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岳朗的那条朋友圈引起了“轩然大波”。

        除了满屏的玫瑰花和“99”，还有不少人在底下哭泣评论说京和人民艺术团一枝花被摘了。岳朗官宣后的那几天，几乎每天都有电话打过来，不少微信列表“躺尸”的好友，此刻纷纷“诈尸”，打过来电话追问情况。岳朗很有耐心地一个一个地回答，收到了很多祝福，心情好的很。

        周五晚上，岳朗收到了母亲的电话。

        “朗朗啊，我看你和周昶相处的挺好的啊。”电话中听得出来岳妈的宽心和喜悦。

        “嗯，他对我挺好的，我们都挺喜欢对方的。”

        “这就好这就好，找个时间把他带回家来吧。”

        “啊。”岳朗听到这话有点激动，随即笑着答应：“嗯嗯，我一会儿给他说。”

        “好，我拿出来我的看家本领，多做点好吃的。”

        “不用那么麻烦的妈妈……”

        “不麻烦不麻烦，你就负责把人给我带回来就行！”

        岳朗抿嘴一笑：“好。”

        那是阳春三月。京和的气温陡升，路两旁的小野花次第开放，暖风和煦，m国和n国终于停战，各退一步，商议和平契约。他们挑了一个阳光很好的下午去了岳朗京和郊外的家里。但那其实不是周昶第一次去拜访岳朗的母亲，邓婉君。

        在他和岳朗那次相亲之前，他们就见过。

        那次见面，周昶只带了三样东西——

        存折、体检报告和分房合同。

        他的态度很明确，目的也很简单。

        他喜欢岳朗，他想要和她在一起。

        如果岳朗也喜欢他，那他们就结婚。

        存折上的钱基本没有动过，全是周昶这几年当兵攒下来的积蓄，还有一些是他过世的父母留给他的，加起来将近百万。体检报告上各项指标都很正常，他的身体很健康，各方面都没有问题。分房合同上签着周昶的名字。

        邓婉君看了一会儿，沉默许久说：“好孩子，你们这个职业保家卫国，很光荣，但是万一……”

        周昶知道邓婉君担心的是什么，他很诚挚地说：“阿姨，我买了一份人身保险，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受益人将会是岳朗，等房产证批下来，上面也会写岳朗的名字。”

        “那孩子，要是她不喜欢你呢？”

        “那我就追呗，要是一直追，她还不喜欢我，那就没办法了。”周昶无奈地笑笑。

        他拿出这十分的诚意只是想要来换取一个机会。

        邓婉君答应了。

        她面对这双清澈笃定的眸子，她没有办法拒绝。

        -

        那天晚上吃完饭，周昶睡在书房，岳朗睡在自己的房间。但是两个人都失眠了。

        等到后半夜的时候，岳朗实在忍不住了，给周昶发了一条微信。

        【怎么办？我失眠了。】

        没几秒，她就收到了回复。

        【我也是。】

        岳朗眼珠子一转，回到【那我可以去找你吗？我妈妈一般都睡的很熟。】

        【好。】

        周昶输下这个“好”字时，手指头都是颤抖的，他被这一条微信消息搞得方寸大乱，从床上弹起给岳朗开门。

        这个时候天气回暖，房子里面的暖气早就停了。但是后半夜气温还是有点低的。岳朗穿着睡衣，一进去就立刻钻进了周昶温暖的被窝里面。

        “你的被窝比我的暖和多了，怪不得是‘小伙子’呢！”

        岳朗天生体寒，特别怕冷，冬天的时候常常是手脚冰凉，被窝也时常暖不热，总是缩成一团睡觉。但在周昶的被窝里面，她可以随意地换睡觉姿势，因为被窝里面的每一个角落都是暖和的。尤其是周昶贴过来的时候，岳朗觉得整个后背都是热烘烘的，像是挨着一个火炉。

        “不怕被你妈发现？”他贴着她的发顶，温声问。

        岳朗转过身来，把她的头埋进他坚实温热的胸膛间，声音含含糊糊的，“天快亮的时候你喊我不就行了？”她说着又往前面拱了拱，双臂环上周昶的腰。

        她这是在考验他的忍耐力。

        “阿昶，你真像个小太阳，身上好暖和啊。”岳朗在他怀里呢喃着，在温热且安全的环境里很容易就困顿了。

        “嗯。”

        “你是在夏天出生的吗？”

        “不是，我在冬至出生，那是白昼最短的一天，但是我的父母希望我的世界里永远都有太阳，永远充满希望，所以就取了这个名字。”

        “哦，原来是这样啊。”她又忍不住往他身上蹭了蹭，贪恋他身上的味道。

        周昶看她困得不成样子，在她额头烙下一吻，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哼唱着小曲调，想哄她睡觉。那调子挺好听的，只是歌词岳朗听不懂。

        “你唱的是什么啊？”她来了精神。

        “在宜疆学的，民族音乐。”

        “那你会说宜疆话吗？”岳朗的很好奇，睁开惺忪的睡眼，问他。

        这些年在宜疆出任务，他们每个人都要会说一些宜疆话以备不时之需，周昶算是学的不错的了。

        “嗯，会说一点。”

        “那你说一句我听听。”黑夜里，她眼睛雪亮雪亮的，眼底近是小女生的单纯。

        周昶温柔地笑了笑，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这什么意思啊？”

        周昶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廓，轻声说：“我爱你的意思。”

        怀里的她撑不住了，偷偷笑着睡着了。

        那一夜，春风静静地吹啊吹，送来了院子里的花香。周昶抱着岳朗渐渐沉睡。他在宜疆无数个风雪夜里，想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在温暖的被窝里，什么都不做，就是抱着她，说说悄悄话，闻着她身上的香气。

        这是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怕他一想，就收不住刹了。

        他当兵这几年，遇到过很多突发事情。他记得有一次宜疆突发大地震，七级震级。他被困在水泥石板底下，暗无天日。他当时脑子很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生还，他抱着自己，想象着他抱的是岳朗。就这样挺过来了一天一夜，最后得到了救援。

        曾经他不怕死，有什么困难和危险总是冲在前面，满腔斗志，但是现在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拿出那份魄力，是不是还能那么勇敢，还能够破釜沉舟。因为他现在有了软肋。他突然就不想死了。他想要好好活着，和她过一辈子。

        是的，他不得不承认，和岳朗在一起后，他真的害怕死亡。

        那一晚上，他是实实在在地一宿没合眼。只是静静地看着怀中安睡的女孩子，怎么都看不够。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把她抱回了她的房间。回到被窝里面，感受着她留下的温存，短暂地睡了一会儿。

        因为两个人的工作原因，他们第二天中午就回去了。

        后来的日子很平静，周昶只要一有假期，就赶回去陪岳朗。他们做着很多恋人做的事情，一起看电影、逛街吃饭。岳朗最幸福的事情就是下班后看到他的车子，结束繁忙的工作后和他说说话。所谓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样。

        五一劳动节的时候，周昶从宜疆回来，给岳朗带回来了许多那边的特产，一些少数民族的服饰还有他从集市上淘回来的小玩意儿。这是他出任务时救助的一个小女孩的家人送给他的，当小女孩的母亲知道周昶已经有未婚妻时，把自己亲手缝制的衣服送给了周昶。周昶表面上接受下了他们的好意，又嘱咐战友王志军偷偷给他们塞了些钱。

        岳朗很喜欢这些东西。

        “宜疆风景是不是很好啊？”她摆弄着他带回来的各种东西，好奇地问周昶。

        周昶“嗯”了一声说：“风景确实很好，但是有的地方环境还是比较恶劣的，有许多无人区，还有一些地方不太平静，有时候会有□□，那就比较麻烦了。”

        岳朗“啊”了一声，眼神里尽是担忧。

        周昶淡然一笑说：“这几年好多了，我把工作交接给下一批驻守的士兵，就可以留在京和了。”

        岳朗放下手里的东西，抱住他笑着问：“明天你有空吗？我们去爬山吧。”

        “那座山？”

        “文首山。”

        文首山在京和的北部，因山上的文首寺而得名。文首寺里的香火很好，这里的佛祖主要保人平安。周昶不信这个，但岳朗很虔诚地求了佛，许了愿。周昶没有进去，在寺庙旁边的一个老松树下驻立。老松树的树干上被挂满了祈福的木牌。周昶看着跪在蒲垫上的岳朗，无声地笑了下。然后要了一只木牌。

        寺庙内钟声悠扬，她跪在佛祖前祈福。

        一愿世界和平，国泰民安；

        二愿母亲康健，长命百岁；

        三愿周昶平安顺遂，我与他白头到老，长相厮守。

        挺拔硕大的松树下，周昶郑重认真地在木牌上写着。

        周昶只愿有命娶岳朗为妻，与她安稳地过完这辈子。

        生生世世，我只娶她为妻。

        岳朗出来的时候，周昶也刚好把木牌挂上去。她冲他一笑，他牵过她的手。

        他们那天离开文首山后，山里下了一场大雨。劳动节车辆较多，周昶的车子堵在下山的公路上。雨刷在车窗前一下一下的摇动着，摩擦着车玻璃，发出“滋滋”声。车子缓慢地朝前行驶着。

        岳朗摇下车窗，看路两旁雨水冲刷树叶，然后听到他问：“喜欢下雨天？”

        岳朗转过来脑袋反问：“你呢？你喜欢不喜欢？”

        周昶摇头说：“本来挺不喜欢的，但是现在觉得还是挺惬意的。”

        岳朗眉眼一弯道：“我也是。”

        而后周昶拨开了电台，一阵滋啦声后，想起来了王菲的《传奇》。

        岳朗突然想到了他们在机场的遇见，想到了那块手帕，于是问：“阿昶，你的那块儿手帕为什么要给我呢？”

        “因为那是我妈留给我的，我最重要的东西。”

        岳朗哽住了。

        原来他很早很早之前就把她当成很重要的人了。

        下山后，他们找了家面馆吃饭。中间周昶借了一个电话。岳朗下意识紧张了起来，害怕他突然又走了。

        播完电话回来，岳朗忐忑地问他有什么事情。

        周昶笑了笑说：“可能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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