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外门弟子考核

　　那株火参被贺绮托人炼制成丹药，挑了个良辰吉日服下，很顺利的突破到练气四层。苦修室友对此大受打击，竟闭了死关，发誓晋阶前绝不出来。

　　临近外门弟子考核，弟子居的氛围也日益凝重，贺绮的室友并不是唯一闭关的，据说静室已经挤满了人，连宗外的一些福地客源都好了许多，修炼丹药的价格也是猛涨。

　　贺绮靠在椅背上，却并没有突破后的闲适心情，相反眉心紧锁，比匆忙闭关的那些还要焦虑。她桌上摊着本书，还有一份笔记，已写了大半本。在寒冰符阵上放着一壶青羚奶，结满了雾霜，贺绮拿起来喝了两口。

　　青羚奶是中北地区的特产，产量不若西域的狮羊奶和牛奶那么多，但灵气更充沛，口感也更舒爽，当然，价格也更高。贺绮从前在兽舍打杂时常能分上一些，论价值比她所拿的那一点薪水更高，只是那时她更想要灵石。

　　现在难道不是吗？她将壶放回寒冰符阵上，恼怒的甩了甩头。铁匠铺的活儿越来越多了，这本来该是件好事，因为她的工钱和法器的价值挂钩，同时也证明了她的能力，徐农信任她，吕冉也喜欢贺绮，愿意将最难最复杂的部分交给她，可这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她需要灵石，天知道现在的花费有多高！而贺绮已经快两个月没有出售符隶了，她没有时间画符，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郁槐给她布置了很多任务，诚然，贺绮只收到一份投光器和四枚玉简，以及桌上这本后来给的书，但它们比贺绮之前遇到过的所有资料都难缠！这并不代表难度，《符纹全解》也很难，而且厚的惊人，她读到现在都没有读完，可莫兰仙子的文笔细致优美，由浅入深，且偏向实用，读起来很是快乐。

　　而郁槐给的书却是理论向的，却开始那本不过是给小孩子看的启蒙读物，但没过多久就变得晦涩，如果仅仅如此还好，她所阅读的古书更艰难，恨不得将每一个常用字劈成几份。可这本书的作者却已经尽力说的简明，读起来难不过是她基础太差。当贺绮好不容易看完一章，去发现那不过是给开蒙几年的孩童读的，心里该有多么的挫败啊。

　　“雾雨宗就这么落后吗？”贺绮这样问过郁槐，当时她正在鼓捣一台新投光器，长桌上摆满了精细工具，我要是有条这么长的桌子就好了，再不用愁东西放不下的问题。贺绮想，等出了弟子居就去办一个，可哪来的灵石啊？

　　“不是啊，是你基础太差。”郁槐将一枝微操符刻刀扔开，用绣有净尘符纹的帕子擦擦手，又拾起把导灵锤，“即使在你们雾雨宗，正规的制符也要经过多年拜师训练，次一点的出去寻个高价班，听那些不知道有没有真材实料的师傅讲两三年道，像你这种只上过六个月宗内制符班——还是在没有灵力的情况下——剩下的全靠自己摸索，能学到这份上已经不错了。”

　　难得从她嘴里听到夸奖，贺绮略微精神了几分，“那你会教我吗？”

　　“不可能。”郁槐拒绝的十分干脆，“我从来不给人开蒙。”

　　“是你把我骗过来的！”贺绮气极，“我原来画符画的好好的，你向我炫技，把我骗过来，现在想赖账？你那些书看的我现在连普通的符都画不好了！”

　　“破后而立。”郁槐说，从书架上又拿了些玉简过来，“你看看这些吧，里面还有些有趣见闻，也可以调剂调剂。”

　　那些玉简的确帮了不少忙，里面有光明之海讲师启蒙的蜃影，虽然比不上真实的师父，教益也非常大。贺绮按雾雨宗的制符班换算过，可要不少灵石，足以将她的家底掏空再负上几年的债。如此一来，对郁槐的观感又好了不少。

　　其中一枚玉简是澹安亲撰的，历史很久了，那时还没有投光器，这份想必是从记录玉简里拷出来的，除开头外并没有太多本尊真容，更多是文字与声音的形式，加上一些幻象，讲解的倒是很详细。加上时间早，内容广阔又较浅，很适合开蒙。

　　自从看过那本《澹安风流传》，贺绮对这位传说修士就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本书虽然有不少值得信任的部分，但基本还是在胡扯，这点贺绮可以肯定。它笔法大胆，引人入胜，将澹安的众位伙伴，以及敌人，描述成她的爱慕者。从薪火学派的灵虚真人，到魔族王子彻，甚至莫兰仙子，通通说成她的老相好，靠此来吸引猎奇读者。不过其余历史是真实的。

　　澹安居士，出生于二百年前，妖魔之战平定不久，精通符纹丹器，在一百五十年前的试剑会上创造了史无前例的满贯记录，至今未能打破。她不仅集各家之长，还大胆革新，现今游云修真界的诸多便民设施大多是她与薪火学派的功绩，如小连环，内层多面镌刻法，周天转化灵阵等，她还曾游历九界，带回贮灵草，使丹药价格猛跌，更是花费数十年时间融合千种秘法创立了《引灵诀》，打破了游云大陆修炼功法均被各大势力掌控的历史。

　　大宗门对她又爱又恨，一边享受着成果一边又咒骂她侵害自身势力的行为，而散修对澹安只有崇敬。据说在由中小宗门和散修组成的星火盟，澹安的地位等同于神。而在薪火学派的根据地光明之海，她是祖师，又是渴望学习和超越的存在。

　　她于五十年前陨落，后来薪火学派便由灵虚真人，法文居士和莫兰仙子执掌，延续澹安的理念。

　　贺绮常常听到她的名字，但唯一一次详细了解竟然是那本野史，不禁感觉有些荒谬。玉简中的内容与历史的光辉结合，令她产生了崇敬心理，贺绮去藏书阁找了些关于澹安的记录作为闲暇阅读，而她的著作多的吓人，贺绮也借了几本。

　　忙碌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外门弟子考核，到了。

　　赤火峰派来的竟是雅岚，女子换上火焰长袍，比在百里嫣然身边更显得英姿飒爽。她带了两名筑基副手，略略扫了眼待考弟子，视线在贺绮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弟子居可住六百余人，每年考核不过七分之一左右，大部分是十五岁，稚气未脱，贺绮那位苦修室友也在内，神情欣喜，于前天突破练气四层。

　　“修为达标者上前。”雅岚收回视线，朗声道。

　　考核者共八十三人，有六十余上前一步，剩下的神情惶惶，大多懊悔不已，贺绮听见了低声咒骂和哭泣的声音。

　　筑基副手依次接过记名弟子的木牌，用神识查看家世、贡献、课程记录等，接着扬手一挥放行。能拜入雾雨宗门下基本身世清白，而课程未修满者还有一年时间补修，所以没收到为难。五十人站在雅岚右手边，另外十余人站在左手，他们需要补修课程，但也见不着焦急。

　　没有突破的就惨多了，筑基副手照例查看了他们的木牌，但除三位外均没有显著特长，被雾雨宗除名，降级为灰衣弟子。

　　“诸位不必悲伤。”雅岚说：“灰衣弟子虽不挂在雾雨宗门下，但仍受宗门庇护，若是有机缘再度拜入雾雨宗也并非不可能，第十三代掌门就是灰衣弟子，凭借自身努力登上掌门之位，诸位也需效仿。”

　　这没给他们多少安慰，贺绮想起那名年幼室友，不知来年她是会像苦修那位一样加紧努力，还是会站在这里唉声叹气？自己呢？如果破封晚了些，百里嫣然会把她也赶走吗？

　　雅岚没给他们感叹的时间，副手提来一只木篮，里面装满玉牌。她摸出一只，指向一位通过考核的弟子，“更换身份牌。”

　　三人同时发力，用神识镌刻新的身份信息，贺绮从雅岚手中接过玉牌，女子与她对视一眼，没有笑，也没有皱眉，只是深深一望，接着便为其他弟子更换身份玉牌。贺绮揣好它，心中有些忐忑。

　　人数不多，雅岚的效率也很高，不消一刻钟便全部办好。她道：“当上外门弟子也不是可以坐享其成，每人每年要缴纳宗门一百贡献，否则赶出宗门。相应的，你们每月用度涨到十块灵石，与内门弟子等同。”

　　“不可犯事，执法堂向来严厉，若有过失，轻则赶出宗门，重则废除修为。”

　　“玉牌可以查询宗门任务，一百贡献并不难，你们修为低，不要贪多，自不量力的尝试危险任务。”

　　“虽然成为外门弟子，修炼之事也不可耽搁，筑基后即可进入内门，若能吃苦的，加入雾军也是桩好选择。”她瞥了眼门外被淘汰的弟子，声音加持灵力，变得嘹亮了些，“雾军是晋升的最好渠道，哪怕灰衣弟子也可以加入，只要贡献多，便可以重新进入雾雨宗。”

　　门外一片喧哗，门内也有人思筹，雅岚继续宣布：“你们要在月内搬出弟子居，根据贡献挑选新住所，也可以外派，宗门会分配房屋。”

　　她说完注意事项，长袖一挥凌空踏起，“外门弟子考核到此结束，祝诸位仙途坦荡。”语毕化作虹光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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