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顾子易望着她泪眼汪汪的样子，有点手足无措，暗想自己是不是做的过头了。

        可是捡到不明来路的孩子，不就应该送到警察局吗，他又没做错。

        想到这里，他又板起脸来：“哭也没用，再不下来，我真的抱你下来了啊。”

        “呜……你不能丢掉我……呜呜哇！”顾云香终于没憋住，一个爆哭出声。

        顾子易彻底傻了。

        “唉唉，怎么搞的嘛？”管前见状赶紧从驾驶座下来，想帮忙劝一劝。

        只是他一下车，惊奇发现：“易哥，你头上有乌云。”

        顾子易抬头，满天星辰的夜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飘来一朵圆滚滚的乌云，正好停在他的头顶上方。

        奇怪！

        不过他眼下被哭泣的小女孩搞得心烦意乱，没空注意这个异象。

        管前安慰了她几句，也没用。

        顾子易挠了挠头，语气十分不耐烦：“所以说啊，我最讨厌的就是小孩子，无理取闹，胡搅蛮缠，就知道哭。”

        顾云香一听，哭的更大声。

        管前：“易哥，你少说两句吧。”

        顾子易：“我说的不对吗？”

        “轰隆！”

        一声惊雷在头顶炸开，顾子易浑身一抖。

        那声雷好像就是从那朵乌云里传来的。

        “什么情况？”顾子易道。

        车里的小家伙还在哭。

        又是一道雷。

        “不会要下雨吧？”管前刚一说完，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顾子易瞬间被从头到尾浇了个彻底。

        这场雨仅限于这朵乌云下，其他地方一滴雨水也没有。

        邪门！

        好吧，局部下雨虽然少见，但新闻上也不是没见过。

        顾子易赶紧挪动脚步，想要避开这场雨。

        诡异的事情出现了，这场雨竟然还会移动，他走哪儿下到哪儿，好像专门淋他一个人。

        管前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要不是现在天黑，停车的地方又比较偏，这个场景被拍下来一定会上头条。

        管前回过神来，急忙说：“易哥，上车。”

        顾子易赶紧回到车内，乌云悬在车顶，几百万的迈巴赫被彻底笼罩在雨幕里，仿佛形成了一个结界。

        他全身湿了个透顶，大雨还在噼里啪啦地砸在车上，时不时夹杂着几道雷声。

        “易哥，赶紧擦擦。”管前翻出毛巾递给顾子易。

        顾子易抹了两下头发，扫了眼旁边还在抽抽噎噎的小女孩，更加心烦意乱。

        他今天出门应该看一下黄历。

        “好了，别哭了，”他妥协了，“我们不去警察局。”

        顾云香闻言停止了哭泣，吸吸鼻子道：“真的？”

        说完还打了个哭嗝。

        顾子易叹口气：“怕了你。”

        她眼皮红红的，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好不凄惨的模样。

        顾子易嫌弃地撇撇嘴，顺手就用手上的毛巾并不温柔地替她胡噜了一把脸。

        “易哥你看，雨停了，说停就停，乌云也散了，真是奇怪啊。”管前道。

        顾子易忽然心头一震，脑海中不禁响起几句话——

        “我是天上的神仙。”

        “你丢掉我是大逆不道，会遭天谴的。”

        这场雷雨不会和这个小家伙有关吧？

        难道她说的是真的？

        不可能，他可是个唯物主义者！

        但她不哭雨就停了，又怎么解释？

        顾子易的思绪乱成浆糊，世界观有崩塌的危险。

        既然不去警察局，他决定回家换衣服。

        到了自家公寓的车库，准备离开的管前忍不住问：“易哥，你真要留这孩子在家啊？”

        顾子易无奈：“那不然呢，丢大街上？”

        管前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顾子易说：“你和医院保持联系，如果听到有什么人在找小孩，马上通知我。”

        管前：“好。”

        ＊

        这间高级公寓平时就顾子易一个人住，装修主体为灰白两色，极简风。

        顾子易指了指沙发，硬邦邦道：“坐这里，想看电视随便，别捣乱，我先去洗个澡。”

        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太难受了。

        顾云香环顾四周，空荡荡的客厅，连个绿植都没有。

        她在沙发上坐下，什么叫看电视，她也不懂。

        摸摸肚子，还是好饿。

        面前茶几上放着一盘水果，可是她知道没有经过人家同意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更何况这个臭孙子还不喜欢她。

        顾云香咽咽口水，忍着。

        等顾子易快速冲了个澡出来，就见小家伙安安静静地坐着，电视也没开。

        “不看电视啊，那就去睡觉吧。”

        顾云香抿了抿唇说：“子易，我可不可以吃这个水果？”

        顾子易挑眉：“你叫我什么？”

        “子易啊，”顾云香理所当然道，“哥哥就是这么喊你的。”

        她是长辈，自然也该这么称呼。

        顾子易差点被逗乐了，她还挺会顺杆往上爬的。

        “怎么，饿了？”

        “嗯。”顾云香坦然点头。

        “这水果就是当个摆设，我都不记得放了多久，不能吃。”

        顾云香一听，期待的小肩膀耷拉下来。

        顾子易暗暗笑了一下，说：“点外卖吧，我也没吃晚饭。”

        顾云香的眼睛瞬间一亮。

        等外卖的期间，顾子易决定和这个小豆丁再好好聊一聊。

        “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他语重心长地问，“小孩子不能撒谎。”

        顾云香再一次回答：“我叫顾云香，是顾泰民的妹妹。”

        见她还是这套说辞，顾子易兴致缺缺。

        “我的爸爸叫顾勇，妈妈叫陈小安，我们家本来住在放马沟，后来哥哥带我去县城，我遇到了人贩子，才和哥哥分开的。”顾云香慢条斯理地继续说。

        顾子易闻言神色终于正经起来，没想到她知道的还挺多。

        不过这些东西，有心人只要查一查就能知道。

        “既然你被人贩子抓走了，又是怎么逃出来的？”他顺着她的话问。

        “我是天上的神仙，是玉帝爷爷救了我。”顾云香没有隐瞒。

        顾子易刚有点兴趣，现在又十分无语。

        “既然你是小仙女，能不能施个法给我见识一下。”

        顾云香摇头：“我是下凡来历劫的，所以我现在没有法力。”

        顾子易嗤笑，果然是小屁孩在胡扯。

        “我没有骗人，”顾云香为自己辩解，“刚才那朵下雨的乌云就是我的。”

        顾子易挑了挑眉：“你不要告诉我，你是乌云成精？”

        “我是七彩祥云，但是如果你惹我不高兴的话，小乌就会出来。”如果她哭的厉害，小乌还会下雨打雷。

        虽然她说的振振有词，但顾子易还是不相信，简直是天方夜谭。

        “既然你都回到天上了，为什么现在又回来？”

        顾云香沉默了几秒说：“天机不可泄露。”

        顾子易越听越好笑：“那这位……祥云小仙女，还有什么不能泄露的机密吗？”

        “有，”顾云香认认真真道，“我是神仙这件事，只有你和哥哥能知道，不能告诉其他人。你在外面不能叫我小仙女，会暴露我的身份的。”

        “我真是疯了。”

        顾子易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壳，他竟然妄想和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谈出什么东西来。

        他放弃了，还是等明天回医院赶紧找她的家人吧。

        过了二十来分钟，外卖送到。

        顾子易将食物在餐桌摆好。

        “我不会喂饭，你自己吃啊。”他提前声明。

        顾云香爬上椅子说：“我早就会自己吃饭了。”

        真的假的？顾子易一边吃，一边狐疑地瞅着对面。

        小家伙还真的能自己吃饭，小巧白嫩的手握着长长的黑木筷子，虽然有点不太灵活，但是夹菜一夹一个准。

        她吃相极好，一口米饭一口菜，爱吃肉，但也不挑食，小青菜吃得津津有味。

        顾子易本来胃口缺缺，只想随便对付两口，看她吃得这么香，腮帮子一嚼一嚼，像个小仓鼠，不知不觉也干掉了一盒米饭。

        “原来天上的小仙女还要吃饭啊？”他故意道。

        顾云香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问题：“我现在在人间，当然要吃五谷杂粮了。”

        “你怎么说都有理，吃吧，都是你的。”顾子易放下筷子。

        “谢谢，”顾云香没有客气，又问，“你不吃了？”

        顾子易：“我吃饱了。”

        顾云香看了他一眼，操着小大人似的语气道：“一个大男人吃这么点，难怪这么瘦弱。”

        顾子易感觉自己被小孩鄙视了。

        哪里瘦弱？

        他这叫精壮好吧，粉丝都夸他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小家伙还挺能吃，两个成人量的外卖，最后竟然吃得干干净净，她至少吃了三分之二。

        吃完饭，顾子易看了下时间：“睡觉去吧。”

        “我还要洗澡。”

        “你自己会洗吗？”

        “我可以。”

        顾子易只好去给浴缸放水，找了件t恤给她换，顺便通知管前明天带套小女孩的衣服过来。

        顾子易身高一米八五，他的宽大t恤穿在小人儿身上，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包了起来，显得格外软萌可爱。

        “现在可以睡觉吧？”

        “我还没刷牙。”顾云香软软道。

        顾子易望天长叹：“你的事儿可真多。”

        顾云香奶生奶气地说：“勤刷牙，才不会长蛀牙。”

        “反正迟早要换牙的，有什么好刷的。”顾子易嘀嘀咕咕，还是找出一根新牙刷，挤好牙膏递给她。

        顾云香看了眼洗脸台，圆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子易，这个太高了，我够不着。”

        顾子易深呼吸一口，找了个凳子，让她站在上面。

        “谢谢子易。”

        顾云香对着镜子，龇牙咧嘴，认认真真地刷着她那两排小米牙。

        顾子易没有走开，默默站在她的身后。

        卫生间地上湿滑，万一凳子一滑，她摔倒磕了碰了，再被家长讹上门就得不偿失了。

        其实他长这么大从没有和这么小的孩子单独相处过，不知道其他的小孩子是怎样的，但是这个小家伙真的很特别。

        满嘴跑火车，说话一套一套的，但是她又挺独立，事事能自己做，不太像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顾子易把客房铺上被子，收拾了一番。

        他本来担心还要哄她睡觉，毕竟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小孩子应该或多或少会感到不适应吧。

        可是眼前的这位“小仙女”真是不一样的烟火，不用他催，非常利落地钻进被窝，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露出圆圆的小脑袋，嗓音乖乖：“子易，晚安。”

        顾子易一肚子的话白准备了。

        “要不要给你留个小夜灯？”他还是问了问。

        “我不怕，你快去睡觉吧。”

        顾子易：得，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轻手轻脚走出房间，想了想，还是把客厅和卫生间的灯都开着。

        翌日一早，管前拎着早饭和衣服上门。

        顾云香刚睡醒，大眼迷迷蒙蒙的，一看见沙发上两套漂亮的小裙子，立马清醒过来。

        “这是给我的？”她问。

        管前嘻嘻道：“当然，我挑的，喜不喜欢？”

        昨天接到boss的微信，他怕大早上商场没开门，连夜出去买了两套。

        “喜欢，谢谢小前。”顾云香重重点头。

        “可是我现在暂时没有钱还给你，我给你写个欠条吧。”她一本正经地说。

        管前乐了，这孩子太逗了，还知道欠条。

        他摆摆手道：“不用你还，易哥报销。”

        顾子易咬着大包子，表情淡淡，心里却哼了一声，明明是他让买的，正主还没等到一句谢呢。

        “谢谢子易。”顾云香露出甜软的笑容。

        顾子易嘴角微微翘了一下，清清嗓子说：“你怎么不说给我写欠条啊？”

        顾云香歪着脑袋道：“我们是一家人嘛，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顾子易：“……”

        到底该说这小家伙聪慧还是鬼精啊？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等等，谁和她是一家人？

        顾子易差点被她带沟里去了。

        算了，等找到她的家长再讨债。

        吃完早饭，接到医院的消息，顾泰民醒了过来，一定要见昨天的小女孩。

        顾子易领着小家伙赶往医院。

        “哥哥。”顾云香一进病房，一溜小跑到床边。

        顾泰民看到她，整个人完全僵住。

        他本来以为昨天看到的妹妹是自己的幻觉，直到护士告诉他，真的有个小女孩来过，他才在心里冒出隐隐期待。

        虽然过去了四十五年，但是妹妹的模样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眼前的小人儿和妹妹走丢时长得一模一样。

        “云香！”

        顾泰民回过神来，抓起她的右手，看向手背，食指和中指中间有一道圆形的小疤。

        那时候妹妹两岁，妈妈在厨房做饭，她趁妈妈不注意跑到灶台边玩柴火，不小心被火星子烫伤留下的。

        顾子易带来的那个女人就是手背一点痕迹都没有，才被他看出来。

        “原来我的这个疤是这么来的啊。”顾云香揉揉小疤，她完全不记得了。

        顾子易听了爷爷的话却说：“这只是巧合。”

        “长得一模一样，还有相同的疤，哪有这么巧的事。”顾泰民兴奋无比。

        顾子易实在难以接受：“但是……这很不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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