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医院·梦中吻

去往医院的路上，周生妍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沉默不言。

        那通电话，只是警察作为义务通知她的。

        林周舟和许炀，是她在这个城市里除了闻人御外最好的两个朋友。在闻人御消失的四年多时间里，是他们陪伴周生妍度过那些日子。

        这个消息于她而言，太过打击。

        以前，她总觉得这种事情，大多是影视剧里才能发生的事情，可如今，却在她身边真实上演。

        周生妍心里此刻一顿忧心忡忡。

        她没法冷静，没法理智下来。

        闻人御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从周生妍嘴里知道了两人已经被送往医院，就急忙带着她往医院赶。

        六点多的大街，还是燥热的很，不过车内很凉快，闻人御开着空调，温度不是很低。

        “放心，许炀和小舟会没事的。”他一只手把着方向盘，一只手伸向副驾驶不安的周生妍，拍了拍她的手背。

        周生妍抬眸，望着身边的男人，嘴巴张了张，似乎是要说什么，可刚说出一个‘我’字，便又垂眸不语。

        闻人御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此时此刻，一下子便猜到她的想法。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现在对我们而言，重要的是赶到医院，查看许炀他们的伤势情况。至于我们的约会，”闻人御心里虽然很期待这次的约会，甚至为了这次约会，做了很多的准备，但他清楚的知道，周生妍此刻没法和他继续约会，而他自己也是，“……以后总会有的。”

        他望着她，周生妍在影厅门口的道歉是真的，他明白。

        正是因为明白，他才理解她。

        事分轻重缓急，他闻人御不是那么自私的人。

        更何况许炀和林周舟对周生妍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朋友。

        周生妍虽然安静地不说话，可闻人御还是能感受到她的情绪。“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他的大掌附在周生妍的手背上，握住她的小手，攥了攥。

        “……”周生妍抬眸，微红的眼眶，像极了被吓坏的小兔子。

        车祸是发生在刚上环线没多久的地方，那里有个弯道，因为四周树木高耸，加上视线受阻，许炀当时正和林周舟聊天，对方的车是逆行，而且是超高速。

        等看见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许炀的第一反应就是挡在林周舟身前。

        他自己受了重伤，小腿骨折，左臂直接划开一大口子，额头和后背也被碎玻璃刮伤。林周舟被他保护着，但也有轻微的脑震荡，左眼上方有个伤口，医生说再往下一点，眼睛就毁了。

        闻人御陪着周生妍，他站在病房门口，询问警察当时现场的情况，以及从医生口中知道两人的伤情。

        道过谢之后，闻人御送走医生和警察，这才进来。

        夜晚的医院很寂静，但有时也充斥着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他倚在病房门口，看着坐在林周舟病床前的周生妍，若是他自己遇到这种情况，怕是会和许炀一样，奋不顾身的冲上去。

        周生妍两只手捏着正在打吊瓶的林周舟的小手。

        病床上的人还在昏迷中，才几天不见，林周舟的小脸已经圆润了不少，不过现在那张脸，少了血色。

        叩叩——

        闻人御抬手轻轻敲了下门。

        周生妍回望了一眼后，赶忙擦掉眼泪。

        闻人御走近，将人揽进怀里。

        “怎么样？”周生妍双手抱着他，脑袋窝进他的怀中。

        闻人御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视线扫了一眼病床上的林周舟。那姑娘还在昏迷中，想起自己刚从许炀病房那边出来，和医生警察的对话后，闻人御心下一动，松开人。

        他说：“伤得不重，休养一段时间就好。警察已经联系了他爸妈，最迟两小时内应该就可以赶到。至于林周舟——”

        林周舟不是本地人，父母不在身边。她的电话第一联系人是周生妍。

        所以出事以后，警察才会第一时间打给她。

        “小舟……”周生妍蓦然一顿，转头看了一眼让她心疼的林周舟，道：“小舟我来照顾。”

        闻人御没有问原因，只是说：“好。”

        想着两人到现在也没吃饭，闻人御便道：“那你先照顾小舟，我去买点吃的。”

        周生妍摇头，心情低落：“我不饿。”

        “我知道你担心，但从你下班到现在几乎没吃过什么东西。你照顾她，总不能先让自己身体垮了。听话？”闻人御抚摸着她的脸，在周生妍点头后转身离开。

        出了林周舟的病房后，闻人御径直走向护士站那里。

        询问了一番过后，才得知医院附近的几家餐馆这个点已经关门了。闻人御没办法，只好又开着车往远处一点的地方去。

        回来的时候，他尽量放轻脚步。

        林周舟病房门口，他从门上的窄玻璃望去，周生妍正趴在病床边上，安静地像一只乖巧的小猫。

        闻人御打开门进去，将自己买的吃的放到病床边的床头柜上。

        尽管动作已经很轻微了，但周生妍还是醒来。

        “醒了？”闻人御正打开饭盒的盖子，然后撕开木筷的包装，“附近店铺都关门了，就只有凉皮和米线了。”

        周生妍转身，没去接闻人御递来的三鲜米线，反而拿过一旁还未开封的凉皮。见闻人御诧异的眼神看着她，便解释道：“你胃不好，大晚上的就别吃凉皮了，米线吹一吹就吃。”

        闻人御：“……”

        他胃不好。

        倒是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周生妍还记得。

        即便她已经满脸困意，身心疲惫，也不忘他的身体。

        “好，听你的。”闻人御端着米线出去吃。

        除了买饭，他还买了一点水果和零食。

        周生妍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果，已经切成块状的西瓜，还有提子。两杯水，以及两袋小零食。

        那零食是她以前大学时候最爱的，每次出门必备的。

        安静的病房内，周生妍坐在那里，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眼前的林周舟。林周舟的脸上还有微小的没有包扎的伤口，甚至还有一些红痕。虽然不是很严重，但在周生妍看来，也是属于差点破相那种。

        她记得大学那时候，因为和林周舟同寝室，所以两人几乎都黏在一起，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分享给对方。

        她本来是个不爱吃零食的人，可拗不过林周舟的投喂。

        时间久了，这嘴就被养刁了。从此别的小零食不是不和胃口，就是提不起兴趣。

        哪怕毕业以后，她依旧只吃这款小零食。

        许炀每次来找林周舟，也会自觉地备上两份零食。一份给林周舟，一份给她。

        闻人御不知道这些事情。

        但他那次从许炀那里打听到周生妍的一些喜好。

        对于印象还不错的学长，许炀并不排斥，甚至还主动透露了一些周生妍的事情。

        包括她的口味，以及喜好。

        病房外的闻人御看见不远处的护士开始巡视，就主动前往安全通道。

        手上米线的温度逐渐降了下来。

        闻人御吃完回来的时候，正巧碰上到护士站询问情况的许炀父母。

        他上前，主动自我介绍。然后向两位老人说明了情况，并将他们带到许炀的病房。

        “小炀……”许炀的妈妈在看到病床上的儿子时，眼泪忍不住掉了出来。老人三两步上前，双臂颤抖着，想去触摸又不敢。

        “叔叔阿姨，许炀已经做过手术了，虽然看着有点严重，但医生说很快就会醒来。休养一段时间会好的。”闻人御看着两位老人的神情，赶忙解释了一番。

        许炀身上的伤，除了小腿骨折外，还有很多碎玻璃划伤的部分。闻人御在询问医生的时候，多问了几句，才知道他的后背也受了很重的伤。

        病房里的机器还在运作，许炀带着呼吸罩，微弱的呼吸打在呼吸罩上面，刚刚聚成型的雾气又很快消散。

        闻人御思量了一番，终究还是决定还瞒着两位老人。

        很快，许炀的母亲转身，看着他问：“那小舟呢？她不是跟许炀一起的？那孩子呢？”

        “小舟在前面的病房。”闻人御道。

        许炀他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儿子，对一旁的老伴交代：“你在这儿看着小炀，我去看看小舟那孩子。”

        闻人御带着人进来的时候，周生妍已经吃完饭并且收拾好了。

        她坐在病床前，两只手捏着林周舟的手指，自顾自地说着话：

        “……小舟，你看闻人御给我买了零食，我忽然间发现，你也喜欢吃这个，你再不醒来，我就全吃光了，一点都不给你留。”

        “许炀那边有闻人御看着，你放心。我哪儿也不去，就一直守着你。”

        “你知道吗？即便你现在躺在病床上，我依旧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听见身后的动静，周生妍赶忙摸了摸红红的眼眶。

        她回头，看见闻人御身后的女人，便起身。

        “阿姨好。”

        许炀母亲倒是没想到这个姑娘认识自己。她望着病床上的林周舟，问了一句：“小舟怎么样了？”

        不等周生妍开口，闻人御回答：“小舟有点轻微脑震荡，医生说过了今晚，可能就会醒。”

        “你叫妍妍是吧？”许炀母亲道。

        周生妍疑惑道：“……是。”

        “我在许炀的朋友圈看到过，你和小舟的毕业照。也听许炀提起过你……”许炀他妈看着周生妍说：“辛苦你们了。回去休息吧，小炀和小舟，我和他爸会看着的。”

        周生妍没有走。

        虽然林周舟和许炀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在她心里，早就把林周舟当亲姐妹对待。

        医院的走廊。

        有不少人躺在座椅上过夜休息的。

        周生妍坐在林周舟病床外的座椅上，背靠在墙上。闻人御见她脸色不好，将人一把揽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累了就靠在我身上睡一会儿。”他说。

        周生妍没有说话，安静躺在他怀里。

        没多久，她便沉沉睡去。

        闻人御看了眼手机，已经十二点多了。从得知两人出事，到守在手术室外，和警察医生询问情况，到现在已经五六个小时过去。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眉心。

        怀里的人很安静，均匀的呼吸打在他的身上。周生妍的睫毛很长，也很工整，她今天穿的衣服，跟闻人御在导员办公室见到的那套很像。小清新是周生妍现代装的标配，淡淡的香气萦绕，闻人御闭眼呼吸着。

        周生妍小巧的红唇，似乎在睡梦中，微微呢喃着什么。

        他低头凑近，想要去听。

        温热的触感覆盖而来，闻人御身子一怔。

        他被周生妍吻了！！！

        闻人御的大脑在宕机几十秒后，反应过来。

        然而怀里的人，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闻人御抬起的手指，勾了勾周生妍的鼻间，她睡得很安稳，似乎做着一个甜美的梦境。

        他放弃了打扰她的想法。

        “我就说你对妍妍图谋不轨吧！”

        一道带着怨气的声调在闻人御和周生妍头顶炸裂开来。

        闻人御抬头看着对方，一瞬间差点站起来：“你、你怎么醒了？！”

        怀里的人被他这么一动作连带的，也有要醒来的迹象，闻人御赶忙坐好。

        林周舟靠在墙边，居高临下看着闻人御，幽怨的小眼神似乎要将他给剁了。“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拐走妍妍的？！”

        闻人御像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人，真的是林周舟吗？？？

        医生不是说明天才可能醒吗？

        “我说，你的重点难道不是应该关注许炀吗？”闻人御看着她说。

        虽然林周舟醒来是件好事，但对此时此刻的闻人御来讲，有点头疼。他和周生妍谈恋爱这件事情，已经是男女朋友这件事情，两人还没有公开。

        看样子，周生妍的确也没让林周舟知道这件事情。

        被闻人御这么一问，林周舟好像想起了什么。看着人又道：“你知道他在哪间病房吗？我看阿姨困得睡着了，不忍打扰她，就自己个儿出来找，哪知一出门就看见你们两个在这里……”

        “409病房，叔叔在照顾他。”闻人御立马告诉她。

        得了消息后，林周舟转身，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往409病房走去。

        闻人御看着她艰难走路的身影，担忧道：“你可以吗？要不要我帮你叫——”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对方转头，恶狠狠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都砸在闻人御的脸上：“等我看完许炀再来收拾你！抢走我姐妹的家伙！哼！”

        “……”

        然后闻人御又看着她一瘸一拐地扶着墙壁慢慢离开。

        怀里的人动了动，闻人御低头。

        见周生妍慢慢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她说：“小舟醒了？”

        闻人御诧异：“你……刚才的你都听到了？”

        “嗯。”周生妍说从他怀里起开，望着林周舟远去的方向，道：“所以等小舟他们出院以后，你要有个心里准备。”

        闻人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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