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不宜出山

　　清明观外，群山之巅。

　　破晓的晨光正慢慢唤醒沉睡中的万物。

　　尹若雨披着一身的露水，木然地站于山顶，赤红的双目紧紧盯着对面一个紧闭着的石洞大门。

　　石洞内有何人，这玛法大陆再无人比她清楚。

　　世人都道清明老祖只是个传说，连她那清明子阿爹都只将清明老祖当成一种信仰。

　　只有她清楚知道，清明老祖不仅是传说和信仰，他真的存在！

　　清明老祖便在那道石门之后。

　　五年之前，当她得知霹雳尊者欲将她嫁于龙傲天时，她曾回到清明观求助于阿爹。

　　可胆小懦弱的阿爹，竟不能为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去做出一丁点违背霹雳尊者意愿的事。

　　她在阿爹门前跪了三天三夜，直至体力不支晕倒在院中，清明子都未曾打开房门看她一眼，更是未曾决定为了她而去抗争霹雳尊者的统治。

　　万念俱灰的她事后恍恍惚惚间来到了这山巅，想着从此处跳下，想用自己的粉身碎骨来换取从此后的一了百了。

　　可到临了想跳时，她又犹豫了。

　　她想到了路云初，这世间万般她皆能放下，唯独放不下路云初。

　　也便是她犹豫之际，这扇她并未在意的石门后，传来一声雌雄莫辨且极为不满意的声音：“你到底跳不跳呀？我都等半天了！”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着实吓了一跳，本就十分靠近悬崖边，此时一吓，猛地转身下意识寻那声音的来源，不经意中一只脚突然踩到了悬崖外。

　　“啊！”

　　失重的身体瞬间倾向了悬崖外，她惊恐地叫出声来，心中直道：我命休矣！

　　可身体只倾斜到一定角度，甚至她另一只脚还踩在地上，她便觉得身后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了她。

　　“还要不要跳？若跳的话，我便松开。”那声音再次响起。

　　惊魂未定的她顾不得去寻找那声音发自何处，只稍稍一歪头，便看到那纷纷滚落到深不见底的崖底的石块，瞬间打消了跳下去的念头。

　　“不、不跳了。”她弱弱地开口，生怕身后那无形的力量陡地消失，使得她重心后仰的身体坠落至深崖中。

　　“真没劲！”

　　不满的声音再次响起，可那无形的力量还是将她往里一推，重新双脚踩地的她立刻感受到劫后余生的不易。

　　待脚底站稳后，她才警惕地看向四周问道：“谢阁下救命之恩，不知阁下是何人？”

　　那声音显然停顿了片刻，之后哈哈笑起来，半晌后才笑道：“问得好！何人？我是何人？哈哈哈……”

　　尹若雨也便在这空当，察觉出此处竟有一道看似石壁的石门，而那声音正是由石门之后发出。

　　见此人语无伦次且答非所问，逐渐冷静下来的她倒有些害怕了。

　　想到自己法力低弱，再想到方才那人似乎并非真心救她……若在此荒山僻岭遇上了歹人，只怕自己应付不了。

　　当即不待那人回答，便欲施法瞬移离开。

　　也便是法力刚刚催动，那声音幽幽地道：“百年前我曾出此山一次，彼时山下清明观之人似乎称我为老祖……”

　　“老祖？”她立刻停止了法力催动，惊异地道：“清明老祖？”

　　“嗯哼！”那声音道：“似乎是如此称呼我的，可我真有那么老了吗？”

　　她看着那扇紧闭的石门，脑子快速转动着。

　　清明观地界，根本无法力高深之人。

　　而此人隔着紧闭的石门，便能知晓她的一举一动，甚至能判断出她的性别与大致年龄，只有长年的修炼拥有高深的法力，才能达到隔空感知的境界。

　　而且刚刚托住她那股无形的力量，定是法力所致。此人竟已能做到隔空以法力控制力量，其修为实乃高深莫测。

　　只是，此人的声音……听起来确实并非苍老之人。

　　不管如何，只要你实力强大，我便认你做祖宗！

　　想到此，她立刻跪于地上俯首道：“清明观现任掌门清明子之女尹若雨，跪拜清明老祖！”

　　“吆！倒是个识礼数的小丫头，可比我百年前遇到的清明观那几个老头懂事多了……”

　　跪拜于地上的她并没有起身，可听到清明老祖此言，仍是没忍住撇了撇嘴：若你真是清明老祖，那至少已年过千岁，称别人老头，那你岂不是老老老……老头？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恭敬地道：“多谢老祖夸赞！”

　　“嗯，地上石头硬，别磨破了你娇嫩的膝盖。起来说话吧！”

　　待她站起身后，清明老祖问及：“看你如此乖巧懂事，你倒是给我……咳咳，给老祖我说说看，方才为何事伤心欲绝？看看老祖我能否为你作主！”

　　听得此言，她心中大喜，当即便一五一十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只是叙述中她并未提及路云初其名，只将路云初称为“师弟”。

　　“简直是一群冥顽不灵的老匹夫！”

　　听她说完，清明老祖的反应大得出乎她的意料，她甚至听到那石门后传来扔砸石子的声音。

　　半晌后，清明老祖才稍稍平复了情绪，道：“最讨厌看到有情之人不能相守了……此事老祖我替你作主了！”

　　她再次大喜，再次跪下一个劲地对着石门磕着头，同时等待着老祖说会如何替她作主。

　　可等了半天，石门内也无动静。

　　“老祖？”她试探着轻声喊道。

　　“嗯？”老祖简洁应声，表示自己还在。

　　“你待如何替小女子作主？”她期盼地问道。

　　“呃……我已替你想好，你去灭了他们！”石门内，老祖的声音轻飘飘传出。

　　“……”

　　她一时语塞，这便是老祖所谓的“替她作主”？

　　见她不语，老祖道：“或是你变得强大，让他们不敢不听你的！”

　　她心中哀叹一声，强大？她何尝不想呢？可她资质平平，修为低下，如何能变得强大？

　　即便如此，她仍是没有放弃希望，道：“老祖声名远震玛法大陆，若是老祖能出山，为小女子作主，那……”

　　“欸！这可不行！”

　　老祖连忙打断她的话：“凡事还是靠自己的好，你若变得强大，日后还有谁敢欺负你？”

　　顿了顿又听得他低声嘟囔道：“况且我还在思过期间，时候未到，不宜出山，否则所求便无法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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