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青与白之歌

　　意气之争归意气之争，教导勇者是教导勇者。孰先孰后哪个更加重要，两位年老的长者心里自然都有数。

　　所以整个上午还是按照原定计划指导孔佑之学习魔法，决斗的事情留到晚上再说也不迟。不过，他们教了一会儿后就发现了，孔佑之的学习力实在太过于恐怖。只要在他旁边多念叨几遍咒文，勇者大人分分钟便能给它完全记牢。

　　要知道，他们这些魔法师中的精英人物，在刚入门做学徒的时候，谁还不是天天捧着几本厚厚的魔法书，走到哪里背到哪里呢？像孔佑之那样几乎就等同于过目不忘一般的超能力，那可是他们在年少时最最向往的东西。

　　没想到一把年纪之后居然还真能碰上这样的存在，大叔大妈老头老太们只感觉自己就算是当场去世也会瞑目了。勇者大人具有这样的天赋，这实在太过于适合学习魔法这种需要用海量知识堆砌起来的技术，足以将魔法一道发扬光大，从而超越隔壁的奥术和神圣术……不，是拯救世界！至于超越奥术和神圣术什么的，稍微顺便意思一下也就足够了～

　　于是孔佑之的存在就成为了他们的理想，一个理想的魔法之勇者正在他们的手里孵化孕育着。想必这一切都是魔法之神——至诚与纯洁的奥尔迪贝赫什特神所赐予他们的神之奇迹！

　　当然，宫廷魔法师们在此时可能都忘记了，那代表着至诚与纯洁的奥尔迪贝赫什特神同时也是奥术之神或者神圣术之神。他是被整个秩序善良阵营信奉着的法系职业之神，而并非仅是魔法的神明。

　　所以，他们各种感谢奥尔迪贝赫什特神的话语在一旁的福尔德老爷子看来，实在是叫人哑然失笑，简直令人无话可说。

　　魔法师们一个个围在孔佑之身边，如同复读机一般地重复着一个又一个古老的咒语。但他们复读着复读着就一个个都把电池……把魔力都给耗完了，半死不活地躺了一圈儿，只留下孔佑之一人继续研究着整个图书馆内最厚实的那几本魔法书。

　　而到了这时，他已经差不多能读出奥尔穆兹德世界的大多数文字了。既然能用奥尔穆兹德语阅读魔法书，那还需要任何复读机跟在旁边吗？复读机的语速能跟得上他的学习速度吗？那显然是不能的～

　　魔法的学习没有任何问题，唯一的缺陷便是孔佑之施展出来的魔法威力相当不大，甚至只能说是极小。通过传说级别的魔杖，龙后之杖米拉库尔增幅之后的魔法，才刚刚能比那些魔法学徒强上那么一点儿；若是不使用魔杖，那么火球术几乎就只有拳头大，威力极其有限。

　　“勇者大人的等级实在太低了，看来必须尽快将等级练上去才行，”老魔法师瓦都卡尔如是说道，“只有提升到较高的等级，施展魔法的威力才会大幅度提升。并且，魔法的熟练度是影响威力的另一个大要素。所以从今天起必须更加努力，要从最基础的火球开始，把每种基础魔法先重复上一百遍吧！”

　　梅赫尔公主紧急调运来一批珍贵的能够快速恢复魔力的灵药，以此来为孔佑之恢复在练习之中消耗掉的魔力，保证练习能够持续顺利进行。于是，整个白天孔佑之都在进行无休止的重复作业，对于魔法的认识也逐渐变得深刻起来，魔法的威力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着——眼看已经成长到了堪比魔法学徒级别的地步！

　　福尔德老爷子一个探知魔法施展出来，便看到了孔佑之此时的等级：Lv.6，大概也就相当于六岁小孩儿的程度吧……

　　傍晚，阿卡林国王再摆宴席，便听说了老斯卡特要与老福尔德约战的事情。

　　“这是好事儿啊，两位顶尖的人类强者之间的决斗，想必能让勇者大人更直观地了解到英雄级究竟是怎样的水准。”国王陛下丝毫没有要阻止这场决斗的意思，因为他完全明白青之英雄与白之英雄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矛盾。

　　“您说那两个老爷子之间存在着很深的矛盾？”抵达了剑之都的皇家角斗场，孔佑之坐在看台上最豪华的包间之内，疑惑地问阿卡林国王道。

　　“简要说来，老福尔德对于老斯卡特来说，那就是夺妻的仇敌吧，”国王捧着自己的络腮胡子笑道，“听说在很多年前，他们两个以及后来的教皇夫人是同一支小队一起旅行的冒险者，有过一段到现在还在众多吟游诗人间广为流传的传奇三角恋情。”

　　“原来如此……”孔佑之点了点头，觉得两位老人家之间的矛盾确实难以调和。都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那是不共戴天的大仇。那两人互相见到没有当场开打，可能已经算是很好的情况了。

　　“当年的一切最终以他们二人的决斗落下帷幕。教皇冕下是抱得美人归，斯卡特却孤独终老一直没有娶妻。所以今日这一战，看来也是大有看头啊……”

　　忽然，四面的观众们全都欢呼了起来。孔佑之向场上张望，便看见角斗场两边那斑驳的石门已经缓缓升起。两道苍老但却依旧挺直了脊背的身影从两边幽深的通道之中缓步走出，那同样沉重的步伐使得场上的气氛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观众席上人们的欢呼声逐渐止息下来，但他们也都充满了兴奋。因为王国的首席宫廷魔法师，青之英雄瓦都卡尔·斯卡特与光明教会的教皇冕下，白之英雄福尔德·拉什，这两人相约一战的消息相当爆炸，所以就算是风声放出去还没有两个小时，家在百里之外的一些小贵族都赶到了剑之都，前来观看这场英雄级别的战斗。

　　毕竟，英雄决战实在是难得一见，更何况还是青与白这两位超级有名的英雄。在足迹遍布人类界的一众吟游诗人所传唱的英雄谭中，最著名最浪漫的便是那“青与白之歌”。在老一辈人中，关于这二位的故事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还有以此改编的话剧歌剧乃至童话绘本。

　　所以就算是门票钱被“皇牛”炒上了天，也依旧挡不住人们的热情，千金难求一票。因为所有人都认为这是英雄故事的后续，谁也不知究竟鹿死谁手。这种情况甚至使得阿卡林国王有意要扩建一下这皇家角斗场了。

　　两位老人穿过空旷的场地，在角斗场中心的位置面对而立。老教皇带着淡淡的微笑，老魔法师则是眼光复杂。他们俩谁是之前的胜利者，谁是不甘的失败者，尽皆一目了然。

　　“咱们不如讨点儿彩头吧，福尔德。”老魔法师瓦都卡尔闪烁着阴晴不定的眼光，对面前这位如今的光明教皇沉声说道。

　　“有意思，看来你这次还有几分底气在呢。明明几十年前那么容易就败了，而且连米拉库尔都交给了勇者大人……”老教皇眯着一双老眼，但心里也不傻，“看来你是必有所恃，觉得这次能稳赢我。毕竟除了当年那一次之外，你可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你就别拿那么多年前的事情来气我了，难道我还能跟你讨要伊莎贝拉的骨灰做彩头不成？我可是单身了一百多年的大魔法师，曾经你们那些狗粮我已经吃饱到完全不记得了，所以你就算是说这些也没法刺激到我～”老魔法师背着双手傲然地宣告道。

　　“嘿，”福尔德老爷子也被他给气乐了，“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伊莎贝拉的那柄龙皇之剑玛莎拉伦！”瓦都卡尔如是说，“与龙后之杖米拉库尔相对的龙皇之剑玛莎拉伦，我要那把剑！”

　　“不可能！那是伊莎贝拉的遗物，怎么可能给你？”福尔德老爷子摇着头拒绝道。

　　“我要玛莎拉伦又有个屁用？你还没听懂我的意思吗？”老斯卡特臭着脸骂道，“我要是输了，我就卖身去智慧神殿，请出那把剑来给你！”

　　“你……哦？原来如此，”老福尔德的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然后逐渐转变成了肃穆，“你这是要用全部的荣耀来跟我赌上最后一局啊！那我当然只能接受你的提议……毕竟，咱们俩谁也不想输才对吧？”

　　“正是如此。”老斯卡特点了点头，脸上终于出现了柔和的笑容。

　　两人互相转身，各自向后方走了一段，然后隔空相望，没有谁再多说一句话。全场的观众也都安静了下来，因为他们谁都知道，只要一声令下，两位一直守卫人类界的强大英雄便会同时出手，展现出自己的毕生所学！

　　阿卡林国王向作为裁判的奥术师点了点头，那裁判便挥手激射出一连串的奥术星弹来。一颗颗闪耀的奥术星弹划破长空，渐次向地面坠落而去。

　　而当最后一颗奥术星弹落地，在尘埃之中消掩了光辉时，两道恐怖的气息径直冲天而起！那力量的波动似乎能扭曲光线，使人离着很远便能感受到那两个存在的超越人类的强大。

　　那是专属于英雄级别的强者威压——孔佑之很快便了解到了那所谓“英雄”存在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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