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下定决心

　　我一直拖着没有给左相答复，日日在紫宸宫里闷着，不知道自己未来该如何打算。

　　我放手，夙夙就能幸福吗？

　　我一遍一遍的问自己，却没有个答案。

　　七月初，收到了奕雀煌的回信，附带给我的是一个雕工精致的铃铛，坠着墨绿色的流苏。

　　我心中升起希望，屏退了宫人，在书房中打开那个朴实无华的信封。

　　奕雀煌在信中告诉了我龙脉抽离的办法。

　　但也叮嘱我，他目前不能来帮我，而剔除龙脉过程又悬又险，劝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行此办法。

　　而且如果皇伊贤不同意，这一切都没办法实行。

　　他提到了剔除皇朝龙脉，只有用皇朝的帝王气运辅助，将龙脉转移到可以承受它的生灵身上。

　　而这个生灵，时机到的时候就会出现，而这个铃铛就是信物。

　　原来，如此艰难，我该如何让哥哥答应我....

　　而那个能代替我守护皇朝的生灵又会什么时候出现？

　　我闷在宫里的时候，明月与舞明霞都已经自千阁学坊顺利结业。

　　舞家与裴家门当户对，都是江湖世家，又平日里多有走动。两个人的亲事自然是很轻松愉快的提上了日程。

　　我派人送了贺礼，又特意给她包了红封为她添妆。

　　她的婚事定在了来年正月。我想自己大约是去不成了，只能表达歉意。

　　而明月与惠陵则是出了些意外，惠陵家是书香门第，对商贾世家出身的明月颇有看法。

　　我暗中派人查过，原来惠陵家中自他年少时就为他定下过一门亲事，只等着他结业后正式下聘纳娶。

　　我将详情写信告诉了明月，明月回信说要我不必为她忧心，她与惠陵两心相许，绝不会因此而退缩。

　　我心中莫名的难过，我与夙歌也是两心相许，这份爱，我又如何能割舍？

　　左相的话犹在耳边，我不敢去赌我们两个继续走下去天各一方算不算是相守，算不算是幸福，而又是不是会有人受伤害。

　　这段时间来，我的酒量倒是提高了不少，常常在廊下一个人对月独酌，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第二日却是躺在偏殿自己的床榻上。

　　凤云鹤告诉我，皇凌坊受了重伤蛰伏起来，所以，他与夙歌的结盟已经解了。我已经无精力去管他们二人如何对弈。

　　因为此时宫中后妃传来有喜的消息，不出我所料，正是那个梨悦。

　　皇伊贤对她情有独钟，这几个月来就属她伴驾次数最多。

　　而凤凌霜因再度利用我一事，被皇伊贤所厌弃，成了无宠的皇后，空有权力，没有恩宠。

　　她但凡有凤云鹤一半的聪明与心善，也不至于如此。

　　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明明没脑子，却还偏偏要不择手段的人。

　　但凡她把握机会，就算不复恩宠，也不至于再度被厌弃。

　　我没忘了自己与皇伊贤的赌约，小忆的皇太子之位一日未定，我就一日不能安心。皇朝的未来确实是属于这个孩子的，我只担心这一路，他要历经无数坎坷。

　　如今梨悦因为有孕被破格升为静嫔，这个静字可是与皇伊贤的年号景谐音。其中的意义昭然若揭，他有意于这个孩子来继承大统。我一语成箴，他真的找到了心中所爱。

　　我看着如今已经可以慢慢悠悠走两步的小忆，心中盘算如何将他的位置早日确定。避免后宫那些无谓的争斗。

　　又至七夕，我收到了夙歌的信。

　　我应约出宫，我们又一起回到了我们的家。

　　曾经的雪人早已化成了水被蒸发的不留痕迹，徒留了那条红色的丝绦被泥土掩盖，被阳光照射后变得斑白。

　　院子中的尸体早就被处理掉，但到处杂草丛生，器具上也都落满了灰尘。

　　夙歌默默的走在前面先行打开了房门，我跟在他身后，看着这四周的一切。

　　半年多，这里已经开始有了破败的迹象，他也许久没有来这里住过了。

　　我们两个沉默的各自打扫着院落，打水擦拭着器具，整理着房屋。偶尔的眼神对视也都各自避开。

　　入夜，萤火虫如期而至，它们依旧那么美。

　　我用过晚饭，就站在院子中仰头看着星空，看着在身边起舞的萤火。

　　夙歌走过来自我身后圈住我。

　　“阿卓，别放手。”他轻轻的一句，却让我的心酸涩无比。

　　我转身抱住他，头抵在他胸前。

　　这个世界，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而我最不忍心拖累的也是你。

　　若是你赶我离开，我定然觉得还是可以骗自己再努力坚持。

　　但你让我别放手，我却不能接受自己的自私，让你陪我一起沉沦。

　　这一刻，我终于含着泪在心底下定了决心。

　　但在这之前，我想用尽最后的力气拥抱你。

　　我揽住他的脖颈，吻上他的唇，泪水滑进嘴里咸涩苦楚。

　　“夙夙，我爱你。”我在他耳边告诉他。

　　“我也爱你，阿卓。”他复又吻下来。

　　我感觉到了他脸上滑落的泪。

　　“夙夙，我想要你。”我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告诉他。

　　夙歌眼神温暖，将我拦腰抱起，转身回房中，将我放在床榻上，而后欺身压上来。

　　我们十指相扣，用心的回应彼此。

　　待一切恢复平静，我慢慢的听着他的呼吸变得均匀，轻轻的合衣而起。

　　转身看着他熟睡的脸庞，在他唇上留下一个吻。

　　贪恋他的气息，他的一切，却不能再放肆的去不管不顾。

　　我穿好衣服，开门走出院子，骑上我的千里骢，策马奔回皇城。

　　我不敢回头，我不敢再有一丝迟疑，只怕自己会反悔。

　　天空开始下起雨，越下越大。

　　我浑身都被浇湿，却依旧不敢停，也不想停。

　　混杂在天地风雨中的是我不再抑制的痛哭，只觉得心都被撕裂了一般。

　　我不记得自己如何进的皇城，只记得最后自己在大雨中跌跌撞撞的走着，眼中出现那撑着油纸伞的一袭素白色身影时，再也无力支撑的倒了下去……

　　他惊呼着向我冲来，他叫的是阿卓……

　　我躺在大雨中，雨水砸落在脸上，很痛，眼睛被模糊，明明雨水声音肆虐，在我耳中却是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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