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杀意毕现

　　
<p>靖国公府。</p>
<p>古朴优雅的书房内，坤和长公主素来高贵冷艳的面上隐了怒气，灼灼的美目净是憎恶，暗红的广袖一扫，书案的物件凌乱落地，泠然的声音紧随而至，“你那日如何与我说的？就差那沈琰点头了，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了沈琰一定会点头，如今呢？！”</p>
<p>早已知天命贵为两朝元老的平老爷身子一颤，面露惶恐，几近站不住，颤颤巍巍的膝盖勉强撑住，不敢辩解，忙告饶道：“长公主息怒，老臣自知办事不利，还望长公主再给老臣一个机会……”</p>
<p>坤和长公主冷眸一扫，艳丽的红唇并无开口之意。</p>
<p>平老爷不敢抬眼看坤和长公主，兀自抹去额上的冷汗，忙表忠心道：“长公主放心，我绝不叫沈琰活着到西北。”言语之间，尽皆凛冽森寒的杀意，无不昭示着沈琰此去西北的危机重重。</p>
<p>坤和长公主冷哼一声，“最好是如此。”略作一顿，唇角一勾，冷笑出声，“来而不往非礼也，如何能不给皇帝陛下回礼呢？”饶有深意地看了眼不安垂首的平老爷。</p>
<p>平老爷忙连声应下，“长公主放心，老臣这就去安排。”</p>
<p>出了屋，平老爷长出一气，礼数周全的伸手带上屋门，逐渐缩小的罅隙中，平老爷瞧见坤和长公主美艳的侧脸尽皆森寒之意，末了，坤和长公主侧头，勾唇一笑，尽显贵气，可其中却是嶙峋的冷意。</p>
<p>平老爷心头一颤，冷汗齐下，慌神之际，手上的动作不觉大了些，“嘭”地一声，屋门紧闭，那道裹挟了刀刃的笑意方才隔绝，却烙在平老爷的颤抖的心上，挥之不去，如无法摆脱的噩梦。</p>
<p>平老爷所求，皆是为了名利，可自古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例不在少数，方才那冰冷的一眼唤醒了平老爷不愿正视的惶恐，长随坤和长公主左右，平老爷对坤和长公主的凌厉狠辣了若指掌，若他日坤和长公主荣登大宝，他平家空有一腔忠心，够吗？</p>
<p>心下烦忧，平老爷不敢多逗留，兀自回头看了眼紧闭的书房，阅尽世故的眸子晦暗不明，再眨眼又是忠心耿耿的模样，转身快步离开了。</p>
<p>不多时，管家扣门而入。</p>
<p>坤和长公主目光落在案上的白纸黑字之上，仔细地思忖了什么，管家不敢打扰，却是听得坤和长公主头也不抬道：“世子爷如何？”</p>
<p>“回王妃，世子爷这会正用膳。”</p>
<p>坤和长公主不置可否，只吩咐道：“这段时日莫要让世子爷出了屋，府内加强巡防，好了，旁的无事，你去吧。”</p>
<p>管家走后，坤和长公主嘴角泛起冷笑，眼藏恼怒，“我坤和的儿子，怎的这副德行。”</p>
<p>不怪坤和长公主埋怨，林瑾彦被绑了回府，大吵大闹了一番，信誓旦旦地表示要绝食抗议，可不过一日就妥协了，半点骨气也无。</p>
<p>温府。</p>
<p>林瑾玉如入无人之地，悄然入了温子然的书房，朝背对着自己的身影道：“温大人，瑾玉有一事相问。”</p>
<p>温子然并未回头，只淡淡道：“你且问吧，温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p>
<p>“不知温大人潜藏在尚书府的暗哨，可有觉得二小姐有何不对劲？”林瑾玉走至温子然跟前，丰神俊朗的面上隐有疑惑，“或是自何时察觉了二小姐与从前判若两人？”</p>
<p>林瑾玉并非不信任沈灵烟，只是不明所以，难免不安，眼下又不好去找沈灵烟说了明白，只能旁敲侧击，而温子然留心东院已久，想来肯定知道点蛛丝马迹。</p>
<p>温子然轻笑，眉眼间是年岁的沉淀，嗓音醇厚，“林公子莫不是说笑，任何一人自痴傻恢复了神智，自是判若两人的，如若不然，有说什么痴傻和清明？”</p>
<p>林瑾玉摇头，目光清亮，定定地落在温子然看不透的眼里，“温大人知道我所问非此，瑾玉心中挂碍，难免迷茫，还望温大人指点一二。”</p>
<p>不知为何，时日愈久，林瑾玉对温子然的性情虽不能了若指掌，但对其的信任却是与日俱增，因缘际会，毫无缘由。</p>
<p>“我又不是那白眉和尚，如何与你指点迷津，解惑于心？也只能将情形与你说上一二，如何自处，端看林公子如何思忖。”</p>
<p>林瑾玉颔首，旋即落座于温子然身旁，两人低声耳语，叫旁人听不得真切，只有灯花毕剥声响，烛泪静垂，灯火摇曳，却是一刻黯淡过一刻。</p>
<p>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皆闭口不言，四目相对间，神思换了千万，纷杂的，晦暗的，最后化为虚无，温子然会心一笑，林瑾玉虽有迷茫，可眉眼间的迷茫散去不少。</p>
<p>“林公子属实不必焦心，那二小姐如何，你应都在看眼里。”此话倒是与沈灵烟所言不谋而合。</p>
<p>许是年岁上的沉淀，林瑾玉对温子然是信服的，自困于心的迷惑豁然开朗，心头开阔，眼前是星辰大海，却是无奈一笑，“瑾玉年纪尚浅，于心稚嫩，所幸有温大人良言。”</p>
<p>话落，林瑾玉心头一动，似是明白了自己对温子然另眼相待的缘由，原本只是同道却各有所求的盟友，悄然之间却是亦师亦友，恰似茫然大海偶然瞧见的瞭望塔，是别样的心绪。</p>
<p>自幼，林瑾玉不得父爱，没有兄友，独**爬滚打跌跌撞撞长到如今，有一干出生入死的兄弟，是兄弟也是部下，他们互为依靠，却不是指路的明灯。若说皇帝，那又是主子，虽对林瑾玉另眼相待，那也是因为林瑾玉是个可用的，可如今的温子然是全然不同的，陌生又可靠……</p>
<p>温子然细腻，温和一笑，伸手搭上林瑾玉的肩膀，看似轻巧，却是下了力气，是鼓励的意味，云淡风轻道：“何须客气，本是同道中人，你能心无旁骛地行事，对我百利无一害。”</p>
<p>林瑾玉轻笑，抬头看了眼窗外，日头正好，似是而非道：“已有一段时日未见金乌耀眼了。”言语间是落寞和寂寥，还有潜藏期间的无可奈何。</p>
<p>“林公子何须惆怅，你如今已是骠骑大将军，何愁不能一展抱负。”</p>
<p>林瑾玉一笑置之，“温大人，今日多有打扰，瑾玉该去了。”忽地沉了面色道：“温大人，如今皇上与坤和长公主之争上了明面，东院怕是危矣，瑾玉怕有疏忽，还请温大人多加留意。”话落，不待温子然回话，身影鬼魅一闪，不知从何处消失。</p>
<p>人去屋空后，良久，温子然方才低声道：“且放心吧，东院有我。”</p>
<p>时至今日，温子然已经不知自己对于许氏的心思如何，又爱又恨是没错，可期间又掺杂了些不知名的情愫。午夜梦回时，温子然心空茫然，不知自己这些年的执着为何，不知自己这些年的执着值得与否。</p>
<p>可倏然之间，温子然苦笑，值得与否，早已是笑谈，难不成还盼着与许氏全其好事吗？他亦不知，潜藏于心的爱恨纠缠，何时才能释然，他无怨无悔的追随，何时才能罢休……他只想知道，午夜梦回时，许氏是否也曾为他揪心泪流。</p>
<p>这厢正与沈灵烟商量新买下的铺子要做何经营，却没有来的心头悲戚，娥眉轻皱，素手抚上胸口，好似疼痛难耐。</p>
<p>“娘，你怎么了？”</p>
<p>沈灵烟忙倒了杯水与许氏，担忧的目光落在许氏捂住的胸口上，心头莫名闪过不好的预感，不待许氏说话，忙唤了鱼跃去请了大夫来。</p>
<p>许氏来不及阻止沈灵烟，只嗔怪道：“烟儿，娘没事的，不必劳师动众了。”话落却是招手唤了玲珑。</p>
<p>沈灵烟忙摆手，起身走至许氏身旁，劝道：“娘，不管有事没事，叫大夫瞧瞧总是好的，也叫烟儿放心。”</p>
<p>许氏拗不过沈灵烟，只得由着沈灵烟去，不过这会已然没有大碍，就想与沈灵烟重拾话头，沈灵烟却是义正辞严地拒绝道：“娘，这几日您操劳过甚，铺子一事暂且放一放。”又抬头往日看去，日头甚好，“今日光景不错，一会大夫看过，烟儿就陪着娘往外头走走，透口气，放松一下。”</p>
<p>李大夫已然是东院的常客，无需丫鬟领路，轻车熟路地在门外候着，沈灵烟不敢怠慢，忙请了进来，低声吩咐道：“李大夫，今日劳烦李大夫好生与我娘诊诊脉，若有何异样，莫要瞒我。”</p>
<p>看了眼沈灵烟认真且担忧的神色，李大夫眼底藏疑，颔首道：“二小姐放心。”</p>
<p>行礼问安之后，李大夫敛了神色，开始专注地为许氏把脉。</p>
<p>沈灵烟径直立在李大夫跟前，目光静盯着李大夫的眉眼，生怕错过李大夫的半点神色。所幸至始至终李大夫都面无异色，可沈灵烟分明觉得，今日诊脉的时候太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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