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霸气护短

　　帝君一走，底下各族族长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原本静谧的大殿也变得骚乱不止。
几位真神露出几分惶恐来。当年的玄璟，亦为花妖放弃毕生修为，以身命郧，如今的泽尧，为了一个小花仙，竟在帝君登位大典这般重要的场合抛下众神，不顾一切离去。难道，他也要和玄璟走上同一条道路？
自古红颜皆祸水，果真是一点儿也没错！
习霖望着他消失之处，叹息一声:“孽缘也…”
“诸位卿家！”一声清冷，声音不大不小，在这宽敞的大殿中回荡开来，却是无比响亮。
现场停止了骚乱，瞬间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到响动。
女子不慌不忙，执起桌案上的酒杯遥敬道：“帝君有事先行离开，本后代替帝君，向诸位赔个不是！”说着仰首饮尽杯中酒。
随后凤袍一挥，落坐凤位，女子柔媚，但一举手一投足，皆彰显母仪天下的端庄大气，眸光一扫，威仪尽显，底下宾客皆被震摄，齐刷刷跪了下来。
女子轻启红唇，声音柔和，却掷地有声：“今日之事，原是一场意外，诸位看过便罢，谁若宣扬出去，必是故意扰乱人心，于三界不利者，必当严惩。
如今天下始定，尚且人心不稳，诸位历了百年战乱，不会不知此刻安宁得来多不容易，若非没有帝君安邦定鼎，那么！诸位仍是风雨飘摇，又岂能过得安稳？帝君仁心仁德，修定天侓，励志图精，严惩乱世恶灵，平定部族祸乱，诸位即已归顺，那么今后，必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若有二心者，天法难容！”
殿下诸座皆被这声音喝住，衷心颔首道：“帝君英明！帝后贤德！乃三界之福！吾等自当谨尊法旨，天命是从，万不敢有二心！”
“好！”女子满意的点点头，纤指一抬，示意典司上前宣读法旨，待典司宣读完新定天条法令，女子十指并拢放在膝盖上，端庄道：“如今，神位仙位虚以待坐，在座诸位凡平乱有功者，才德兼备者，诚心归降者，皆可允以封赏，诸位自可对照功德薄，领了法座次序，自行归位！今后当各司其职，恪尽职守！安定三界，为君分忧！”
“臣等叩谢隆恩！帝君万岁万岁万万岁！帝后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臣服的声音穿过大殿，透过云霄，传出很远很远，封神典礼一过，这登基大宴也该结束了
【欣岚殿】
婢女捧着一盆清水走进殿内，将拧干的帕子递给泽尧，欠身退了出去。地上跪着白谨，帝君不让出声，她自然不敢出声。
床上的落嫣似乎睡不安稳，沉于恶梦中无法自拔，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刺伤了泽尧的眼睛。他用干净的帕子擦去她额角不断冒出的细汗，指尖描摹她柔美的面部轮廓。
每一下触碰，都能牵扯出他的万般情绪，思念、心疼、自责、悔恨……五味杂陈交织在一起。，“也许不管我跟你解释什么？你也不会相信？乐瑶的死我定会查清还你一个交待，至于苍桀……”他闭了闭眼，回忆起那一幕，他只想活捉苍桀，并未动手杀他，是他突然扑了过来！然而这些，落嫣都不会相信。
她只认定自己看到的一切，对他误会实在是太深了。手上被冰凝剑割破的伤口，还在滴淌着血，跪在旁边的白瑾小声提醒:“君上您的伤，要不要先处理一下？”
“不必。”只有这样的痛，才能感知到她的痛，他睁开眼，看着满手的鲜血，亦如心口裂开的那道口，哪怕处理了伤，亦抹不去那道痕。倒不如，任它流着吧。
白瑾看得心惊，伏首请罪:“是白谨看护不利，请帝君责罚！”她只想让那小仙成为众失之地，没想到，会连累帝君受伤。
泽尧看向地上的白谨：“她怎会出现在云霄大殿？”
白谨面容一滞，强稳住心神说：“落嫣仙子醒来，便嚷嚷着要见帝君，并以奴婢性命作为威胁，奴婢，只能带落嫣仙子前去。”
“落嫣的灵力在于药术，她若不使用药术，如何擒得住你？可你，好似，并未中过药术？”
话落，白谨心头颤了一下，惶恐俯地：“君上饶恕！白谨乃是无心之失。”
“你回去吧。”泽尧扬了扬手说：“从今以后，也不必来神殿当值！”
“君上！”白谨震惊不已，眸中带有哀求：“您不能赶我走！我……”
泽尧阖上双目，不想再听她多言。
白谨微抿唇线，头低低垂下，隐忍下眼底的不甘，柔声说：“白谨告退……”
待白谨退下后，从墙壁上走出一红一緑两名女子，緑衣女子打扮活泼张扬，为人也是心直口快，憋不住事儿：“这落嫣仙子大闹云霄殿，伤了君上，君上为何还要这般待她？”
“君上的事又岂是我等能够揣度，做好自己份内之事便罢，其他莫要多问。”
红衣女子看起来比较成熟稳重，二人小声说着朝泽尧方向走了过来，走到他面前便住了声下拜：“緑影/红浮参拜君上！”
“起来吧。”泽尧背对着她们，在落嫣额心输入一道真气，祛除她的恶梦，看到她安然入睡，紧崩的神经这才稍微松懈下来。起身道：“你们两个，以后就贴身保护好她，不要让她出任何意外。”
泽尧随即拿出一个玉瓶交给红浮：“这个紫灵神香，每日在她睡前加入一滴在水中给她饮用，可让她睡得安稳一些。”
红浮恭敬接过玉瓶，目送着泽尧离开欣岚殿，緑影忍不住心中不快道：“我们侍奉君上也快上千年了，身为神灵护法，现在居然让我们来保护一个小仙？什么道理？”
“緑影！”红衣女子瞪了她一眼：“小心祸从口出！”緑衣女子撇了撇嘴，心里很是不高兴，但也没敢再多言。
泽尧刚走出欣岚殿，飞鹰就匆匆赶了过来，凑近他耳边道:“四大真神候在寰宇殿，恐怕是为了今日云霄大殿上发生之事。来找帝君寻个说法。”
寰宇殿是泽尧的寝殿，如今神族已归为九重天，只派兵驻守，为了保留上任帝君的遗址，他只将原来的帝宫改为寰宇殿，其他神殿均保留完善，按原来的样子修缮之后，赐予诸位新上任的神官入住。
那四位真神直闯进他寝殿之中，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泽尧面不改色，对飞鹰说:“去看看！”
涣风，百沐，清岩，固霖等四位真神候在寰宇殿，见到泽尧出来，涣风代表四位真神率先一步开口：“不知那仙族女子扰乱登位大典，帝君打算作何处置？”
泽尧强压住心头不快道：“如今，落嫣尚在昏迷之中，难道诸位，要让本君对一个昏迷之人下手不成？”
“挟持帝君之罪，罪不容赦！理应受天雷刑法，剔除仙骨贬下界去，倘若帝君有心包庇，怕是难以堵住幽幽众口，还请帝君禀公处置！”
“请帝君禀公处置！”其他三位真神附合。
泽尧冷笑言：“落嫣刚刚经历族灭家亡的悲痛，情绪激动做出的事来，也是情理所在。即然本君好端端站在这里，证明那小仙刺杀之罪并未成立。又何来治罪之说？”
他将右手背至身后，默默运转灵力。流淌血迹的伤口很快消失，他是担心他们看到会借题发挥，不动声色又道:“本君以仁义治理三界，落嫣即为仙族俘虏，本君更因善待俘虏，才能全了这仁义之名。
倘若连这份胸怀也没有，试问，三界之内又有谁能信服一个心胸狭隘的帝主？几位真神如此逼迫本君处置一个可怜的女子，是谓禀的是什么公？承的是什么义？这不是要把本君，陷入欺凌霸弱的境地？又怎能说是为本君着想呢？”
一句句反问，头头是道，句句是理，噎得四位真神面红耳赤。
固霖哼了一声:“帝君休说这些言辞搪塞，不过是想维护那小仙罢了？谁不知你为了那小仙，不惜举全族之力攻入仙族！自古红颜祸水，果然没错，帝君若为一时美色所迷，恐让世人寒心。”
泽尧轻笑一下，旋即面色冷凝，足显威色:“本君即便要护她！诸位又当如何？”
涣风气怒不已：“这岂是一个帝主说出的话！您才第一天登临帝座，就为了这小仙，撇下诸天神佛离席而去？倘若再为这小仙寻词开脱，怕是今后，再难以号令三界，我等身为众神之首。自有责任劝诫帝君，三思而后行！”
“请帝君三思而后行！”其他三位依旧符合。泽尧剑眉一挑，不怒而威：“当年你们逼迫花锦一事，本君可是亲眼所见，四位便是如此的说词，将一切祸端，归结于一名女子身上，逼得花锦，走投无路，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需要本君提醒你们或者…召告天下？告知世人当年的真相？
当年，尔等残害玄璟妻儿性命，落得尸骨无存，若世人知晓，几位真神，对旧主的耿耿忠心，不过是虚以尾蛇，恐怕，又是另一番评说了。”
那时，他奉父君之命前来主理殿前司务，亲眼看着这些老上神，是用怎样恶毒的语言攻击一个弱势女流。
如今看来。不过是这四位，要证明自己忠于旧主的决心，拉出一个替死鬼来，打着为玄璟报仇的旗号，让那花妖承担了所有的罪过，这才巩固了他们这些年，在九重天上的地位。
倘若，当年的真相，揭露在众目昭彰之下，又有几人，再信奉他们的权威？加之他们这些年无所作为，一但失了道心，真神也可堕落为凡神。
所以，他索性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就算公然包庇，又能怎样？
“本君此生，只护一人，尔等若是敢动她一根毫毛，便是与本君作对，本君不会手下留情！”
涣风被他强大的气势逼退一步，指着泽尧，气得手指发颤：“你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何以这般狂妄？就连你父君当年在世，也得敬着我们些，你竟如此目无尊者！区区一介小儿！还能撼动我四位真神的地位不成？你不过是幸运！才登上这个位置！能不能坐稳，还得看你小子的本事！”
泽尧却是不恼，转而问身后的飞鹰：“听见他们说什么了吗？”
飞鹰如是回答：“听见了，他们辱骂帝君。”
“辱骂帝君者，该当何罪？”泽尧声色厉荏。
飞鹰恭敬回禀:“辱骂帝君，等于以下犯上，形同造反，按新定天法，当收回神权，流放蛮荒之地。”
涣风顿时面色一僵，其他几位真神更是惶恐。
泽尧微微弯下腰来：“听到了？”
泽尧微笑，步到涣风面前:“四位凭着对旧主的忠心，才站稳这个位置，若此番言论流出去，世人，又该如何看待四位所谓的忠心？威胁新君，逼迫上主！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大罪呢？四位一旦失去众生信仰。恐怕在这天族，再无立足之地。”
四大真神面色愈发难堪。
泽尧继续道:“本君敬着四位是长者，才以礼相待，可今日四位，跑到本君寝殿前来撒野，真当本君，是软柿子不成？”
泽尧面色冷凝。威目一扫。原本还盛气凌人的几位真神，也少不得被他的威慑力震慑，四神不由得心神一颤。
泽尧继续维持笑意:“玄璟帝君已陨落千年，如今，本君初登帝位，需要本君提醒你们，谁才是你们的主子！”
新主换旧臣，自古便是不变的道理，他们倘若还看不清形式，即便仗着真神的名号，可以在九霄神殿占就一席之位，也不过是逞一时之威罢了。几位真神闻言面色煞白。
涣风气得怒目圆瞪：“泽尧，你如此行事，就不怕自食恶果吗？老神且看看，这位置你还能坐多久！
泽尧轻笑:“能坐多久？不是你涣风说了算，乃三界臣民说了算！”
他目光骤然一冷:“怎么你能代表三界臣民，与本君说出这番话来？”
涣风气得七窍生烟，愤然甩袖而去，其他三位真神赶忙跟上。
泽尧目视他们远去的背影，微笑着的眸逐渐冰冷，他对身后的飞鹰说:“盯着这几位老匹夫，倘若有任何异动，随时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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