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父亲的期盼

第二章  父亲的期盼

　　饭后茶余，现在已是夜晚时分，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此时大多都已进入梦乡，而君诚家面馆的二楼依然灯火通明。

　　这里是君清尘的房间，面积很小，但却摆满了书籍古典，一张破木床，一个小书桌，虽然物品陈旧，但却摆放得整齐有序，房间经常被打扫，显得干净整洁，君诚从小就培养君清尘看书的习惯，他认为看书不仅可以提升眼界和素养，还能使人静心，养成不浮不躁的态度，虽然他们生活上贫穷，但他可不想让他的孩子一辈子只生活在这个小村庄里，他早年游历过很多地方，知道世界的广阔，天高任鸟飞，海深任鱼跃，他要尽自己所能，把儿子培养成一个出类拔萃的人。

　　在破旧的书桌前，君诚和君清尘相对而坐着，两人手里都拿着书简在认真的观看，君清尘边看边默诵书中的内容，他受父亲影响，不仅从小就喜爱读书问道，还对古籍中自己认为道理深刻的地方背诵记忆，多年来，即使每天忙碌到很晚，他也会在睡觉前抽出点时间读书背诵，以往是父亲的强制要求，现在慢慢地已经成为了他的一个生活习惯。

　　良久，君诚缓缓放下书简，君清尘见状，也放下手里的书简，看向父亲，他知道，这是父亲有话要对他说。

　　父子俩心照不宣，君诚微微一笑，道：“尘儿，最近几日，爹让你看的南恒先生的兵道之书，收获怎样？”

　　君清尘沉思了一下，开口道：“南恒先生在书中提到，统兵之策，将帅为先，反复强调了主将在军队中的作用，一场战争的胜负里，军队士兵的强弱，决定的是一个军队的下限，而一个主将的强弱，决定的是一个军队的上限，如此说来，真正主导一场战争的，往往不是士兵的数量和质量，而是主将的才略与果敢！”

　　“好！”君诚听后眼睛一亮，这小子，才看了几天就一下点破了南恒先生兵书中的主思想，果然有悟性，但他突然话锋一转，“那你可知道，爹对你未来的愿望是什么？”

　　君清尘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父亲会突然抛出这个问题。君诚从小给他看各类书籍，而其中最多的就是武学和兵法，久而久之，他自己本人也喜欢上了钻研这类东西，所以他的心里，似乎有了一个答案，“爹想让我当...”

　　“没错！”不等君清尘话说完，君诚便激动地抢先说道：“爹想让你成为一名将军！一名统帅四方，除暴安良的大将军！”

　　君清尘看到提起将军时父亲激动的神情，心里微微一颤，眼前不由得闪过自己很小时候的画面：父母带着他和他刚出生的弟弟在硝烟战火中奔逃，背后是穷凶极恶的敌人，四周是同病相怜的难民，眼前，是看不到希望的明天。那段日子里，他感觉天空都是灰暗的，哭喊、尖叫、咒骂，每日都回响在耳边，那时活着，就已经成为了一种最大的奢望...

　　父亲痛恨战争，痛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痛恨自己的弱小自己的无能，让这本安安稳稳的一家四口人，变成了如今的三个人。他心中有无穷的报复，但却做不到自己想做的一切，因为他只是一个普通不过再普通的人罢了，于是他把自己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君清尘身上，让他做一名将军，扫除世间的所有不公，还人们一个安宁的家园，了却自己难圆的心愿...

　　“爹!”君清尘神情严肃“你放心，我长大后一定完成您的心愿，当一名除暴安良的大将军，为了你，为了娘，也为了...弟弟。”说到最后，君清尘话语有些颤抖，他本不愿当着父亲的面再提及弟弟，怕父亲想起那些事而伤心，但此时他知道，父亲在和他说这番话时，心里就已经想到了。

　　果然，当君清尘说完最后两个字时，君诚的面容，一下子变得像是苍老了许多，往事的记忆不由得涌上心头，失子之痛，往如昨日，岁月并没有减少他对小子的思念，反而是加重了他内心的愧疚，与不甘。

　　悠悠地一声长叹，君诚缓缓道：“尘儿啊，这件事咱俩说说还可以，但千万不能在你娘面前提起你弟弟的事啊，我倒无所谓，只是怕她再想起来，又要难过好久才能缓过来。”

　　君清尘点了点头，他当然不会在母亲面前说。

　　“我到现在还抱有一丝希望，就是如意他还活着，如果他还能活着，说不定已经遇到了个好人家，在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呢，不愁吃不愁穿，也不用跟着我，一辈子受苦受累，穷得连这个破房子都换不起。”说到此处，君诚摸了摸红润的眼角，言语间，充满了心酸与无奈。

　　看着父亲难过的模样，君清尘心里很痛，那个往日里谈笑风生，在病痛面前镇定自若的粗犷男人，在此刻，终于露出了他脆弱的一面，生活的重重打击，他在用自己最后的力气支撑，或许只有当看到自己出人头地的那天，他才能扬眉吐气吧。

　　“爹，你放心，你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我不但要当将军，我还要把弟弟找回来，让我们一家四口团聚。”君清尘紧紧地握着拳头，这不仅是对父亲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一个要求，他要做到，他也必须做到，他不想让父母一提及弟弟时就伤心，不想让父母彻夜操劳，累垮了身体也只是勉强度日，小小的年纪里，君清尘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困难和艰苦，这也铸就了他远超常人的心理和成熟的心智。

　　君诚抬起头，慈祥地看着君清尘消瘦的脸上坚定的神情，欣慰地笑了，道：“爹相信你，不管你能不能做到，有你这句话，爹就心满意足了，我们家穷，但骨子里要傲，不能让人给看扁喽。”

　　君清尘重重地点头，父亲对他的教导，他都铭记于心。

　　“哦对了。”君诚像是想起了什么，忙问道：“你的武学修炼，没落下吧？”

　　武学修炼，提起这个，君清尘来了劲，有点小得意地道：“爹，我前天突破了体轮境四重，离灵力入体，越来越近了!”

　　闻言，君诚眼前一亮，“好小子，想不到你的天赋果然不同寻常，才练武一年，就到了四重境界，体轮境九重天，只要踏过去，可就能成为一名真正的武修了，那可是普通人中万里无一的佼佼者呀，同样的  ,那也是你未来成就一番事业的必经之路。”

　　要知道，在他们这个偏僻的村庄里，能够习武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数孩子都是在家里帮大人务农，一辈子都不会走上武学这条道路，而君诚是见过外面世界的人，他知道，力量，决定了人在这个世界上说话的资本，那些年的战乱漂泊，更坚定了他要让自己儿子习武的信念，他不想以后他的儿子像他一样，面对命运的打击，只能低下头来接受，无法做出改变。

　　虽然君清尘习武晚，但却表现出了过人的天赋，短短一年里连破四重天，当然，这也和他的勤奋与努力脱不了干系，体轮境，本就是磨炼肉体与力量的，每日君清尘帮店里干的重活，都在悄无声息间提升着他肉体的力量，不光如此，他还会在空闲之余，跑去后山一个人对着木桩巨石练习力量和技巧，常常把自己练得浑身酸痛，直不起身才肯回来，你无法想象，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既要照顾家里，又要拼搏修炼，这其中需要多少的汗水与勇气，君诚时常在感叹，自己碌碌无为大半辈子，却能得到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真的是上天给他最大的礼物了，这可能也是对他失去另一个孩子最好的补偿了吧。

　“尘儿啊，你初入修炼一途，不知这其中有多少的奥秘在等着你去探索，可惜爹资质平平，以前还能指导一下你修炼，但现在你成长得越来越快，爹也教不了你那么多了，你的天赋与努力爹看在眼里，过几日，昭天城的顶级势力乾上古来我们青山城招新弟子，那可是在雪岚帝国都排名靠前的势力啊，到时候爹带你去城里，以你的天赋，我相信一定能够入他们的外门弟子，这样的话有专业系统的人教你习武，你的实力才能更进一步，这也是为了你以后建立功绩，当将军做准备呀！”君诚笑着对君清尘说道，眼中充满了期待。

　　而君清尘一听却犹豫了，显然，今天这是父亲早就想好的，不论是让他以后当将军，还是过段时间去乾上谷选新人弟子，都在父亲对他的规划范围之内，当然，父亲肯定是处处为了他着想，他虽然还小，但他也理解父亲望子成龙的心是多么的急切，可是...

　　“嗯？”见君清尘表情竟有些犹豫，君诚有些不高兴了，拿出父亲该有的威严道：“怎么了？难道你不想去？你知道青山城多少宗门贵族挤破头想把自己的儿子送到乾上谷去吗，人家那样的大势力从来不会为了贿赂给走后门，只有实力和天赋才能被他们看中，我们虽然家穷，但你不一样，你比大部分同龄人都优秀，爹给你说了我们人穷志不穷，一定要有傲骨，要有上进得心，你难道想一辈子窝在这个村庄里跟着我和你娘卖一辈子汤面吗？”

　　“我给你说，我...咳咳..咳咳咳”君诚越说越急，越说越激动，生怕君清尘听不进去，最后因为火气攻心动了暗疾脸涨红地咳了起来。

　　君清尘一看吓了一跳，连忙过去给君诚轻拍后背，又倒了一杯热茶，他也没想到自己表情的一个犹豫会让父亲如此激动，忙道：“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想去更好的地方习武，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君诚大口地喝了几口热茶，才慢慢缓平了气，有些威严得盯着君清尘问道，仿佛君清尘再说错一句话就要上去揍他一样。

　　君清尘悻悻地挠了挠头，吞吞吐吐地道：“只是...只是我放心不下你和娘，你的身体不好，娘又顾里又顾外的，还有店里的生意，我一走你们只会更加地累，有我在还能给你们搭把手，我要是走了，谁来帮你们啊？”

　　君诚一听，心里微微一颤，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眼中竟有些湿润，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煽情和感动的时候，自己的儿子在这个时候还能把他和他娘放在第一位，他很欣慰，但他知道，没有什么比让儿子去乾上谷修炼更重要的了。

　　于是，他大手一挥，沾满老茧的手重重地拍在君清尘瘦弱的肩膀上，咧嘴笑骂道：“算你臭小子还有点良心，知道先为你爹娘想了，但你放心，你爹我还没老，还能干，当年在外漂泊，不也是靠你爹我一个人撑着吗，那些苦都过来了，这些算得了什么，你就放心地去吧，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爹和你娘在家等你，等你学成归来，带着我们享福”

　　君清尘看着父亲坚定的眼神，鼻尖微微一酸，这个老男人，总是不想让别人把他给看扁，就爱逞强，自己身体什么样了自己不知道吗，但他也了解父亲，他不喜欢犹犹豫豫不果断的人，同样他自己也不是这样的人，父亲既然都这样说了，那他也没什么好再推脱的了，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让爹娘早点享福。

　　打定了主意后，君清尘重重地点头，保证道：“爹，我答应你，去乾上谷修炼，将来，一定带您和娘去城里享福！”

　　“哈哈哈哈哈！”君诚爽朗得大笑道，见儿子终于是答应了自己的安排，心情大好，君清尘看着开怀大笑的父亲，他已经好久，没有看到父亲如此开心了，虽然他还没有被乾上谷收作弟子，但在父亲眼里，他已经是乾上谷的入门弟子了，这就是父亲对他的自信，一种绝对的自信，不知不觉间，他也跟着父亲笑了起来，两个人就这样，在夜深人静里放声大笑，一个笑得开怀，一个笑的温暖。

　　可能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让父子俩再这样彻夜促膝长谈了，多年后的君清尘回忆起来这个晚上，是苦涩，也是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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