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落幕

　　耳边温暖的鼻息一下一下地打在万劲的心里。

　　万劲只是感觉四肢没有了知觉，任由着清风吹散了耳旁汗湿的碎发，整个人就这么被抱着，坐在天台的边缘。

　　“对不起。”

　　王蕊蕊依旧没有松开遮住万劲眼睛的手，他怕万劲看到自己所在的位置而会害怕。

　　王蕊蕊的手在颤抖。

　　是啊，王蕊蕊是个恐高患者，为什么还能这么坚定的在这个高楼边缘呢？

　　“以后，别再跟我算旧账了吧。”王蕊蕊的泪水沾湿了万劲背后的衣服。

　　“以后我会跟你一起照顾阿姨。”

　　“我会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强大，好好地去爱你。”

　　王蕊蕊如同冬天里的一轮骄阳，就算是照进最黑暗的角落时也丝毫不会吝啬一丝热量。

　　就是这么个人，值得自己去爱。

　　万劲笑了，眼泪顺着嘴角滑进喉咙，感觉咸咸的。

　　万劲抓住了王蕊蕊冰凉的手，放在了自己滚烫的脸颊处，放在了自己的嘴唇旁。

　　王蕊蕊的手是好看的，骨节分明而且细长。

　　万劲在王蕊蕊的虎口处咬了一口，像是宣泄着全部压抑的情绪，直到王蕊蕊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紫红的印记。

　　但王蕊蕊并没有露出难色，只是在万劲的额头轻吻了一口。

　　“以后可要抓紧我啊！”

　　万劲对着王蕊蕊露出了曾经特有的笑容，微红的双眼泛着劫后余生的希望，透着对生活无限的向往。

　　真好，一切终于还是落幕了。

　　......

　　C院跳楼未遂的一事很快就被各大媒体报道，当然其中炒的最为火热的还是万劲和王蕊蕊的恋情。

　　以至于身边的朋友多少还是得到了消息，甚至有不少人对此抱有质疑的态度，前来问个明白。

　　但万劲和王蕊蕊只是笑着承认了两人之间的爱情。

　　因为这次，他们不想再逃避了，他们要一起面对。

　　当然，这种消息最终还是传到了学校，对于即将举办文化祭的A校来说未免有点引火上身。

　　班主任很快就找万劲谈话，班主任终于收起了以往的笑容，而是一副很不好看的表情。

　　“万劲，这几天外面说的...”

　　“是真的，我喜欢王蕊蕊。”万劲干脆打断了班主任的话。

　　班主任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揉了揉太阳穴，风油精的味道瞬间充斥了办公室。

　　“你和王蕊蕊都是优秀学生，所以我不会管你们谈恋爱，只是......”班主任闭着眼睛，依旧面对着万劲。

　　“只是最近要到文化祭了，现在这个消息让整个A校很为难啊。”

　　“所以？”

　　“所以学校想让你对外面宣称一下你和王蕊蕊只是朋友关系。”班主任张开了眼睛，打量着万劲的反应。

　　“对不起，老师，这个我做不到也不想去做。”万劲回绝地很干脆，朝班主任鞠了个躬表示了歉意，便离开了办公室。

　　“如果学校实在难堪，不如把我换了吧，许莱姬不是文娱委员吗，她应该撑得起场面。”

　　这是万劲离开办公室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万劲刚出办公室便被班里的人瞬间围了起来。

　　“怎么，老班是不是要联系学生处搞你和蕊蕊啊！”

　　“你傻啊！万劲的成绩这么好，老班哪里舍得给他挂个处分啊。”

　　还真就说对了，班主任真不忍心给万劲挂个处分。

　　班里的人瞬间就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但并没有一个人提到万劲和王蕊蕊之间那一层特殊的恋情。

　　万劲感觉自己很幸运，能够幸运地活下来，能够幸运地得到爱情。

　　“老班并没有说要处分我，只是吧，莱姬同学，文化祭要靠你啦！”万劲朝许莱姬眨了眨眼，便从人群中离开了。

　　众人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一脸懵的许莱姬的身上。

　　“什么啊？万劲？？？”许莱姬的哀嚎传遍了走廊，当然还有班里各个同学的取悦声。

　　能够幸运地遇到他们。

　　......

　　王蕊蕊躺在床上，身旁的母亲正削着苹果。

　　母亲烫了个卷发，白皙的底妆显得很有气质，尤其自然，嘴唇上有着口红淡淡的香甜，是正红色的。

　　“所以你和万劲在一起了？”母亲并没有抬头，只是盯着手中的苹果。

　　“嗯。”王蕊蕊说完后没有忘记看了看母亲的神色，竟显得格外平静。

　　“我可是很开明的父母，完全不会在意这点小事。”母亲笑了，把苹果递给了王蕊蕊。

　　王蕊蕊愣了一会，才接过苹果，他突然发觉面前的母亲愈发的有了几分气质，不是因为这点妆容的改变，而是源自骨子里的强盛。

　　“好了好了，我走了。”母亲摸了摸王蕊蕊的头，离开了病房。

　　王蕊蕊当然不知道，母亲离开了医院后径直打车去了监狱。

　　“女士，您找哪位？”

　　女人并没有说话，只是从包里翻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警察。

　　“好的，这边请。”警察在瞄了一眼名片后便马上意识到了面前的女人是谁，伸出手为女人指路。

　　就算是所长的办公室仍然弥漫着些许霉味，女人不禁捏住鼻子，走到办公桌面前。

　　“进展怎么停止了？”女人的眼睛里透露着些许不耐烦，“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别急，坐下来好好谈。”所长伸手示意女人坐下。

　　有什么在酝酿着，在将来的某一天再次打破原有的一切。

　　......

　　“咚咚咚”

　　是有人在敲房门，王蕊蕊看向了门口，正是万劲。

　　“怎么，这么想我？”王蕊蕊打趣道。

　　“只是要去看妈妈顺便来看看你。”万劲当然不会轻易败下阵来，作势往后一转，“既然看完了我就先走了。”

　　“诶诶诶。”王蕊蕊从床上跳了下来，穿着拖鞋便跑上前抓住了万劲的手，“我也要去看阿姨。”

　　“你的身体？”万劲顺势扶住了王蕊蕊。

　　“差不多好了，医生说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王蕊蕊笑着亲了一口万劲的耳根，“而且说不定能赶上学校的文化祭，我还能看到你的表演咧！”

　　“我不参加文化祭了。”万劲感到有点尴尬，“不是因为你啊！只是学校这边很难堪，所以我就退出了。”

　　“啊，那岂不是我就看不到你的表演了。”王蕊蕊的眼睛很快就垂了下去，瞳孔里闪过一丝遗憾和失落，不禁抱紧了万劲。

　　“那么期待？”万劲回吻了一口，亲在王蕊蕊的额头上。“我心情好的话考虑考虑吧。”

　　两人就这么有说有笑地搀扶着来到了万劲母亲所在的病房。

　　女人今天的精神很好，面色红润，气色也是很饱满，就连观察的医生都对女人的身体状况说好。

　　女人看到了万劲和王蕊蕊，便笑着招手让两人进来。

　　“蕊蕊吧，好久不见啦。”女人眼里闪着光，“真是为难让你看到阿姨这个样子。”

　　“没有，阿姨，您现在看起来很健康啊！”王蕊蕊笑着握住了女人的手，耸了耸肩示意自己身上穿的病服，“再说了，我也住院了。”

　　女人笑得更开心了，“这么久不见了，你还是这么讨人喜欢。”

　　万劲坐在一旁的床头，收拾着母亲桌上的杂物，不禁就看到了显眼的报纸以及吸引眼球的标题。

　　跨越性别的爱恋终将战胜死神！

　　万劲只是感觉无奈又可笑，便将报纸揉成团，丢向了垃圾桶。

　　“对了，蕊蕊，报纸上写着什么你和劲劲谈恋爱？”女人收起了笑容，严肃地看着王蕊蕊。

　　“那个......”王蕊蕊看起来有点为难，刻意避开了女人投来的目光。

　　“妈......”万劲刚想开口便被女人用手拍了大腿示意不要说话。

　　“蕊蕊，阿姨并不是在意外面别人说什么，只是阿姨这个样子，着实会给你们家带来负担。”女人的瞳孔里褪去了严肃与正经，多了些惭愧和同情。

　　好像曾经也有个少年用过这个借口劝说过自己。

　　只是这次自己早就选择了面对。

　　“阿姨，我和万劲会一起照顾您，您别这么说。”王蕊蕊握着的手用力了几分，眼睛里闪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他长大了。

　　他不再是以前爱哭的小姑娘王蕊蕊。

　　他是万劲所爱的少年王蕊蕊。

　　女人笑了，把万劲的手拉了过来，拍在了王蕊蕊的手心里，“谢谢你啊，蕊蕊。”

　　两个少年的手就这么牢牢地握在了一起，很久很久。

　　......

　　很快就到了学校的文化祭，万劲并没有去学校，而是请假陪着王蕊蕊出院。

　　“你还真不去文化祭啊？”王蕊蕊牵着万劲的手，带着一丝惊讶，“老班没有搞你？”

　　“我全权托付给了许莱姬，现在差不多是时候，他们开始表演了吧。”万劲淡淡地说完，拿出了手机便看到张训发来的视频邀请。

　　“蕊蕊！我超级想你哦！”视频里的张训难以控制住激动的情绪，眼睛里迸发着跳跃的光，“许莱姬他们现在正在表演，快看看！”

　　张训说完便把镜头对着舞台中央，王蕊蕊很快就看到了Y班的表演。

　　舞台幕布拉开，一点点烟雨瞬间弥漫了整个舞台，让人仿佛置身于多水的江南。

　　在无数小桥绿水的背景衬托下，一曲琵琶声应着古筝乐随风伴入整个场景，更显江南的柔媚。

　　雨中走来了一群窈窕秀美的绿衣女子，是Y班的女同学，她们撑着轻薄的油纸伞在雨中漫步，柔软的绣花绿纱袖从手腕；轻轻滑落，露出嫩笋般的手臂。

　　就连王恋妤都褪去以往的大大咧咧，摆弄着手中的油纸伞。

　　男生们很快也出现了，有的持着毛笔，有的执着画卷，有的拿着折扇，好一个文豪气息，这点气质在端文灏身上尤为明显。

　　乐声清泠于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陪着江南气息的中国乐曲，李六月在黎飞雪展开的画卷上挥斥方遒。

　　不过一会，黄荧便从众人中穿出，她一身绯色舞衣，头插雀翎，罩着长长的面纱，赤足上套着银钏儿，在踩着节拍婆娑起舞，她的舞姿如梦。

　　一切都被安排的十分完美，以至于王蕊蕊丝毫没有意识到节目已经结束了，只是听到视频那边传来的震耳欲聋的掌声。

　　“蕊蕊，你还在吗？”张训敲了敲手机屏幕，试图引起王蕊蕊的注意。

　　“没事，只是你们也太厉害了吧！”王蕊蕊眼里是藏不住的佩服和震惊。

　　“多亏邓心心吧！她很快就制定了一个新方案，而且彩排的时候也很顺利。”张训把镜头对向了一旁的邓心心。

　　邓心心早已变回了温润儒雅的少女，却依旧对着镜头摆了个鬼脸，“你们可又欠了我个人情哈。”

　　王蕊蕊还没来得及向邓心心道谢，只见镜头里钻进了邱风，冯华，奈雨珞和姜熙婷。

　　“诶，看你生病就不找你要微信了。”

　　“病好了的话就帮我劝劝那谁加入田径对呗。”

　　“等病好了教教我们两人三足的技巧呗！”

　　“是啊是啊！”

　　王蕊蕊无奈又开心地笑了笑，原来还有这么多人关心自己。

　　“对了，汪湾杰给你留了些补品在学校，你改天过来取一下呗！”张训笑着接回了手机，当然，眼神里带着狐狸般的狡猾。

　　“好了好了，不说了，你和劲劲继续约会吧！”说完张训就挂断了通话。

　　“诶......”王蕊蕊还没解释，手机就被万劲收回了口袋。

　　不知不觉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黑暗布满了天空，无数的星挣破夜幕探出来，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漫漫地浸润。

　　仰望天空，星空格外澄净，悠远的星闪耀着，空气中还有有微微荧光飘在空中，是萤火虫。

　　“闭眼。”万劲抬头看了看天空，对一旁的王蕊蕊说道，“我有东西送给你。”

　　“啊？”王蕊蕊没有搞清楚状况，但还是乖乖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手并没有松开。

　　眼前一片漆黑，王蕊蕊只是听到耳边有火柴划过的声音，脸颊甚至能感受到火焰迸发的温度，暖暖的。

　　“可以了。”

　　王蕊蕊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万劲手里拿着一把满天星的烟花，此刻它们正朝外喷发着火焰，金色的火光照亮了整个黑夜，也将万劲一副迷人的脸皮衬托在黑夜中。

　　万劲开始唱起歌来，正是那首为王蕊蕊而作的歌。

　　“王郎健笔夸翘楚，

　　蕊球仙子醉红潮。

　　蕊珠仙子下瑶池，

　　我作洞霄君作守。

　　爱日新添春一线，

　　你唤甚麽作三界。”

　　王蕊蕊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万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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