飞于桃林之间。
树下，少年目光追逐她的倩影，为她执笛吹奏。
海鸥飞翔，海浪击打着礁石。
无数娇嫩的花瓣翩飞于天地之间，弥漫着醉人的香气，一方海域，一座小岛，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二人的存在。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还有第三方人的存在——来自未来的他们。
粉红色的花瓣落了些在落嫣和泽尧肩头。不过是相拥一瞬的时间，眼前的时光已过数日。
落嫣推开泽尧，怔仲的看着他:“你！”
泽尧表情呈现一丝痛苦，按住太阳穴。
脑海中一阵刺痛，无数碎片自眼前闪过，落嫣抬起想要安抚他的手，忽然间尴尬的不知如何摆放，默默又收了回来。
于她而言，她只是无端介入他回忆中的人，眼前发生的事，与她并没有关系。
虽然，这故事中的女主人和她很像。可她知道，那毕竟不是她……
那方的演奏已经完毕，少女从花枝飞落下来，落到少年面前，两目相对，只容得下彼此。
“咳咳……”忽然一声咳嗽打断，自桃树背后，走出一位锦衣华缎的男子，手中摇着一把折扇。
见到来人，少年吃了一惊:“王兄？”
少女见到陌生人来，微红着脸跑回屋中。
那人比少年高出一个头，紫玉金冠束了一头乌发，望着少女逃回屋中的背影，眼中含了一丝促狭  :“我说你去了哪里？原来是撇下王兄，到这里艳遇佳人来了。
少年收了骨笛迎上前去：“王兄何必拿我打趣，父君交待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我等又岂敢疏玩？”
泽尧猜测着，这应当是发生在他和王兄初次下界，收服东瀛海兽那次。
王兄贪恋人间繁华，想着海兽出现的时辰未到，遂拉着他在一家酒馆驻足，他素不喜那烟花弄月之地，于是便先行了一步，却意外遇见了她…神龙族的小公主。
那与他儿时定下娃娃亲的女孩，亦是他等着长大的女孩……没想到，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相遇。
“那是你兄长？你们长得一点儿也不像。”落嫣说，
“同父异母。”提起这位兄长，泽尧的神色掠过一丝复杂。
落嫣托着腮想:“让我来猜猜，后面的故事情节是不是这样的？你和你的那位王兄同时看上了这位龙女，争抢着要娶她，结果呢，你的那位王兄占了优势，你因为某些原因，被迫只能放弃，没想到这位龙女心悦的是你，因不愿与你王兄成亲选择了逃婚，结果不知所踪，后来呢，你又不知道什么缘故失了忆，导致两相别离，再无相见的机会，我分析得可对？”
落嫣一拍手掌，正暗暗佩服自己的聪明。
泽尧淡淡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难道不对？话本里不都这样写的嘛？”落嫣有点不相信自己居然猜错了。
泽尧失笑，甚至带有一丝苦笑。
虽说人生如戏，可不是所有的人生，都会参照着戏本上演，造化弄人，他和龙小公主的走失，就是由一场错误的意外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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