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24】

　　【24】

　　我看着她，挤出了牵强的笑容，说：“我能跟你聊聊吗？”

　　她歪了歪小脑袋，似乎是明白了我的意思，蹬蹬地走到我的对面，一屁股坐了下来。

　　她从始至终都一脸笑嘻嘻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可爱，可谁又想得到，她已经死了呢！

　　我承认，自己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在多管闲事，可无论怎么讲，她能跟我邂逅，在我而言，必然是种缘份，除了我外，没人能帮她了。

　　所以，我不得不帮她，也许帮她没有好处，但至少，我尽力了，内心会好受一些。

　　我看着她，心想她是个鬼，而不是人，我正在跟鬼说话，不是人，鬼的话，只有三分可信度，这不由使我下意识的拉下了脸，认真了起来。

　　我在帮助她的同时，得提防着点，她已经死了，做坏事也不用负责，所以，我有必要留个心眼，保持警惕。

　　我战兢兢地说：“你是鬼，不是人！对吗？”

　　她的表情像是强行装出来的一样，没有一点自然感，我盯着她看，她的脸看得我头皮发麻，背脊嗖凉。

　　她点了点头，笑嘻嘻地看着我，对上我谨慎的视线，将手里的菜单放在了桌子上，承认道：“嘿嘿，是啊！怎么了？”

　　她能这么轻描淡写地回答我，就证明，她在极力的隐藏自己内心的情绪。

　　如果她真心没有挂念，肯定也不会阴魂不散。

　　想了想，我攥紧拳头，开门见山的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心愿没有完成？”

　　她听了我的话后，眼神中闪过不易察觉的警惕，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的突然出现，对她来说，可能是有点莫名其妙，我感觉，有些事情，必须讲清楚，不讲清楚，肯定会被误会。

　　我耸了耸肩说：“我不是道士，只是个可以看见鬼的普通人，其他人看不见你，而你却真实存在，你的存在，在我眼里，是不正常的！”

　　闻言，她失落的低下了头，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见她苦笑着喃喃细语：“我的存在……是不正常的……”

　　我感觉她要会错意，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现在的状态，是不正常的！当然，你活着的时候，还是正常的，很可爱呢！”

　　她弱弱的眼神对上了我的视线，一脸狐疑的问：“你是在可怜我吗？”

　　其实，对我来说，她真的很可怜，我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自强不息的味道，她很坚强。

　　我忙解释说：“不，我觉得你不是一个值得可怜的人，你很善良，你很坚强，除了道士外，就没人能看得见你，我知道你的身世很惨，你的事情，我调查过了，你爸被抓了进去，你妈借高利贷把你卖了，你是被高利贷的人打死的，我真心替你感到不甘，我想帮你，无条件的帮你！”

　　她看我的眼神极其质疑，像是警惕的小兔子，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侦探吗？怎么知道我的事情？还无条件的帮我？！你能怎么帮我？”

　　她的语气没了一开始的娇声娇气，变得不屑了起来。

　　她已经暴露了自己内心的怨恨一面，我想看到她真正的一面，继续说道：“我是个普通的人，与常人不同的是，能看见鬼，而你则是鬼，我觉得你很有趣，只是单纯的想帮你而已，你就当我在积阴德吧！”

　　听我这么一说，她不屑地将菜单摔在了地上，冷哼一声，环胸不好气道：“帮我？你怎么帮我？你能帮我杀了那几个打死我的人吗？你能帮我杀了我妈吗？你能帮我什么？别搞笑了！还帮我！？你吃饱了撑着了吧？”

　　她彻底地露出了本性，看来她非常恨那些杀她的人，也是，如果是我，我也会恨。

　　她的情绪很激动，我得稳住她，谁都喜欢听好话，鬼也一样，我微笑着说：“其实，我见你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你很可爱，我是真心被你迷上了，所以才想来帮你！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那些放高利贷的人也是畜生，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如果当时我在场，肯定跟他们拼了！”

　　她脱下了兔子套装，随手往身旁一丢，可见她穿着跟我一样的校服，也就是说，她也是我们学校的人。

　　她不好气道，“我死都死了，你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马后炮！”

　　我笑道：“你看，我这不是来陪你的吗？你这么可爱，如果能活过来，我肯定追你！”

　　她白了我一眼，万般嫌弃道：“就你？还追我？别恶心我了，跟个书呆子一样，追我的人，多得是！”

　　女孩子都喜欢听好话，哪怕是鬼，也是一样，为了跟她打好关系，我不得不说一些奉承的话，让她觉得，我是个不错的人。

　　我装作很痴迷她的样子，笑道：“你身上的校服，跟我们学校的校服是一样的！难不成你也是帝都中学的学生？”

　　她的态度傲慢，坐在我的对面，双手插在胸前，看上去颇有几分高高在上的样子，她见我问了，也便冷冷的回答，说：“是啊！我是帝都中学的！那又怎么样？”

　　我心想：她爸没被抓的时候，家里肯定很有钱，这么一来，在她落魄前，必然也是个千金小姐，怪不得脾气这么臭，一开始的呆萌，都是装出来的。

　　我说：“一般的人死了后，都会在二十四小时之内烟消云散，而你，却没有，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未完成？不然你说出来，我帮你完成！”

　　话音一落，她冷笑了起来，嘴角四十五度上扬，露出了阴险的笑容，直言不逊道：“我也没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只是想变成厉鬼，害人而已，既然你送上门来了，那我就不客气了！说不定在黄泉路上还能做个伴！”

　　说着，她伸出双手，上来就要掐我，她想杀了我，我忙掏出了口袋里的蒜头，起身后退了两步，朝着她的腿丢去，蒜头就像是滚烫的石子一样，瞬间就将她的腿烫伤。

　　她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哎哎叫痛，我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我是真心想帮她，她却狗咬吕洞宾，反过来想害我。

　　我很生气，我是个记仇的人，我来帮她，她却不识好歹，看来她是变成了恶鬼，我不能容忍恶鬼存活下去，不然事后必将害人。

　　这么想着，一时激动，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之前司马寒霜给的符箓，二话没说，朝她大步迈去，打算将她弄死！

　　她见了符箓后，吓得脸色惨白，哭着朝着小店里爬去，她爬进了小店里，缩在了角落，抱着大腿，嘤嘤地哭啼，还求我别杀她，求我放过她。

　　她的求饶，使我瞬间心软了下来，她很可怜，如果再被我用符箓杀死，岂不是做鬼了也不得好死？

　　我想了想，止住了脚步，站在小店的门口，我冷静了下来，气气地看着她，不屑道：“我好心来帮你，你却想害我！我看你是死得活该！信不信我一符箓贴你脑门上，叫你飞灰烟灭？”

　　她被我吓哭了，哇哇的蜷缩在角落里，抱着大腿，埋头痛哭，还撕心裂肺的求着我不要伤害她。

　　她哭了很久，我走上去，踹了她一脚，凶道：“不想飞灰烟灭就快点起来，给老子弄被水果蛋糕，不然小心我弄死你！”

　　她很害怕，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更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忙起身，低着头，嘤嘤地跑去给我做起了水果蛋糕。

　　我朝着小店外的散座走去，一脸气愤地坐了下来，我大喊：“别特么想着报复我，如果在水果蛋糕里吐口水，小心我弄死你！”

　　她吸了吸鼻涕，满脸委屈，拿着个大杯子，在冰箱前，用勺子挖着雪糕，她听见我叫呵，弱弱的应了一声：“知道惹——！”

　　我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其实内心还是想帮她，我只能表现得这样，不然她还以为我对她有什么企图。

　　其实，我对她真是一点企图也没有，我是真心想帮她，她这么惨，在她的身上，我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我跟她一样，是被不完整的家庭所祸害，只能靠自己，按理说，她跟我是同类人，值得我去帮，可她的态度，似乎像是不乐意被我帮助一样。

　　也许，她是被人欺负得多了，对陌生人有了戒备的心理。

　　也是，我这么突如其来的找她，说要帮她，别说是她，现在这么想想，就连我自己也说不过去。

　　在她眼里，我没有理由帮她，我也没欠她什么，她很奇怪，她很奇怪我为什么说要帮她，她怀疑我，她怀疑我对她有所企图。

　　我想了很多问题，直到她将一大杯水果蛋糕端到了我的面前，我才停止思考。

　　我将符箓死死地抓在手里，只要她敢有任何对我不利的举动，我就将符箓贴在她的身上，叫她飞灰烟灭。

　　她很怕我，看我的眼神十分畏惧，我坐在凳子上，她站在我的面前，她离我很远，生怕我会伤害她。

　　我不好气的拿起勺子，吃起了她做的水果蛋糕，有是有味道，但吃起来却不觉得冷，感觉有股暖暖的味道。

　　我坐在凳子上，指了指地下，不好气道，“你给我过来，我有话问你！”

　　她一听这话，吓得半死，她怕我伤害她，一脸不情愿地摇头，呜呜的也不说话，不愿靠近我。

　　我桌子一拍，凶狠狠的盯着她，吼道：“你不过来是吧？好，你可别等我过去！等我起身了，非弄死你不可！”

　　她被我的话唬得脸色惨白，吓得赶紧走了过来，她站在我面前，我指着地下，凶道：“给我跪下！”

　　下一秒，她扑通一声，真的给我跪了下来。

　　我板着个脸，很生气地问她：“有没有在我的水果蛋糕里吐口水啊？”

　　她怕死我了，难过的呜呜摇头，说：“没有！”

　　我一面吃着蛋糕，一面问道：“你为什么阴魂不散？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未了？”

　　她很害怕，瑟瑟发抖，战战兢兢地说：“我不想死呀！我不想死呀！我还想活着，我不想死呀！”

　　她的意思难道是？她是因为不想死，才阴魂不散的？可实际上，她已经死了……

　　我说：“你不想死，就投胎转世呗，重新做人不就可以了？难不成？这就是你阴魂不散的心愿？”

　　她跪在我的面前，感到很委屈，哭着重复刚才的话语：“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呀！我真的不想死呀！”

　　此时此刻，大厅内一片寂静，窗外吹着冷风，皎洁的月光在黑夜下显得淋漓尽致，如同她的悲伤，在我面前，呈现得淋漓尽致。

　　她哭得很伤心，我不知道她是真哭还是假哭，但我来的最终目的，就是搞清楚这一切，并且帮她完成合理的心愿。

　　鬼也有感情，也许，她是真的不想死，可残酷的事实是，她已经死了，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帮她起死回生。

　　我问她：“你已经死了，为什么又这么执着要活下去？”我放下勺子，看着她，劝道：“你现在是鬼，你已经不是人了！又何尝要为难自己？放弃吧，放弃所有残念，一切皆将重来。”

　　她听着我的话，哭得更厉害了，她给我猛的磕头，求我别伤害她，她以为我的意思是要弄死她，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

　　我只想帮她，我并没有想刻意伤害她的意思，我的行为也只是在自卫。

　　看着她凄惨的样子，我还是不忍心再吓唬她，收起了符箓，走上去，将她扶起，她很害怕，扭动起身子，叫得更加厉害了起来，她以为我要伤害她，其实我并没有要害她，我只是想帮她。

　　我将她扶到了散座的凳子上，我坐在她的对面，她低着头，揉着眼睛，像只无辜的小兔子，嘤嘤地啜泣，嘴里只叫：“呜呜、我不想死呀！我不想死呀！”

　　她这是在撒娇，我最看不得女孩子在我面前哭哭啼啼了，看着她这样，我内心好不是滋味，我问她：“既然你不想死，那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活过来？”

　　我感觉，问了也是白问，现在的情况是，她已经死了，是鬼魂，不可能再活过来，这毋庸置疑，估计她的身体早就被火化了吧。

　　在我思考间，她弱弱的开口说，“我想活过来，可以借尸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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