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启程

钱思年弯下身子，仔细的找，很快，在草丛中发现了一排“螃蟹”。

        那是一排奇怪的物种，正排着队有序地在地上爬行，乍看见的时候，钱思年以为看到了螃蟹，可仔细看后，发觉并不是，它们外形发灰，有幼年的螃蟹那么大，左右八条细抓勾在地上，头上有两颗圆滚滚的大眼睛。

        像螃蟹，却又不是螃蟹，并确认，声音就是它们发出来的。

        “这是什么东西？”

        她的声音一出现后，那排“螃蟹”忽然停止前行。

        并且，迅速分散跑开，钱思年本能地朝后退了一步，毕竟，她一直害怕虫子，见那些“螃蟹”分散后又停在那不动，她再次起了好奇。

        也就是这时候，她双脚发麻，腿上过电那般，一寸寸袭遍全身，总之，不疼，但极不舒服。

        正思索原因，发觉周遭的大树青草在瞬间疯长，连天都高了一大截。

        原本不起眼的“螃蟹”，也眨眼睛变大了十几倍，身躯庞大到极为骇人。

        可看到地面后，钱思年才明白过来，根本不是它们疯狂增长，而是自己变小了！

        钱思年惊地瞪大眼睛。

        脑袋顿时感到如被马蜂蛰了那般，整个人头重脚轻。

        难道中毒了？

        她开始恐慌，只见一团光影从浓密的草丛中飞快弹出，随着一声“呀嘿”落到地面，那是千万碎片拼凑成的圆球，并且，还会发出人声。

        巨大的圆球散发蓝光在地上转了几圈后，开始变化形状，所有碎片发着“咔咔”声自行移动合并，变成长长的，然后，又拼出脑袋，手臂，最后，头顶冒出截弹簧，顶端还有个小球球，变成了个小机器人。

        天线宝宝？

        “看我驱除它们！”

        机器人在钱思年周遭转了一圈又一圈，浑身上下冒着电流滋滋声，把碰到的“螃蟹”电晕在地。

        很快，那排“螃蟹”纷纷晕死过去，一个也没留下活口。

        “欧～酷毙了。”

        机器人转了一圈，摆出姿势完美停止。

        钱思年脑袋里装了一百个疑问，不知道该问哪一个，既然它会说话，从它开始好了。

        钱思年几步跑到机器人面前，带着崇拜的目光抬头仰望。

        “谢谢你帮了我，它们是什么？”

        “它们是地头虫，你被地头虫吐的丝液缠到了，不过没关系，过一阵子就会恢复如常，虽然现在小了点，还没我脚丫子大，但是，相信我，一定会变回去的。”

        钱思年摸着自己圆滚滚的大脑袋不知所措，她不止变小，如果单纯变小再变回去就是了，可身子小脑袋大，活脱脱成了大头娃娃，要是变回去了，仍旧是这个样子可怎么办？

        不就成怪物了！

        她无法接受自己变成这个样子，更不知道它口中的过阵子，会是多久。

        “地头虫缠到我，我就会变成这样？可它的丝太细了，我根本看不到。”

        “你当然看不到，人类肉眼是绝对看不到的，”

        “你是机器人居然会说话？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吗？”

        说着，钱思年的目光不由得再次延向远方，已是傍晚，周围一片暮色，这里既然出现机器人，那肯定有其他人类，因为，一个没人控制的机器人会说话，说什么她也不信。

        她目测起青草和机器人的高度，按照她正常一米六八的身高来看，这个机器人也就有她膝盖那么高。

        可如今，她还没它圆滚滚的脚丫长。

        “这里是地球上空，云层之上的虚拟地界，往那儿走，过了山头，就是星云小村，有好多漂亮的房子，这里的一切，都是神奇物种，无法想象的。”

        “我居然到了云层！”

        一想到脚下是赖以生存的地球，钱思年顿觉不可思议。

        还碰到了机器人，有嘴巴，那是一张夸张的嘴巴，有人类两个嘴唇接起来那么长，弯弯的，时刻都在保持笑容。

        机器人缓慢地滑动到钱思年跟前，望着她嘴角上扬，不答反问：“我们又见面了，流光。”

        它眼中闪烁着光，好像见到了期盼许久的女神，溢于言表。

        “我不叫刘光，我叫钱思年，你也可以叫我思年，你有名字吗？”

        钱思年为他纠正。

        小家伙认错了人。

        一个没有人类大脑的机器人，认错人是很正常的。

        “思—年，”它一字一字念着。

        高兴地转起圈圈：“我叫斯旦儿，是卡塞尔王子的忠诚伴侣，”说完，转圈的动作戛然而止，脑袋一歪，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又试着改正：“忠诚的—军师。”

        卡塞尔在不远处远观，利用芯片向他传递消息：“斯旦儿，我对你说过，改掉吹牛。”

        “王子？”

        钱思年接过斯旦儿递来的名片，上面写着：白雀星王子，卡塞尔，年龄三百二十七岁，座驾ak173星舰，独居未婚。

        原来真的有外星人，虽然最后四个字怎么看都有点另类违和，但也不能排除，是他们星球独有的风格。

        “这次见了我家王子，你会喜欢他吗？”

        “这次？”钱思年挑出这则语病。

        一副初恋少女般扭捏姿态的斯旦儿，点点机械脑袋，继续操心：“允许他献上专属，且对王妃唯一的骑士跪。”

        钱思年陷入沉默，他家王子孤寡到这般地步了吗？

        “你在干什么？斯旦儿！”

        听闻主人无奈且震惊的质问后，情绪立即反弹，终于想起远处等候的卡塞尔，和自己的此次任务。

        随即把钱思年捧在手心，带她奔向林中。

        …………

        钱思年没有料到它的这一举动，重心不稳，跌坐在它坚硬的掌心里，被它捧着，高高的凌驾半空，朝一个方向飞快地跑。

        “你要带我去哪里？”

        斯旦儿不答话。

        钱思年觉得，自己好像坐在一艘宇宙飞船上，耳边呼呼刮着风，云朵儿一片片移动。

        它沉重的大圆脚一下下重重落在地上，发出“砰砰”地声响。

        很快，它停了下来，头左右摇动，不知在寻找什么。

        “咦？”

        “怎么了？”

        “主人呢？”斯旦儿边说边扭动着脑袋左右寻找。

        “我在这儿。”

        钱思年听到一声低低的回应，那人貌似强忍着什么，听起来很痛苦，距离不远，可斯旦儿貌似没有听到，依然在四下巡视。

        她侧耳细听，那人没有再发出声音，周边只有鸟儿叽叽喳喳的响叫。

        “斯旦儿，我好像听到有人说话。”

        钱思年也不太确定，暂且提醒。

        紧接着，那个男人的闷声又出现了，只见斯旦儿猛地一个惊跳挪退几步，从它方才站立的地方，脚印中，站起来一个人。

        是他！

        ＊＊＊

        “老大，咱们不是说好了？让她留在这里再也回不去地球，怎么着你也成这样了？”

        “流光此次能不能成树还不一定，她回不到过去无所谓，她本身就不属于那个地方。”

        “最不可思议的是，你居然把我也变成小不点！高高帅帅的我就这么毁在你手里了。”

        斯旦儿躺在桌子上，支棱着腿吐怨言。

        一进到屋子，就被他二话不说改了程序，连个商量都没有。

        卡塞尔没有回应，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窗外。

        不知道这一次，是否还是那般结局。

        过了会，他似乎在意起斯旦儿这句话，随后低声补充：“与她同样，她才心安。”

        斯旦儿先是沉默，过了会，突然跳起来，几步蹦到卡塞尔面前，一脸地笑嘻嘻。

        “老大，我想去见她。”

        卡塞尔低着头，从沉思中醒来，立刻拒绝：“不行，让她自己安静一会儿。”

        “为什么？都见过那么多次了，我现在就要去。”

        说着，就要出门走向斜对面的蘑菇房，可没走几步，就被卡塞尔提住头顶圆球，一字一字坚决阻止：“我说了，现在不行！”

        斯旦儿一个劲挣扎，卡塞尔顿觉不太清净，只好松开它，趁他依然往外跑时，立即呼球关机。

        总算安静了。

        不止她要凝思，他也需要。

        需要好好考虑，见了她该怎么拿出一段合适的借口。

        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圆圆的大脑袋，微微笑了。

        他现在无法告诉斯旦儿，他根本没有篡改钱思年的意识。

        朝朝暮暮又一程。

        别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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