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去时间的尽头……

　　昨天的事，齐牧和老爷子都没办法理解，可能是语言的不同吧。

　　可齐牧觉得更像是被坑了，这怎么可能有关于自己的东西，当时爷爷说的话，很像是乱说话。

　　齐牧睡得还算不错，可起来之后，发现自己的爷爷，如同疯魔一样，伏在地面上。

　　一直手上努力刻画着什么字符，握笔姿势很奇怪，一个个字的勾画也是如此，和正常书写大大不同。

　　“爷爷？”齐牧忍不住小心翼翼叫了一下。

　　似乎老爷子已经着魔了，没有理会自己孙子的呼唤。

　　那一串复杂的字之后，就是一个简单的数字——6。

　　而老爷子似乎在用已知的语言，把昨天未知的语言转化而出。

　　这对于一个单纯的守墓人来说实在太过难了，可这关系着孙子的未来，而且他自己在接近死亡的这几天，对于这种语言理解出奇的快。

　　齐牧大概有些明白，这个时候打断爷爷可能会让他失去这口吊着的气。

　　也没有打扰，去了一旁拿起扫把，往墓地走去，他很认真的按照爷爷的之前的交代，打扫着每一处地方。

　　一天过的很快，如今已经到了夜晚，而老爷子不曾休息，满地的奇怪文字越来越多，整个院子都是，而这时候也出现了第二个数字，齐牧仔细看了一下，发现是数字——16。

　　如此执迷的爷爷，让齐牧很担心，很明显这样下去，爷爷肯定会耗尽心神的。可如果自己贸然打断，也会如此。现在爷爷明显是靠着这份执念在支撑。

　　齐牧叹了口气，看着已经明了的两个数字，发现确实和自己有所关联，按照爷爷的说法，六岁那年父亲离开这里再也没回来，而自己是十六岁离开了这里。

　　仅仅这两个数字确实看不出什么来，齐牧也不再考虑，只是担心的看着爷爷。

　　天色已经黑了许多，这山中的夜晚，大多都很明亮，皎洁的圆月，满天的星辰，这从有了记忆就不曾变过的星空。

　　美丽似乎是永恒的。

　　月光和星光的照耀，显得山上也不算太过黑暗。

　　趴在地上运算的老爷子，还是可以依靠月光继续书写，他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时间很短暂了，能转化出一个是一个。

　　老爷子一夜未睡，一直在坚持。

　　齐牧也一夜未睡，坐在一旁看着爷爷的辛苦，有些心疼。

　　太阳再次升起了，新的一天，有新的墓需要扫，如今爷爷没有时间做的事，齐牧更要做好。

　　他带着扫把走了出去，继承爷爷扫墓人的身份，认真的扫好每一块墓。

　　……

　　院子里的地面多出了很多沟壑，这是文字，一种人类无法理解的文字。

　　而这些很纤细的纹路，对于一些别的动物来说很不友好。

　　比如正在爬行的蚂蚁，它的之前走过的痕迹完全消失了。

　　曾经很平缓的路，变得十分不规范，顺着这种奇怪的沟壑爬行，格外有趣，似乎这出山峰知道自己不喜欢走弯路，一路下来大多都是直线，偶尔出现的转向，它也不会感兴趣，直接翻过这座山峰，继续沿着下一条沟壑爬行。

　　在爬行的过程中，感觉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握着自己经常爬行的通天柱子的分支，划来划去，而后地上就会出现很多沟壑，原来这就是上帝。

　　蚂蚁好奇的盯着这个庞大的巨人，充满了兴趣。

　　而这是一阵巨大的声音带着很大的风吹过，它的触角感觉到了这阵强风，还带有很多自己讨厌的水，蚂蚁有些不喜欢，就不在按照沟壑爬行，而是远离了巨人，对蚂蚁来说，离开的很远了。

　　而老爷子从那天夜里到如今一直没有休息，他很清楚感觉到自己马上就要死亡，如果停了下来，肯定会失去一切动力……

　　从第一笔落下到如今，老爷子从自己屋门前，一直离开了院子，地上所有的沟壑都是他一次次画出来的，这里都是他老朋友的语言，他一点点学习转化，勉强才解出两个。

　　如今老爷子陷入了一个死结，两种语言的差异让他很是头疼，他不断思索起来，很难找到这个转换的点。

　　如果找到了这个转换的点，就可以解决下一个数字了，不过有些难以理解。

　　停止了书写后，老爷子才发现自己身体已经没多少体力，“看样子，要在多停留一会儿就撑不住了。”

　　老爷子自己很清楚自己体力多么不好了，一天两夜没有休息，左手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开始有些颤抖了。

　　他眉头紧皱，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恐怕很难撑住。

　　老爷子想了一下，不在停顿，继续书写，哪怕想不通，多写就好了，总会写通的。

　　继续趴在地上，认真书写，地上的沟壑又开始爬行，树枝快速舞动，老爷子慢慢往后退去。

　　他身上的衣服都染上土色，眼睛挂上了红丝，额头上的褶子堆积成了一个三字，书写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这一个个奇怪的字，一串串连在一起，从房屋一直延伸到外面，在地上如同迷宫一样的文字，和天上的星星一样闪耀。

　　而在地面上书写的爷爷，就是最皎洁的月亮，地上的星星围绕着他，发出柔和的光。

　　不断后移的老爷子，碾过了好多花草，衣服上也染上了一些草木颜色。

　　随着写的文字越多，老爷子紧皱的眉头也开始舒展开了，这个环彻底要解开，“算出来了，是……咳咳。”

　　由于太过激动，老爷子说话被呛到了，忍不住多咳了几声，他额头上的皱纹也舒展开了，脸上红光满面，十分激动。

　　他拿起树枝很用力的点出了一个点，然后不断拉伸，这个点带着优美的曲线勾画出一个数字——2。

　　老爷子写完这个眼神中更是神采奕奕，迫不及待点出下一个点。

　　树枝所带来的黑暗笼罩到了刚才的那只蚂蚁，它匆忙逃窜，却并没有闪开上天的惩罚。

　　树枝落下的一个点，埋葬了蚂蚁。

　　而对于老人来说，这只是太对于孙子的疼爱。

　　可长时间的辛劳，致使他的左手支撑不住身体了。

　　“啪”的一声，老人摔在了地上，这一声，在山谷里似乎如同哀歌一样回荡。

　　远在扫墓的齐牧并没有感觉到这无声的伤痛。

　　老爷子不甘心，想要爬起来继续数学，可是却没有任何力气。

　　尤其双眼感觉太过劳累，忍不住闭合起来……

　　要死了吗？

　　好不甘心。

　　没有给孙子解开所有的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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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一瞬，老爷子想了太多太多不甘心的事，可没有办法了，毕竟他不想让孙子继续当一个扫墓的人了……

　　老爷子所有意识都要溃散的时候，又想到这个数字没有写下来，不断闭合的眼睛再次睁大，右边的身子动了动，压在身下的右手艰难的从胸口挪了出来。

　　这个动作就要花光他所有的力气，很累的感觉，很难支撑下去……

　　老爷子的手用尽所有的力气把两个数字扣了出来——21！

　　而后便没了呼吸，这个老人就这样离去了……

　　这个山水如画的地方，又少了一处风景，一处感人至极的风景。

　　……

　　扫墓回来的齐牧，远远就看到了趴在地上的爷爷，他手中的扫把从手上滑了下去。

　　他的眼中都是不敢相信的光芒，这一刻，齐牧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

　　齐牧没有飞奔过去的力气，只有在远处愣住了，这时候越发不想靠近，毕竟一旦接近了，就会彻底知道爷爷的生死。

　　泪水在止不住地涌出，齐牧挤出来了个笑容，“爷爷，我回来了……”

　　久久没有回应，看来只有这青山不改容颜，而人终究易老去。

　　齐牧跪在地上，眼泪不停落到草地上，双腿如同灌铅一样，很难移动，只能爬过去了。

　　他握住了爷爷的手，就这样子一直看着，什么也没说……

　　时间很快，已经又一天了，齐牧还是固执的跪在哪里，一直不动，这样的时间又过了两天。

　　最后齐牧昏倒在老爷子的身旁，两人就这样子靠在一起。

　　一个还在活着，另一个永远辞世。

　　地上那个数字见证了一位爷爷对于孩子的爱，同样有所感受的就是新来的那块墓碑。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有三四个月了，齐牧的爷爷被他葬在房屋的后面。

　　他经常会去爷爷那晚待过墓碑处停留，时间久了，他也发现了这个墓碑可以说话了。

　　“齐牧，你想不想看到你爷爷？”墓碑问道。

　　齐牧陷入了沉默，话没有说出来，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

　　墓碑蛊惑道：“如果有办法让你们相见？想不想了解。”

　　齐牧没有犹豫，点头问道：“有什么办法吗？”

　　墓碑听到齐牧的问题，声音似乎带有一些喜悦，不过他的话并没有直接回答出来，“如果时间有了尽头，就是这个宇宙再次坍塌成为一个奇点，那时候现在所有的人和事，都会相遇那一个点，你就可以看到你的爷爷了。”

　　“待到时间的尽头吗？”齐牧忍不住念叨了一句，他的神色是有些着魔，又说了几遍。

　　而后竟然开始疯言疯语：“那我就去时间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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