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致命舞蹈（新）

舒缓的音乐渐渐平息，宴会厅再次回归安静，玩家与他们的玩偶携手就位，一出好戏即将开始。

        悠长的圆号奏起，随后又加入了长笛和短笛，气氛逐渐变得轻快又欢愉。

        一对对舞伴携手在舞池中流畅的旋转摇摆，玩家们的巨大裙摆如鲜花在舞池中绽放开来。

        涂南这位高个子“淑女”舞步娴熟而灵动，可事实上他对交际舞一窍不通。

        眼前的玩偶明明还不到两个巴掌大，涂南却清晰地感受到，它正牵引着自己旋转晃动。

        这种感觉很奇妙，与完全丧失对身体掌控不同，涂南并不认为此时的他成了一只提线木偶，他更像被困在了提线木偶中，他能感受到小臂肌肉因用力反抗在抽动，他能看到指尖因竭力挣扎而发白颤抖。

        一层看不到的壳子将他关住了，让他只能徒劳的挣扎呼救。

        玩偶托起了锁住涂南的“壳”，轻巧的转了一圈，蓬松的裙摆在空中画了个圆。

        他终于看到了同样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的几人，常文壮硕的体型在人群中无比显眼，欧式蓬蓬裙显得他的身形更加膨胀，繁复的网纱礼帽被一条细带固定在他的寸头上。

        墨绿的玩偶、墨绿的礼服以及墨绿的帽子，大个子真的很会搞节目效果。

        舞曲逐渐变得激昂，走位与旋转也伴随着节奏渐渐张扬，一阵眩晕感袭向涂南，他不得不停下四处探寻的目光，将视线重新放回玩偶上。

        玩偶的两小手一紫一黄，同涂南的两只袖子配色一样。

        他猜测自己头上正绑着一只暗红色的礼帽，自己的上身是惹眼的荧光绿，自己的裙摆是紫粉相间点缀着碎花，如同面前的玩偶一样。

        他有些后悔组装了一个画风如此清奇的娃娃，被迫穿女装就算了，被迫穿如此丑的女装还真是，让他难以接受呢！

        后悔之余，有一个疑问袭击上心头，为什么要让他们穿上和娃娃同配色的衣服？总不能不只是为了协调感吧

        我亲手缝得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

        娃娃牵起涂南的左手飞向半空，涂南被“壳”推着原地旋转。

        刚刚转了一半，只听到后方传来一声惨叫，是庞硕。

        涂南睁大双眼，忍着晕眩寻找庞硕的身影。

        人群中一个身穿蓝色礼服的“淑女”高举双手，右臂扭成了不自然的弧度。

        庞硕的娃娃两只都是左手，这就是他中招的理由吗？

        “庞硕！你怎么样了？”

        起初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男人的声音从牙缝中溢出：“脱臼了！先不用管我。”

        圆舞曲中混杂着粗喘与痛呼，每一个音符都在玩家们的神经上跳舞，纠缠了涂南许久的眩晕感都被吓退。

        一阵急促的鼓点敲碎了平静，舞曲马上要进入高潮，这一刻，玩家们明白，挑战开始了。

        动作幅度忽然变大，舞者间的互动从温柔小意转换到热情奔放。

        又是一声惨叫。

        “啊！我的胳膊好痛，发生什么了？我的胳膊真的好痛，救救我！燃姐！南哥！我怎么了？”

        第二个中招的是眼镜男，意料之中的人选。当庞硕中招时，涂南就意识到赵启锐很危险，他的娃娃着实粗糙得很，只不过没想到会来的那么快。

        “赵启锐！你看一下玩偶的胳膊有没有问题！”旋转跳跃中的涂南是在找不到眼镜男的位置，只能一边跳动一边高喊。

        “胳膊胳膊”眼镜男眯着眼忍痛分辨，又是一个高速旋转，他的眼镜被甩到了一边。

        “我的眼镜！”话语还没落地，一声咔嚓响起，眼镜被翩翩起舞的陶文文一脚踩断。

        “抱歉!我停不下来！”

        “看到什么了吗？”

        赵启锐咬牙回忆着失去眼镜前几秒的画面，记忆中的玩偶右臂夹缝处呲出一根白色的线头。

        “我的娃娃断线了，它的胳膊断线了！怎么办？大佬，救救我！”

        涂南也不知道怎么办，短短几分钟他尝试了无数次挣脱“壳”的束缚，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残酷，他现在连一根指头都无法挪动。

        “你手指放松些，别攥的太紧。”陈燃试图给予建议，但他们都知道，只是徒劳。

        惨叫声还在响，痛苦的嘶喊掩盖住了庞硕的喘息声。

        “啊！不行！手动不了，想想办法，求求你们！燃姐！”

        “啊！好痛！陈燃！涂南！”

        音乐声在惨叫中走向高潮，舞者们双手紧握在舞池中高速的旋转着。

        涂南的身体因离心力相后仰，双手的拉力也骤然增加。

        “完了！”

        惨叫声骤然停止，衣物撕裂的声音在舞池回荡，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飞溅到涂南脸上。

        最后一声管乐收束，涂南被“壳”压着谢幕。

        桎梏忽然消失，涂南从半蹲一下子摔坐在地上，骤然重获的身体控制权需要适应一下，但现实却没留给他适应的时间。他几乎是转身爬向不再出声的眼镜男。

        他还活着吗？

        在爬行的过程中，涂南捡起了落在途中的右臂，陈燃是药师，只要还活着，或许还有救。

        眼镜男的状况比涂南想象的还要严重，娃娃不止只有手臂处裂开。

        娃娃的右手已经不知道飞去了哪儿，左手还剩下几根脆弱的线，更加触目惊心的是娃娃的脑袋，一道裂口从前颈处裂开，里面的棉花露了出来。

        一针蓝色药剂下去，喷涌的鲜血流速变缓。

        “别动，别动。还记得我说了什么吗？只要你还有气，我就把你救回来。”

        大个子跑过来帮陈燃压制住眼镜男。

        “不要动，不要说话，我先修复其他地方，声带忙完了再来。”

        二人身前的裙摆被鲜血染得更加鲜艳，涂南挪开眼，走向一旁□□的庞硕。

        那边他也帮不上忙，不如看看另外一个伤患。

        “自己能接吗？”涂南蹲在庞硕身边。

        “哈哈哈哈！”二人不约而同又莫名其妙的笑了出来。

        “不带这样的，咳咳，不帮忙就算了，最起码把我扶起来啊！”

        “唉？先解释一下啊！我不是不帮，”涂南将他完好的左臂揽到肩膀上，“我好几年没干过这活儿了，接歪了受罪的是你自己。”

        二人互相搀扶，晃晃悠悠的走向圆桌旁的精致木椅。

        “你还敢离我这么近。就不怕我一刀捅死你？”

        “那你也得先有刀啊！而且你右手动不了，左手的脉门又被我把着，空间也在左手上吧！东西取的出来吗？”

        “哈哈哈哈哈！聪明人！杀不了你，不算亏。”庞硕侧坐在椅子上缓了口气。

        “我帮你接上，回答我个问题怎么样？”涂南将他的右手绕道椅背另一侧。

        “这又帮我了？问吧！”

        “系统的载体怎么没了？我那时候还是块电子表，最多就是伪装成纹身。”涂南一边说着，双手握住庞硕的胳膊用力一推。

        “啊！哔哔！哔！小子，够狠的！”

        “成了，试试看，应该没问题。”涂南收回手，从裙摆撕下一块布料擦去脸上的血迹，又撕下另一块扔给庞硕，晃悠着瘫坐在另一边。

        庞硕尝试活动了一下肩周，确定没问题后擦去了额头的汗。

        “载体大概是一年前取消的，不过没消失，多了一个选项而已，”庞硕的手腕上多了一支黑色电子表，他伸着手在涂南面前晃了晃，“其实还有不少玩家选择手表，毕竟是个计时工具，这不是新手本嘛！怕太招摇我就隐形了。”

        “你是啥时候离开的？”

        “五六年前吧！这次回来发现好多东西都变了。”涂南冲着陈燃几人的方向努努嘴，“像那种伤，放过去只有等死的份。补血药那么贵，就算把外伤搞定了，失血就能要他的命了。”

        “你居然是大清洗之前的玩家？难怪系统会分配我这种快三年的老玩家，它在怕你啊！”庞硕笑得有些幸灾乐祸，“至少前几个副本，你是没有什么太平日子喽！”

        “三年？商人？”

        “我没那本事，散客而已。家里用钱，我一个开出租的没啥本事，在这儿起码是个收入。”

        “出租车，江城人吗？”涂南心下暗喜，这下省事了，一个计划渐渐成型。

        “是啊！要不是和你在一座城它也不至于找我。”

        “滨海新区昌盛路与发展路交叉口有个惠民超市，接我去最近的‘巢’，怎么样？”

        “好家伙，你这一句话让我跨半个城，得收点报酬才合适啊。”

        “付你往返车费还不够吗？”

        “既然咱们都是玩家，就谈谈硬通货吧！”

        “我可还是个萌新呢！积分给你了，一下一个副本我怎么活啊！”

        “这不就见外了，大清洗前的玩家随便露出点东西就够我喝一壶了，您肯定有东西能抵车费。”

        “行吧！如果现在楚老板还说得上话，我这张脸应该还够赊一条线索，成吗？”

        “一言为定。”二人碰了碰拳，庞硕指了指瘫在地上休息的一群人，“他们搞定了，咱们过去？”

        “你们这儿怎么又躺了一个？”庞硕冲着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林参抬抬脚，“这是咋了？”

        “晕血。”陈然话语间有些无奈。

        “那个呢？”涂南看向正抱着娃娃笑得痴傻的方虹艺，她好像完全无视了其他人的存在，在一个人的世界里玩的很开心。

        “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你说呢！方虹艺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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